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一人一馬急如旋風般沖著文蓉直卷進來,眼看便要撞上了。
卻見如夢忽地飄身飛入,落在文蓉的馬上,擋住文蓉的身前,手上銀光一展,迎面一揮,舞出一陣刀圈,刀光閃閃,冷風咧咧!
文蓉只覺刀光滿場,龍潛蚊躍,如夢居然在刀光之中生生的將文蓉護在中間!
如夢兩手均握著薄如蟬翼的刀刃,刀形如月牙,刀鋒內(nèi)彎,鋒利異常,不但是一件傷人的利器,而且可以勾拉鎖奪敵人的兵刃,可柔可剛,偏生厲害的很。
那馬上之人確也知曉,只見他橫里一躍,把手一抄,又把月牙刀擋在手中,同時右足卷地一掃,趁如夢無暇顧及,著力踢文蓉所騎馬匹的下盤。
桃花驄雖是難的一見的駿馬,但畢竟負載著文蓉和如夢兩人,如夢又在纏斗,移動速度也是有限,堪堪被那人飛腳一踢,亂了陣腳。馬兒吃痛,嘶嘶慘叫,扒開四蹄往側(cè)面飛奔起來。文蓉和如夢好容易才拉好韁繩,安撫了馬匹。
倒是俯沖的男人,因著這個漂亮的抵擋和出招,生生的避過了如夢幾乎毫無破綻的擊殺。
雪花還在空中飄,霧氣繞著水氣朦朦朧朧,月亮如被一層薄紗籠著,光暈十分柔和,冷月疏星之下,文蓉看得分明,來人非他,正是好幾天前她大破拐子的領(lǐng)頭人——拓跋蓋吳。
淡淡的雪色在昏昏的月色的映照下,如銀光傾瀉在黑夜荒蕪的林蔭道上。
借著雪光和月色,文蓉這才第一次才算真正看清這個傳說中北蠻殺神的樣貌:他一襲勁裝打扮,為了便于騎射,手腕和小腿都打了綁帶,看著年輕,但身姿頎長挺拔,流露出寬肩窄腰的勁瘦線條,想來是因著長年累月在馬上的訓(xùn)練,又因是異族人,他眼眸深且重,烏沉沉的,蕭疏而藏鋒,銳利非常。
點點星光,伴著上鉉彎月在他身后拉成一副長長的身影,那身影如刀似刃,半點不含糊,切碎了這一地一團和氣的雪白。
正當文蓉微微發(fā)愣時,她身后的同伴:如夢和陳魚,也揉身急進;唆,唆,唆向還在馬上拓跋蓋吳連劈三刀。劍似游龍,刀如飛鳳,攻勢一浪高過一浪。
拓跋蓋吳也不慌,嘴角噙著冷笑,看似毫不在乎,身形卻是一璇,如長蛇游龍一般,矯身下馬,同時右手北蠻彎刀刺出,盤旋一舞,護著身軀,將諸般兵器一齊擋住,一面騰出手來,一根長長的銀鞭在空中一節(jié)一節(jié)的攤開來。
拓跋蓋吳長鞭一揮,夾著風,揚起雪,竟是要卷起一旁的文蓉。
福伯一聲驚呼,叫道:“呀,不好,小姐危險!”
陳魚也似甚為驚詫,飛刀握手,確是茫然一片,輕易不敢發(fā)出。
如夢急的也是眼圈紅紅,手上的招式卻越發(fā)伶俐,兩把柳葉彎刀耍的連軸轉(zhuǎn),誓要以攻為守,用以救文蓉脫險。
原本就是三個高手同時進招,哪能料到這少年還有精力聲東擊西,這一下事先毫無征兆,實是大出眾人的料之外,一時都無防。
文蓉見此情狀,心中一動,摹然匕首一出,挾風而至,將本應(yīng)攔腰疾掃的長鞭一揮,烏金匕首,削鐵斬金,匕刃之鋒利恐怕世間難尋,片刻間拓跋蓋吳銀色長鞭斬斷成兩截,平空拋出數(shù)丈。一面忙朗聲說道:“我沒事,別中計!護糧要緊!”
語音未落,卻發(fā)現(xiàn)林影攢動,兩對齊刷刷的北蠻輕騎竟是整齊有序的列隊沖來,一左一右將文蓉的糧隊圍在中間。
黑衣黑馬,劍戟如林,交樓遮道!文蓉的商隊根本就無法脫圍!
“行!我認輸了!不打了!”文蓉一向就是有眼力架的人,打不過絕不硬撐,絕不會打腫臉充胖子,她一面收起匕首,一面揚手叫停了攻擊爭斗。
她抬頭,看著拓跋蓋吳冷冷道:“拓跋王爺本事!這是我們大慶的境內(nèi),你居然帶著輕騎拐子馬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的輕易,卻是我疏忽了,我認了!”
“過獎,過獎!”
拓跋蓋吳嘴里說著過謙的話兒,眼里的得意之色卻是藏不住,心道:還說我是敗軍之將,我可看你今天如何破,作何解?這般的天羅地網(wǎng),便是插翅也難飛,人也是我的,糧也是我的。
“是誰?誰給拓跋王爺行了方便?”文蓉話音一轉(zhuǎn),不置可否,當下便直接了當?shù)貑柕溃骸翱墒侨首???p> 拓跋蓋吳微微一楞,神情冷肅,劍眉狠皺,看著文蓉的臉,卻半天沒有說不一個字來。
一旁的福伯倒是心底一寒,堂堂的大慶三皇子居然私自通敵賣國,就這般輕易的放了敵軍進來,這樣長久以往,大慶朝就快被這幫家伙蛀空了。只怕皇上還不知道而已,這般大的動靜居然能瞞著皇上,那么說明皇上已然病的無法理政,甚至有可能神識不清,可恨的是太子又無影無蹤,若讓三皇子繼位將國之不國,大慶的悲哀,黎民百姓的不幸啊。
半響,文蓉突然咯咯地嬌笑起來,囂張無比,她伸出大拇指來,又如前次一般,狠狠往下一按,挑釁道:“就算你埋伏在我大慶境內(nèi)又何妨,我們這回逃不出去又何妨!總有人照樣打得你找不著北!王爺能不能安全回大漠還是未知之數(shù),這樣下來,于大慶——王爺只怕永遠是敗軍之將!”
她笑得狡黠而燦爛,像是一個炙熱的太陽入了拓跋蓋吳的眼。
拓跋蓋吳只覺得眼熱,心更熱,一時火燒火燎的,他生生壓下心底的一口氣,目光深邃的如同兩口古井,血液里的心跳動聲卻是一聲比一聲強烈,呼吸都有些接不上了,他扯了扯衣襟,吐出一口氣來,一時也吃不準他是氣極了還是惱暈了。只得一遍又一遍的暗暗告誡自己,這是激將法,這姑娘的話不能聽。一個字也不能入耳!
他暗暗在掃了一眼四周:這姑娘帶著好幾百的糧車,好幾千的民夫,輜重負累,根本無法跑,反觀自己,輕騎凌冽,訓(xùn)練有素,正是甕中捉鱉,手到擒來,應(yīng)以不變應(yīng)萬變才好。
思及至此,他便冷哼了一聲算是回答了文蓉的挑釁,漠然至極。
莫琳莉
福伯一直是吳世忠將軍的得力助手,所以當他聽到三皇子放敵入境時,當下第一反應(yīng)便是憂國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