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鍛煉

　　崩！

　　沉重的煙桿和輕靈的劍刃碰撞在一處，火花迸射。

　　“就這點水平？”

　　李白眼角微挑——能夠感受到對方足夠精純老辣的劍技，應變的能力還在自己之上，堪稱滴水不漏。

　　只可惜，早已經(jīng)銳氣全無。

　　防守有余，進攻不足！

　　“有那么多大道理，贏過我再說！

　　“想贏你，那還不簡單？”

　　大長老，忽然嘲弄一笑，緊接著，李白眼前一花。

　　燒紅的銅桿竟然以他未曾預料的速度，敲到了他的腦門，毫不留情。李白一愣，想要格擋，可那神出鬼沒的煙桿竟然游刃有余的繞過了他的防御，再敲！

　　他眼前一黑，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明白，為什么大長老會變得那么快。

　　很快，他就明白。

　　不是大長老太快，是自己……太慢了！

　　不止是反應和意識，就連身體也開始遲滯，手足無力，發(fā)麻，一種強烈的困倦從他的意識中涌現(xiàn)，迅速的將他吞沒。

　　在強烈的恍惚中，他的劍刃脫手，被大長老格開，然后，煙桿抬起來，對準他的腦門。

　　啪！

　　李白倒地。

　　直到現(xiàn)在，才嗅到夾雜在刺鼻菸草味道中的那一絲詭異甜膩。

　　“竟然用毒……”他艱難的喘息：“卑鄙！”

　　而大長老，得意洋洋的從嘴里吐出了一枚解毒藥丸，搖頭俯瞰：“江湖太淺啊，李白。連我這一關都過不了，你怎么和烏有公那幫惡棍斗？”

　　在前面，開車的陳實無奈回頭，鼻孔里還塞著兩塊布，悶聲說：“我覺得大長老你在對決之前給人下藥的事情也已經(jīng)屬于惡棍行徑了吧？”

　　“哼，你懂什么？壞人惡，好人就要比壞人更惡，否則還怎么好好生活……”

　　大長老毫無羞愧的吹起了口哨，對昏沉的李白說：“放心，我會把你送到長安城最安全的地方去，等風頭過了你再出來吧，小子！”

　　他停頓了一下，無奈的輕嘆：“就當你讓姚余那個爛賭鬼痛改前非的報酬吧?！?p>　　李白，被黑暗吞沒了。

　　再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就好像只是恍惚了一瞬。

　　當李白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卻已經(jīng)全變了。

　　可眼前一個模糊的人影卻緩緩浮現(xiàn)，好像是大長老，正捏著下巴上的胡子，得意的對著他微笑，令他怒從心頭起，不顧身體的疲憊，強行跳起來，揮拳而去。

　　“卑鄙無恥，竟然下毒！”

　　瞬間，眼前的一切再度變化。

　　李白只感覺到自己一拳揍在了看不見的鐵墻之上，不但什么都沒揍到，反而自己手疼的要命。

　　再度倒在床上，爬不起來。

　　艱難的喘氣。

　　“現(xiàn)在的后生這么喜歡運動嗎？真是稀罕啊，稍后咱倆玩兩把石鎖消遣一下？”

　　床頭的人哈哈大笑起來，隨手端來一碗苦澀的井水，直接就粗暴的掰開了李白的嘴，不由分說的給他倒進去，讓他一陣劇烈的嗆咳。

　　冰水入喉，也令李白的昏沉和困倦迅速消散。

　　然后，才終于看清。

　　自己竟然躺在一間寬闊的臥室中，空氣中飄蕩著濃郁的汗味，仿佛一個不洗澡的懶漢整日在這里舞槍弄棒一樣，讓人窒息。

　　然后，也看清了身旁那個咧嘴的人影。

　　難以形容那樣的沖擊。

　　如此戲謔張狂的笑容，宛如猛獸一樣，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沖擊力。

　　那中年人正捏著下巴怪笑，一根根絡腮胡如同鋼針一般展開。而一塊塊沉重堅實宛如甲胄的肌肉則在柔弱麻布的束縛之下微微跳動著，呼之欲出。

　　“小子醒了？”

　　那如猛獸一般兇戾的中年人咧嘴問道：“可有不適？”

　　“我……我還好？”

　　李白茫然的揉著臉，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情：“這里是哪兒？我……我……睡了多久。”

　　“這里？是我家。”

　　中年人回答：“自從被你們大長老送來之后，你小子已經(jīng)睡了三天了……要我說，還是鍛煉不夠，你看，像我，那種麻藥都是當水喝的！”

　　說著，他抬起手臂，宛如金鐵的肌肉高高鼓起，令身上的衣服又裂開了一道道縫隙。

　　看的李白目瞪口呆。

　　這是哪兒來的怪物么？

　　不對……

　　“三天！”

