顧北陌路過登天閣時,看到風止站在閣頂,所望之處正是天虞峰。
元柳兒在十年前已經結嬰,在登天閣附近的一處小峰尋了洞府。
“顧師叔,峰主今早出去了?!?p> 顧北陌來的不巧,元柳兒沒在。
下山的時候,瞧見練武場上有一弟子練劍,一看根骨,才二十五歲的骨齡,卻已經是金丹的修為。
這天賦,比當年的她和季咸都不遑多讓,顧北陌見了,不由得停下腳步。
練武場上的弟子大多都認得顧北陌,前幾日一入出竅便是中期,可成了修仙界的一樁奇事。
如今她站在這里,大多數弟子都想好好表現自己,能的得她一兩句指點也是收益無窮。
可惜,她的視線始終在埋頭練劍的人的身上。
九思劍法
顧北陌認出了少年的劍法,正是元柳兒的九思劍法,難不成這少年是元柳兒收的徒弟。
既然找不到元柳兒,從這少年口中應該能探知些問題。
“君子九思,和而不同,元柳兒是天雷根,劍法浩然磅礴,你乃木靈根,莫要一味尋求與她一般的劍氣?!?p> 少年的劍招凝滯一分,再出劍時已經少了幾分刻意的凌厲。
孺子可教!顧北陌眼中的欣賞之色更甚,旁邊的弟子見了,不由的生出了幾分嫉妒之心。
“你叫什么名字”
那弟子愣了愣,并非回答,反倒是一旁酸溜溜的人說:“師叔,他是被撿回來的,并沒有名字,大家一直叫他怪人?!?p> 顧北陌眉頭一皺,那弟子以為她不喜了,更加表現自己:“而且他少時犯了大錯,峰主責令他不可下峰,平日里高傲急了,也不肯和我們這些師兄弟們交往。”
“夠了”顧北陌淡淡的一句,便讓那弟子膽寒,不明白他怎么惹她生氣了:“天虞的門風是讓你隨意編排同門的!從今日起,你便日日去授業(yè)院,好好學學規(guī)矩?!?p> 授業(yè)院!那弟子想起年少時被安榕長老責罵,心如死灰,又不敢和顧北陌求情,只得灰溜溜的:“弟子知錯了?!?p> 經過這一處,那些想要表現的人徹底沒了心思,很快,練武場就只剩顧北陌和那少年。
“你的劍法是元柳兒教的?”
雖說詢問,但是用肯定的語氣。
“她是你師尊?”
少年的神色未變,急忙否認:“不是,弟子不敢高攀峰主?!?p> 既然教了他劍法,卻又未收她為徒,顧北陌覺得怪異。
方才被他的劍法吸引了,如今才發(fā)現少年的衣服顏色有些淺,幾乎接近白了,很明顯是洗過很多次,而且還有些短。
只一眼,顧北陌就明白了他的處境,他不能下峰,這些弟子明顯對他不友好,定沒人幫他去領衣服。
“你隨我來。”
少年明顯有些局促,低著頭跟在顧北陌后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在此路過登天閣,風止依舊望著天虞峰的方向。
原本以為風止不會有反應,但這次他叫住了兩人:“他不可下山”
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少年看見風止,本來眼里有光,但聽到這句話,眼神再次變得黯淡無光。
顧北陌想,這少年究竟犯了和錯,但天虞的法度,可沒有苛待犯錯弟子這一條。
“仙君,這弟子犯了錯,自有法度公理?!?p> 本以為風止不會管太多,但他竟然下了閣,明顯是為了這少年。
“他并非天虞弟子,既然由本君教導,本君自有分寸?!?p> 由他教導……少年忍不住的欣喜,總覺得風止是在肯定自己,雖然極大可能是他多想了。
顧北陌卻明白了少年的身份,二十年前的男嬰,沒錯了。
“既然仙君開口,北陌也不多管了,只是既然已經決定,這少年也不應該受到異樣對待?!?p> 想到這位仙君不理俗事,估計也沒注意,當年既然打定主意把少年往正道養(yǎng),就應該從小讓他感受到正義公理。
“晚些時候我會派人送來他該有的?!?p> 風止一愣,對于少年,其他人都不敢插手,也就只有顧秦教出來的顧北陌,只認法度禮儀,才敢直言。
“費心了”風止說。
晚些時候,東西果然送到,衣服,玉牌,靈石,一應俱全,還有一本課本。
少年猶豫再三,終究還是骨氣勇氣找到風止。
“仙君”
風止看了眼他手里的東西,授業(yè)院的課本,下意識的就要拒絕。
可抬頭一看,天虞峰就在前面,他想起,季咸從未上過授業(yè)院的課業(yè)。
“你既然想去就去吧,只有一點,你自己的身份莫要讓他人察覺?!?p> 少年連連答應,他很小就知道自己是誰了,知道是風止決定把他留下,心中感激,即使日常被峰上弟子疏離,也生不出對天虞的憎恨。
若是他們愿意,自己早死了。
“你既然要去授業(yè)院,也該有個名字,只是名字乃父母所賜,本君又非你師尊,不可代替,只等你師尊出關才可。你是十六日生,便先叫你十六?!?p> 十六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翹:“多謝仙尊?!?p> 接著,風止又送了他一塊冷玉:“此物由本君靈力所化,有清心明識之用,此物莫要離身?!?p> 十六趕緊接過,觸手的一瞬間便覺得天雷懸頂,發(fā)自內心的抗拒,這是他的體質作怪。
知道風止是為他好,十六趕忙把冷玉揣在懷里。
離開登天閣時,明月當空,元柳兒裙角沾了些血,看樣子今日有一場廝殺。
十六遠遠的就看見了,趕忙行禮:“峰主?!?p> 若是以往,元柳兒根本不會理他,可今日突然停了下來。
她感受到了師尊的靈力。
本想開口詢問,但轉念一想,自己犯不著吃一個小弟子的醋。
第二日,十六穿上了新衣服,把刻了“十六”二字的玉牌掛在腰間,與常人不同,這二字是刻在背面的。
這是他第一次離開登天閣,恨不得把天虞處處逛完,只是他記得自己的不同,怕生意外,除了地圖上去授業(yè)院的路,他不敢走其他峰去。
路過天虞峰時,他朝著峰上拜了三拜,禮儀動作慘不忍睹,又因為年少金丹,惹得他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