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回來了,老師?!?p> 中央部落,一處房屋,一位記錄者向一個全身暗淡的火柴人老者快步走去。
老者坐在一張木椅上,昏昏沉沉地看著窗外的夕陽余輝慢慢消失在地平線下,他沒有注意到走進房屋的中年記錄者,而是沉浸在自己的心靈世界中。
他的雙手不自覺地翻動著代表著祭司職業(yè)的律法書籍,在火柴人察覺不到的維度中,藍色的靈能火花在書籍上反復出現(xiàn)。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夕陽終于落下,黑夜降臨,老者這才走出自己的世界,起身想要點燈。
在老者身邊等待許久的記錄者幫助老者點燃了懸掛在墻壁上的壁燈,微弱的亮光頓時灑滿整間屋子。
“我記得你,小子,你是當初在部落中我教過最聰明的小孩?!?p> “是的,老師?!?p> 記錄者臉上露出代表喜悅的色塊組合,他沒有想到過了相當于火柴人半生的時間,老者還會記得他。
“我快要死了?!?p> 沉默了一會兒,老者對記錄者說道。
“我能聽到世界的聲音,祂在呼喚我回歸祂的懷抱。”
沒有管記錄者錯愕的神情,老者面部的色塊繼續(xù)快速變化,他在自言自語。
“你的愿望會實現(xiàn)的,在距離你的部落三千米的北方,你可以找到你想要的東西?!?p> 記錄者的手腳有些僵硬,他不知道應該做些什么。
“老師已經(jīng)瘋了?”他在心里暗念道。
“去問你們部落的記錄者,他會給你答案?!?p> 老者不知道在和誰溝通,隨著他轉(zhuǎn)身,記錄者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說些什么。
“先走吧,我需要問一下首席。”記錄者緩緩轉(zhuǎn)身離開,不想驚動在他看來已經(jīng)是一個瘋子的老者。
彭!
一只手搭在了記錄者的右肩膀上。
記錄者保持著鎮(zhèn)定,繼續(xù)向門口走去。
見記錄者不回頭,手的主人有些焦急。
另一只手搭在了記錄者的左肩膀上,絲毫不像一位老者,記錄者的頭部被強大的力量強行偏轉(zhuǎn),老者詭異的面部出現(xiàn)在他的眼中。
老者臉上的每一個色塊都綻放出了奇妙的色彩,藍色的花火深深映入記錄者的腦中。
“這是......什么?”
“這是神賦予火柴人的力量?!?p> 在老者意念的控制下,大量初始火柴人的祈禱和囈語被記錄者接收,記錄者的神智瞬間被龐大的信息量沖垮。
“保持思維的活躍,不要被雜念所擾,保持本心?!?p> 老者的額頭緊貼著記錄者的腦門。
半個夜晚在這種情況下過去了,黑夜是火柴人避之不及的時間段,不會有任何火柴人孤身一人進入黑暗,這代表著他失去了大部分的對外感知力。
奇幻的色彩和無數(shù)的色塊在記錄者的腦中爭斗,記錄者勉力維持著思維的穩(wěn)定,盡力忽視雜亂的火柴人意念。
在他的觀念中好像過去了十年,思維活力逐漸消失,情感逐漸褪去。
“你是誰!想一想什么才是真實!”
在繁雜的色塊海洋中,記錄者的面前隱約出現(xiàn)了一系列文字,這行呼喊奇跡般地喚起了他最后的理性。
他開始從色塊海洋中上浮,無數(shù)紛亂的意念灌入他的腦中,而他放棄了大部分思考,只是仿佛強調(diào)一句話——我是神。
色塊密度隨著記錄者上浮快速減少,海面近在咫尺。
黑暗漫入記錄者的心靈,他好像被世界所拋棄。
火柴人世界中央部落一處房屋中,老者的雙腿已經(jīng)化為微粒,火柴人的死亡僅在一瞬間,但是老者不知為何違背了這個被記錄者們視為真理的規(guī)律。
藍色的色塊好像在向自然搶奪老者的身體,但是藍色的力量還是太過于微弱,老者身體消失的速度逐漸加快。
“一定要成功?。∧闶俏乙簧姓业降目赡苄宰畲蟮幕鸩袢?!”
老者只剩下了幾近透明的頭部懸浮在半空,但是記錄者還沒有蘇醒。
代表著老者祭司職業(yè)的書籍掉在記錄者的腳邊,光輝逐漸熄滅。
老者的頭部已經(jīng)消失了一半,但是他還保留了少量的思維能力。
“或許這就是人生吧。”
老者心中哀嘆道。
老者化為微粒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半秒,但是在他的時間觀中卻十分漫長,在這半秒內(nèi)老者回顧了自己的一生,從被復制后被長輩稱為天才,青年時游歷大陸,傳播知識,中年被無窮無盡的囈語困擾,再到老年無法找到繼承者。
“我從未后悔,但還是有些遺憾啊?!?p> 老者化為了微粒,回歸自然。
又過去了幾個小時,一絲陽光映入了記錄者的眼簾,他手中的記錄書變成了老者手中厚重的經(jīng)書。
火柴人信徒的祈禱時刻不停地沖擊著他的腦海,讓他不得不消弭自己的情感,維持理性以此抵抗祈禱中火柴人接收到了大量情感。
“樹木的種植需要時間,不要那么著急?!?p> 記錄者,不,現(xiàn)在應該叫祭司,他走出了房屋,向中央部落的其余記錄者通知老者的死訊。
“對,復制需要工具?!?p> “你們可以分工合作,不要一個人做完所有的工作?!?p> 祭司和老者一樣,面部的色塊不停地變換,讓部落中的其他火柴人有些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