　　李白失聲，本能的起身，向著屋外沖去，可剛才跨出門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的那個中年人，奇異的出現(xiàn)在了寬闊的庭院中。

　　攔在他的面前。

　　“你不能走?！?p>　　“為什么？”李白不快，“這位先生總不會是開黑店，許進不許出吧？”

　　“你要這么說也沒關系，不過綁票這種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做啊?！?p>　　那魁梧男人微微一笑：“我可是很有愛心的啊，可不忍心看你走出大門之后死在我家門口，打掃起來很麻煩的，萬一嚇到我家看門的怎么辦？

　　你身上的千日醉，哪怕是頂尖的高手中了也要昏睡一月，你三天能醒，接下來幾天恐怕連劍都握不住……何必匆匆去送死？

　　老實待著，對你對我都好?！?p>　　“不行?！崩畎讛嗳粨u頭，“我的朋友在等我?！?p>　　“哦，這你別擔心，有個叫做黎鄉(xiāng)的小鬼這兩天經(jīng)常來探望你，并讓我轉告你?！彼f，“你的朋友安然無恙，不必擔憂。”

　　聽到他這么說，李白便松了口氣，但依舊不打算如了大長老那個混賬的意。

　　“請讓開吧，這位先生?！?p>　　李白搖頭，“我們之間沒有關系，我也不希望有什么麻煩牽連到你?！?p>　　“哈，倒是個好心眼兒！”

　　男人大笑：“不過放心，只要你在我家，什么麻煩都不會有的，萬事無憂。真要有人不開眼上門找麻煩，一拳了賬就是了?！?p>　　“對不起，我沒有開玩笑?！?p>　　李白提高了聲音：“請讓開?！?p>　　“……”

　　魁梧男子嘆息了一聲：“小鬼，活得好好的，干嘛想不開呢？況且，我的脾氣也是有限度的。”

　　“那就對不起了?！?p>　　李白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浪費任何時間。

　　雖然有些對不起這位好心的大叔，但如今實在沒有辦法了。

　　哪怕沒有劍，但他還有雙手，足夠……

　　嘭！

　　他忽然眼前一黑，踉蹌后退了兩步，抬起擋在面前的右臂一陣劇痛，好像被鐵棍猛砸，可是卻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而家伙還在原地，正在端詳著自己十根粗壯如金鐵的手指頭。

　　“小子，這點力氣不夠啊?！?p>　　他無奈搖頭：“回去休息吧，晚上咱燉牛肉給你補一補怎么樣？我家田里前兩天才摔死了一頭……”

　　難以想象，如此驚人的身手。

　　李白震驚了許久，但還是不死心，握緊拳頭，一步步，小心向前。忽然抱起，拉住了這個家伙的胳膊，摔絆！

　　他可不是離開劍之后就要被打回原形的廢物，縱然手足無力，依舊能給這個家伙來個驚喜。

　　可前半截都很順利，后半截出了問題。

　　他抓住了男人的手臂，卻感覺，好像抓住了一塊實心的鋼鐵，根本無法扯動，哪怕他奮盡全力，對手依舊巋然不動。

　　落地生根！

　　李白愕然，不信邪的狠拽，但依舊毫無作用。

　　果然有問題！

　　然后，便聽見了他的輕嘆。

　　“…瞧這細胳膊細腿兒，還是沒鍛煉過啊……”

　　勁風撲面！

　　李白瞪大眼睛，只來得及抬起雙臂，擋在眼前，自地上向后滑出。

　　踉蹌后退。

　　兩條手臂，迅速的青腫了起來。

　　十指止不住的哆嗦。

　　“少年郎，不要頑抗啦?！痹趬︻^后面，探出了一張熟悉的黝黑面孔，衷心的勸告道：“老爺很厲害，你不是他的對手的?！?p>　　“昆侖磨勒！”

　　李白茫然：“你怎么在這里？！”

　　“……多虧小哥你幫我辯解，大理寺沒有抓我治罪。”

　　曾經(jīng)云間樓的保安憨厚一笑，撓著頭：“我流落街頭，沒有工作，幸好老爺收留了我，我現(xiàn)在是在這里看大門了?！?p>　　“放心吧，老爺不會讓你出事兒的。”他勸道：“別怕，這里飯管夠！”

　　“誰在乎飯夠不夠?。　?p>　　李白大怒，回頭凝視著眼前的對手：“我今天絕對不會留在這里的！”

　　這一次，知曉眼前的對手并非尋常之后，他已經(jīng)決定全力以赴。

　　哪怕沒有劍在手。

　　可劍氣卻絕對不是這么蹩腳的東西。

　　“喂，大叔，小心別閃了腰……”

