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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反派黑又甜

第40章:他山之石

她的反派黑又甜 莫琳莉 2282 2021-08-27 09:12:00

  “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老人雙目干裂,哆嗦的道:“可憐我的融兒啊!我原就.......”

  沈老太爺握玉的手一抖,繼而又大笑起來,可能突然笑得太狠,他又是一陣猛烈的咳,他咳得很厲害,仿若身體里的五臟六腑都要震出來似的,想來這十年裝瘋賣傻的生活已然掏空了他的身子骨,老人家能撐到此時此地全然憑著一口氣。

  文蓉急忙在大廳里轉了轉,找了找,茶壺和茶盅倒是有,可里頭的水卻是冰冰冷,且無炊具,可以現下煮茶燒水。

  她擔心老人年紀大了,又是凌晨,吃食生冷的東西多有不好,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略微一遲疑,接著脫下身上白色的素衣外袍,抖了抖上頭的灰塵,小心翼翼的蓋在老人的膝上。再一面輕拍老人的后背,低聲勸慰道:“祖父仔細些,顧著自個兒的身子,這玉原就是義父讓我?guī)Щ亟o你的,天大的物件都是身外物?!?p>  她細想了一會,掂量了一下,又接著說道:“錢財身外物,花散霏霏霧,云開白白陰!”

  她見老人眉眼有些許松動,又上前一步,細細的掖好方才搭在老人膝上的外套,低低道:“論語有云: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成其深。我看祖父心胸比河流寬廣,氣魄也比泰山高挺,確是當世不讓的真英雄!”

  文蓉知道,她此番說辭著實是有些越距,她不是沈老太爺,她也無法想象這個老人家到底經歷了什么,能支撐著讓一個垂垂暮年的老人要裝瘋賣傻多達十年之久??墒撬齾s能清楚的感覺到老人眼底深處流露出的黯然神傷和濃濃悔意。感傷當年沒有留住她的義父,后悔沒能為她的義父做更多。

  正因為文蓉感老人所感,傷老人所傷,她從老人只字片語中看到了難以背負的痛苦和心里過不去的坎,余生苦苦的煎熬。所以她清楚的知道老人眼中的掙扎,她想起義父臨終前心心念念記著江南的家人,懇切道:“義父也盼著您能過的更容易些!”

  “更容易些!晚了!世事無常??!”

  老人喃喃道,身子一僵,眼里的笑意很快便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濃郁的,看不清的情緒,像是清晨升起的旭陽那般溫暖,又像是落日余暉那般的平和。

  他嘆了一口氣,暗道:罷了,罷了,這姑娘生來便是個七巧玲瓏心,冰雪聰明,遇事不驕不躁,有勇有謀,或是沈家的轉機和希翼,那且讓自己為她,也為沈家搏一條生路吧?;蛟S她就是那個能讓沈家重煥風華的人!

  文蓉因為把外袍脫了,被破爛窗口漏進來的風吹得點發(fā)冷,她原地跺了跺腳,抬頭看著沈老太爺似乎已然是無牽無掛,如此狀態(tài),心下一驚,忙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jié)!往事已逝,今宵珍重,祖父應該放寬心來,等今晚的事一過,祖父和我一起去漠北吧?!?p>  夜深沉,天邊只有一輪寡淡的月,月輝灑下,風拂樹影,她的目色很靜,有一種久違了的歲月靜好:“世人皆有誤解,漠北其實很好,遼闊寬廣,祖父應該會喜歡的,到時我和祖父一起策馬獵兔?!?p>  她眨了眨眼,撅嘴道:“祖父,你可是不知,漠北的兔子有多狡猾......人說狡兔三窟,漠北的兔子十窟都能有!”

  沈老太爺抬眸靜靜的聽著文蓉絮絮叨叨,目光沉沉,仿若回到了那年的夏天,沈融方做成了他的第一批大生意,單槍匹馬硬是把頭糧帶到了漠北,摸清了道兒?;貋頃r一如既往的給青青帶了一只偌大,栩栩如生,翩翩欲飛的紙鷂。

  三月料峭,青青身著杏花百褶群,頭戴翠玉釵,臨淵放紙鷂,身姿窈窕,笑容燦爛,俏麗的模樣引得楊州一眾未婚男子失了魂。融兒也不惱,隨著她任性,胡鬧,只是寵溺跟在她身后,護她安好。

  倒是他這個做爹的,方要說上兩句,那廂,青青紙鷂就斷了線,一路翻飛的砸到了一個年輕后生頭上,那樣的一個后生娃,不僅生的貌比潘安,且彬彬有禮,歸還紙鷂的時也能目不斜視,方正如君子。

  成親后,這書生與青青琴瑟和鳴,絕不沾花惹草。萬事以青青為重,非但自請入贅,改姓。更是鞠躬盡瘁,將沈府打理的井井有條,穩(wěn)穩(wěn)妥妥,萬事不操心!

  一年后,青青因生嫣然傷了身子,強行讓書生納妾,兩人才發(fā)生了第一次爭吵,書生言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此生有青足矣!

  有夫如此,夫復何求!沈融放心,放手了,遠走漠北!

  沈老太爺也欣慰地放權了!退居幕后頤養(yǎng)天年,可這天年終究是沒能養(yǎng)起來!

  五年后,青青卻在生養(yǎng)沈穆時,蹊蹺的死了。至此,這個縱橫商場大半輩子的老人才知道自己這般的引狼入室。

  他能怎么做,還能做什么?錢權都已分出,最后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沒有制勝的把握是絕對不能用的,他只能裝瘋,占據道德的至高點,同時休養(yǎng)生息,養(yǎng)金蓄銳,盡可能的加大一擊即中的籌碼。

  思及至此,沈老太爺長嘆了一口氣,無不哀怨,涼涼地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文蓉忙一把握住老人的手,挺認真的說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若是不行,上天入地,定會找出一條道來!”

  “好一個我命由我不由天!”

  老人吶吶的重復著,繚繞在眼底的深霧一下悉數化去,扯拉著嘴角,揚起了一絲似笑非笑的角度,他裝瘋賣傻十來年,早已忘卻了如何純粹發(fā)自內心的笑,只好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丫頭,你很好!很好!很好??!”

  他真的有些乏了,閉著眼鎖著眉,緩緩抬起手,撫摸著手里方才文蓉交給他的那塊玉,然后收手握牢,直到在掌中印下深深的紅痕。

  既然沈家的富貴滔天,家宅不寧都是因著這快玉,那不如散了罷,讓真相大白于天,或許沈家還能有一線生機。

  沈老太爺陡然睜開眼,眼里頭有一種極憂與極悲攪合的迷離,如一把焚心烈火燒了以后,化作宛如死灰一樣的平靜。他默立了片刻才道:“丫頭,關于這塊玉,其實.......”

  文蓉抿了抿唇,只道了一句:“祖父,不忙的,我們不去管這些閑雜事兒了,早些歇著吧,好好養(yǎng)些日子,再去漠北策馬游疆......”

  “你猜出來了?”

  “沒有!”

  文蓉吶吶道:“但能讓茍家忌憚到布局近十幾年守著的,定不是平常之物?!?p>  文蓉垂著腦袋坐在昏暗中,有些喪氣。

  其實,她是害怕了!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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