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怎么可能知道少將軍的事?”文蓉繼續(xù)裝傻,眼里黯下去的光倏忽一亮。
一縷白煙,自文蓉袖中裊裊升起,飄渺四散!
“不好!十香軟骨散!中計!”
茍云一懵,忙卷起衣袖來護著口鼻。無奈離的太近,又無防備,他不但手足軟得出奇,而且頭腦也奇怪的暈眩起來,緊接著心里一突,絲毫沒反抗。
說來遲,那時快,文蓉馬上一個轉(zhuǎn)身,手臂一繞,半邊胳膊箍住了他,手里頭的一把烏金匕首正抵著茍云脖子,柔聲道:“小女子要謝謝少將軍,先前的那支白羽箭是去了箭頭的,要不小女子哪有命和公子如此這般說話!”
“下次不會!”茍云冷冷看了她一眼,心里嘆了一口氣:我就不該有憐香惜玉的心思!忘記她可真是個狠角兒!
“用迷藥這種下三濫的手法,也虧你想的出!”茍云心里陡然有些煩躁,恨恨道。
“黑貓白貓,捉到老鼠就行,陰招陽招,好使便成!”文蓉回道,她的聲音又綿又軟還帶著哭腔。
茍云眼眸黯了黯,氣極而笑:“你丫見好就收吧!”
“呦!不好意思!順嘴了,沒收?。 蔽娜睾敛辉谝?,沒臉沒皮沒磕巴的回了句。
“......你橫!”
茍云無語,抬頭看了看,又道:“姑娘莫不是忘了,你的丫頭還在我手上了,你拿什么和我談條件?”
文蓉微微偏頭,狡黠一笑,道:“少將軍你確定?”
茍云眼皮一掀,神色微微一動:他們手上哪里還有那丫頭?早就在文蓉挾持他時,趁亂掙脫,跑開了。
“我去......又失策了!”茍云嘴角微微一抽,牙關(guān)咬得死緊,就是不承認錯誤,那是相當有骨氣!
文蓉懶得管他,握匕首的手緊了緊:“叫你的人丟兵卸甲,趕馬入林!”
“要是我說不了?”茍云眼眸一轉(zhuǎn),邪氣一笑,身子往后一退,半個身子緊貼在文蓉胸前。
文蓉早料到他有此舉,牢牢地箍住他的腰不讓他再有機會動彈。當然,手中的烏金匕首也更進了幾分,隱約可見茍云的脖子上開始有些許紅印。
茍云輕嘆一口氣,唇邊猶帶著笑,卻做出一副憾然神色來:“你還是不是女人??!”
“我是不是女人,公子不是明知故問嗎?”
文蓉抬眼看他,卻見得他一本正經(jīng)、風光霽月的模樣,不以為意的道:“一身明華,公子如玉的茍家少將軍也做起這種丟人的勾當來!假道學!”
茍云面皮紅了紅,眼觀鼻鼻觀心,盡量擺出穩(wěn)當勁兒來,可后背正貼著那片柔暖,不由的心跳耳熱,吞了口水,硬聲硬氣道:“堂堂大男人,大庭廣眾之下!這般緊靠在你身上,小姐不怕說出去以后,壞了名聲?!?p> “畢竟女孩兒名節(jié)要緊!”他好言相勸道。
“名聲是什么?可以吃嗎?”文蓉聞言一笑,笑時眉目粲然,好看得晃眼!
茍云搖搖頭,暗道:何苦來哉,他都死到臨頭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得甩的干干凈凈。
文蓉挑了挑眉又道:“公子若再廢話,可就是白白為國捐軀!”
她壓低嗓子道:“叫你的人丟兵卸甲,趕馬入林!同樣的話,小女子不會再說第三次!”
說完,她把匕首輕輕一滑,鮮血一滴滴的順著茍云的脖頸一路落了下來。
茍云吃痛,欲哭無淚!