　　李白抬手，甩去了手腕上的一縷血絲，然后雙指并起如劍，一道飄渺不定的青色劍意便自其中吞吐而出。

　　那是不遜色于任何名劍的鋒銳之氣！

　　就在那一瞬間，站在原地松松垮垮的中年人抬頭，無聲輕嘆。

　　而李白，已經(jīng)破空而至，劍意斬落！

　　在那一瞬間，破裂的聲音不絕于耳。

　　并不是劍意的破壞，而是仿佛……什么束縛的枷鎖被打破了。

　　就在他的眼前，那魁梧的男人雙眸中迸射出熾熱的輝光，身上的麻衣寸寸破碎，炸裂！

　　展露而出的，是遍布疤痕、傷口的健壯身軀。

　　一道道肌肉迅速的鼓起，泛起黑鐵與黃銅的金屬色彩，恰似金鐵所鑄就的巨人一樣，蘊藏著難以言喻的健美與力量。

　　“打架，能拉近感情！”

　　那男人咧嘴，獰笑：

　　“來，咱倆練練！”

　　這一次，李白終于看清了他的動作。

　　在近乎凝固的時光中，那男人緩緩的抬起手臂，五指握緊，對準李白的胸膛，揮拳。

　　然后，轟！??！

　　巨響迸發(fā)，氣浪席卷。

　　李白感覺自己正面撞上了一輛飛馳的機關馬車，不由自主的倒飛而出，砸在了庭院的水缸上，然后在水缸破裂的聲音里，被冷水澆了一頭。

　　但這還沒有完。

　　在那興奮的狂笑中，那魁梧的男人再度呼嘯而來，揮拳！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當李白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被那一拳從這喧嘩大宅的前院打進了后廳，沖破了三層大門之后，摔進了正廳之中，落在一張?zhí)珟熞紊希€(wěn)穩(wěn)當當。

　　在他腳下，那一張巨大的虎皮前方，猙獰的猛虎似是翻起眼睛，端詳著這個不自量力的少年人一般。

　　偏偏，如此恐怖的一擊，卻沒有令李白受到什么傷，只是沒有了力氣，陣陣眩暈，完全爬不起來了。

　　李白已經(jīng)快要感覺不到自己的雙手。

　　雙手淤青。

　　可戰(zhàn)意卻越發(fā)的熾盛，滿懷好奇：“你這個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我？一個路過的好心人！”

　　大廳之外，那魁梧的絡腮胡男人抬起粗壯的雙臂，擺出了健美的姿勢，得意大笑：“善良慈祥的愛的使者，帥氣正義的美的化身，連冠十六屆純爺們健身大賽冠軍，長安城十大型男之首！”

　　“——程咬金，就是我！”

　　實際上，李白根本沒聽說過程咬金是哪個。

　　但他很想說一句久仰久仰，失敬失敬，可長安街面上似乎沒聽別人說過有這么一個厲害角色，可他分明強的過頭。

　　倒不如說，這是李白來到長安里見到最強的幾個人之一了。

　　甚至，就算有佩劍在手，也不一定能夠穩(wěn)贏。

　　可問題在于……他報上去的那一連串稱號里，有一個靠譜的么？

　　但這不妨礙他繼續(xù)踏上通往自由的道路。

　　簡單來說，就是打架。

　　“再來！”

　　他從椅子上撐起身體，站穩(wěn)，抬起麻木的雙臂，十指握緊：“還沒完呢！”

　　“很好，小子——我開始喜歡你這臭脾氣啦?！?p>　　程咬金活動著脖頸，骨節(jié)摩擦的清脆聲音迸發(fā)，愉快的微笑：“熱身運動結束啦，準備好鍛煉身體了嗎？”

　　不等李白回答。

　　惡獸咧嘴。

　　勁風，呼嘯而來！

　　看不見盡頭的鏖戰(zhàn)，就此開始！

　　等到黎鄉(xiāng)傍晚前來探訪的時候，李白已經(jīng)癱在地上動不了了，和這種怪物級對手比拼力氣，他還是太嫩了。

　　從一開始，雙方就不在公平的起跑線上。

　　而反觀，程咬金除了眼眶上多了兩團青黑之外，依舊還活蹦亂跳，在同昆侖磨勒角抵搏斗結束之后，兩人開始興致勃勃的在討論著如今一百斤的石鎖是不是太輕，改天出城找個荒山搬一塊新的回來。

　　看到黎鄉(xiāng)來了，他頓時哈哈大笑，把那少年撈過去揉頭發(fā)揉了半天，絲毫不見外的拍著他的肩膀。

　　“小鬼，我說你這風一吹就倒的小身板每天跑來跑去能扛得住嗎？”

　　程咬金十足熱心的邀請：“我看你天賦異稟，未來可期，不如別彈琵琶了，留下來跟我一起鍛煉如何？

　　過兩年，也成為一條健美好男兒，說不定還能登上長安十大美男的排行榜，同我角逐一二，哈哈哈，不過贏你是肯定贏不過我啦……”