他眉頭微微一挑,滿臉煞氣,咬牙切齒地克制住心頭怒火,扭頭不再去看那張無恥的嘴臉。
對面貌似帶頭的大漢見少主安危似乎真在對方手中,性命難保,忙臉色一變,抖聲道:“別!姑娘且慢!切莫傷害我們家的少爺,咱們馬上按您的要求給備上?!?p> 話音剛落,大漢便打了個響指,只見一排黑衣人整齊劃一的從馬上下來,拍了拍馬身,且手上皆空空,看來正是應(yīng)了文蓉的要求,離了車馬,卸了刀劍。
文蓉一見危險解除,垂眸低低一笑。
茍云一見她那個笑就心煩,只得別過臉去。
果然,一笑便真沒好事!
文蓉突然揚起馬鞭,扯緊韁繩,雙腿夾緊馬肚,狠狠一抽,紅馬吃痛,放開四躥,載著文蓉和茍云頓時急沖林中。
文蓉后頭突然又飛奔出另一匹烈馬,如黑旋風一般‘嗖’的一聲急馳而來,原來是方才消失不見的如夢。
如夢素手一揚,又是一把暗器灑出。
瞬間的變化讓很多人都來不及做出反應(yīng),茍云的人逃命的逃命,找馬的找馬,掂刀的掂刀,拿弓的拿弓,頓時亂成了一鍋粥,何從追起!只能眼見著這兩個妹子挾持著少主人策馬奔騰,越跑越遠!
.......
馬似流星人似箭,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久到后邊都鴉雀無聲了,文蓉才拉了拉馬韁,停下來,歇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后背手心在這寒冷的冬天居然直冒汗。
如夢忙體貼的遞過銅壺,示意文蓉喝口水,暖胃先。
文蓉接過水,低聲道了句謝,斜眼瞧見茍云斜趴在馬背上,臉色發(fā)白,嘴唇青紫,怕是只有半條命了。想來因為十香軟骨散之故,他手腳發(fā)軟,無法御馬。只能趴在馬肚子上,隨馬上下奔騰。
文蓉又跑的急,沖的快,毫無章法!這樣一路顛簸過來,確實不好受。便好意的將水壺遞給他,輕聲道:“喝點溫水罷!”
茍云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而后又迅速恢復,垂著眸子,片刻后冷“哼“一聲,眉宇間冷氣森森道:“覺得虧欠與我?要補償?”
文蓉一臉懵逼,隨著他的話嗯了一聲,隨后問:“此話怎講?為何虧欠?何為虧欠?”
茍云面色陡然陰鷙下來:“不是說卸了兵刃便放了我嗎?”
文蓉眉眼一挑,極淡地道:“小女可從來沒說過這話,再說啦,少將軍可是我們倆個弱女子保命的武器,哪能輕易的這般丟棄了!”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
茍云張嘴欲言,不知想到什么又默默地閉了嘴,垂下眸子訕訕道:“這天下哪能有你倆這般強壯的弱女子?。∧氵€真敢說!”
文蓉睜開眼眸,琉璃色的杏眸熠熠發(fā)光,她不動聲色換了個話題,問道:“少將軍原本是讓小女攜糧回漠北的,怎地突然就改變主意?”
茍云抬頭看著被清冷的月輝遮掉的斑駁的樹影道:“你明知故問,何必了?”
文蓉眼底流出笑意,突然冷冷道:“我倒是有些好奇,那個沈穆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讓可以讓這天下的少將軍親自追過來?!?p> 茍云眸色一暗,微微搖頭,目光在文蓉臉上停了一會,旋即不動聲色地瞥開,瞧著月色下的疏影橫斜,用微不可聞的聲音低低道:“他叫不動我,若不是我來,你且有命在!”
文蓉聞言一頓,心里一揪,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微妙得很。
過了片刻,她才輕輕頷首嗯了一聲,似乎聽到了,又似乎什么都沒聽見。
夜!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