　　說罷，就開始得意的大笑，抬起手臂，炫耀自己夸張的肌肉。

　　根本就忘了黎鄉(xiāng)什么都看不到……

　　“程先生謬贊了?！?p>　　黎鄉(xiāng)苦笑著搖頭：“像我這樣的人，別說鍛煉身體，就算走路都走不好，哪里能有……”

　　“所以才更要鍛煉！”

　　程咬金大眼睜圓，震聲說道：“肉體的殘缺沒有可怕，意志的軟弱才無藥可醫(yī)。

　　如果連我能行的自信和勇氣都沒有的話，弱者又何以自強？小子，抬起頭來，自信一點！來，跟我一起喊——我能行！”

　　“我……能行？”黎鄉(xiāng)鼓起勇氣復述。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啊！”

　　“我……咳咳，能行吧？”

　　“……”

　　程咬金無言以對，無奈的一頭撞在了石鎖上。

　　“你們這群家伙怎么就老是不對勁呢……”他無奈的揪著胡子：“算了，算了，也不能指望一天就鍛煉出完美的肌肉來，先吃飽再說！

　　磨勒過來幫忙，今天咱吃頓好的！”

　　一聽有吃的，昆侖磨勒眼睛都亮了，興奮的拋下手里的石鎖跟著程咬金去廚房打下手去了。

　　就這樣，不再打擾他們兩個朋友之間的談話。

　　雖然看起來粗獷豪邁，可實際上這個家伙的心思總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細膩的厲害……唯一的問題是，這個家伙做出來的飯，真的能吃么？

　　帶毛的生肉？燒成炭的米飯？還有不知道用什么鬼東西堆出來的大鍋亂燉？

　　李白倒吸一口冷氣，忽然感覺自己似乎距離絕食而死快要不遠了。

　　“誒？我手重了么？”

　　給他上傷藥的黎鄉(xiāng)手足無措，“對不起，我這就輕點?！?p>　　“不，是我閃了腰。”

　　李白搖頭嘆氣，看著這個纖細瘦弱總是會過度敏感的少年，一陣無奈。

　　“自信一點吧，黎鄉(xiāng)?！彼吭诘厣?，認真的說：“程咬金那個家伙說的沒錯，你可是很厲害的?！?p>　　“哪里的話?！?p>　　黎鄉(xiāng)微微一笑：“和李白先生和荀青哥哥這樣的人比起來，我也不過只是個會彈琴的小孩子而已……”

　　“都被人關在這里了，不要被當成笑話就好了。”李白長嘆：“荀青那邊怎么樣了？沒出什么事情吧？”

　　黎鄉(xiāng)搖頭。

　　“一切都好，他也一直說，什么事情都要靠你解決的話，自己就太不像話了……知道你在程先生這里，他也放心了很多，還讓我跟你說不要擔心，這次看他的表現(xiàn)呢?！?p>　　少年敬仰的微笑：“真的很厲害，自從認識李白先生之后，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F(xiàn)在他已經(jīng)變成了工坊的主心骨，幫了很多人。

　　如果沒有他的話，大家恐怕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p>　　“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黎鄉(xiāng)，和別人沒有關系。”

　　李白搖頭，并不因少年的寬慰而自得：“就算沒有我，早晚他也會有所成就——倒不如說，反而讓我更慚愧了啊?！?p>　　不知為何，想起了大長老的話。

　　劍，解決不了一切。

　　誠然如此。

　　這個世界上，除了死亡和暴力之外，也會有更美好的東西值得讓人去追求。

　　就好像詩一樣……

　　這是李白作為一個外人，做不到的事情。

　　“不一樣了啊，那個家伙?！?p>　　李白衷心的贊嘆：“比以前強多了……黎鄉(xiāng)，將來的你也一定會很厲害，因為你是有勇氣的人?！?p>　　黎鄉(xiāng)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搖頭，苦澀的笑了笑。

　　“那種東西太奢侈了，李白先生?！彼p聲說：“對我來說，只要能每天彈琴，就已經(jīng)足夠了?！?p>　　“會變好的，黎鄉(xiāng)，荀青也不是正在努力么？”

　　李白撐起身體，齜牙咧嘴的揉著脖子上的淤青：“我也會努力的，等我揍翻了程咬金那個家伙，我就去幫忙?！?p>　　“哈哈哈，那還早得很呢！”

　　遠方，程咬金得意的大笑傳來，朝著他們招手：“吃飯了，快點，晚了就被磨勒吃光了！”

　　完全不想去吃！

　　李白本來想這么說的，可空氣中卻飄來了一陣鮮甜香辣的味道，令他愣了許久，忍不住吞起了口水。

　　等他走到飯桌前面，眼睛就被一片璀璨的金光照亮了。

　　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