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處境
“廣陵散?”
蒙雪低聲呢喃,眼中異彩連連。
她知道曾經(jīng)的公孫琰是一個書呆子,琴棋書畫皆有一定造詣,但從來沒聽說過公孫琰有這樣的琴技造詣。
白琰一句她乃是當(dāng)今世上第一個聽到此曲之人,更是讓她篤定這曲《廣陵散》白琰親手所著。
如此神曲,當(dāng)世無雙。傳揚出去,這位的名聲怕是都能與曾經(jīng)的伯牙相提并論。
一時間,蒙雪看向白琰的眼神完全變了。
殊不知,一曲高山流水,天涯何處匿知音。
一曲廣陵散,舉世皆濁我獨清,舉世皆醉我獨醒,在這個時代固然第一次出現(xiàn),但在白琰前世的歷史上,卻也是天下絕唱。
正是因為絕唱,所以殺伐之音,世人只知十面埋伏,卻不知廣陵散才是反抗殺伐中的第一神曲。
“琴是好琴,曲是好曲,可惜曲不能傳世,琴不能如意!”
就在這時,白琰的緩緩起身,道:“廣陵散,天下只此一曲,若夫人喜歡,改日送上琴譜。此生,白琰或許再無機會演奏此曲!”
蒙雪一驚,臉色突變,抬頭看去,只見白琰已經(jīng)朝著門外走去。
“公孫琰!”
蒙雪本能叫道。
白琰微微駐足,回頭笑道:“在下白琰,夫人下次莫要叫錯!”
“或許今日,白琰就不該回來!”
“也罷也罷,既來之則安之,明日向奶奶與母親請安過后,白琰自會離去!”
說完,白琰再不停留,拉開門栓,徑直離去。
蒙雪心中一緊,這是什么意思?
她目光不由朝著那栩栩如生,宛如鳳凰于飛的鳳梧琴看去。
終究,他還是容不下這架琴嗎?
蒙雪心中莫名一痛。
她的確做不出那種名不正言不順,喪心敗德之事,可這琴若是毀了,她的曾經(jīng)也會從此毀滅。
她的小手死死攥在一起,捏的指骨發(fā)白,內(nèi)心深處似在掙扎一些什么。
……
離開蒙雪的房間,白琰轉(zhuǎn)身回到自己房中。
昏暗的燭光亮起,白琰來到床頭,緩緩倒下。
他目光略顯呆滯,沒想到重生之后,第一次普琴,竟是在這般情況下。
他并不喜歡音律,一點也不喜歡。
因為從小的經(jīng)歷,他對很多東西都厭惡至極。
但沒辦法,無論在任何時代,身處上流社會的子弟,接受的教育永遠不是一般百姓所能相提并論。
即便在他前世的那個時代,世人都知道知識能改變命運。
但一般人家,心心念念的也就是出個大學(xué)生而已,再高的要求也不過就是海歸留學(xué)。
但白琰家里不一樣,他從小在學(xué)校學(xué),在家里學(xué)。私人輔導(dǎo)師多到就連他自己都認(rèn)不清楚。
每一天,他的學(xué)習(xí)時間都被排的滿滿的,恨不得把他睡覺的時間都安排在學(xué)習(xí)上。
學(xué)完這科學(xué)那科,古言、書法、古曲、西方樂曲、抽象派,寫真派,各種畫術(shù)??梢哉f,古今中外,琴棋書畫,詩詞曲賦,能學(xué)的,他幾乎都要學(xué)!
而且父母的要求從小就很高,每一項都不僅要讓他涉及,更要讓他精通。
一曲廣陵散,自古學(xué)子寒窗苦讀,終其一生,或許都無法演奏出來。
但白琰卻在七歲那年演奏而出,震驚家族。
不為別的,因為他從小的心境就在這琴曲之中。
那種對生活枯燥的反抗,他從小就在堅持。
可惜,命運是注定了,身在什么樣的家庭就得擔(dān)負什么樣的責(zé)任,所以,他的反抗注定無聲。
就如曾經(jīng)廣陵散的作者一樣,無聲的咆哮,最終把所有反抗全部寄托在一曲琴聲中,悻然赴死,而不是學(xué)他人嘴里大聲喊冤,咆哮我不服。又或者仰天大笑,二十年后還是一條好漢。
甩了甩腦袋,白琰把思緒從前世的記憶中拉回來。
今世,他面臨的局面更為困難。
前世,他再苦再累再難,至少身后還站著一個偌大的家族,一個足夠震動世界任何一國經(jīng)濟動脈的頂級財閥家族。
最強者,永遠站在他這一邊。
可今世不同,他身后沒有任何頂級的大家族,一個蒙府,也不過就是給他稍加庇佑而已。
在頭上,秦王的刀隨時架在脖子上,讓他動彈不得,面對很多事,他都只能在妥協(xié)和不斷的想辦法中度過。
在外面,更有列國對公孫一門恨之入骨,恨不得對他這個公孫后人殺之而后快,以報當(dāng)年白起橫掃列國之仇。
現(xiàn)在的他,相比于前世才叫真正的舉步艱難,此番無論自己有什么動作,若不能說服那位,化解不了那位對他公孫一門的虎視眈眈,他隨時都有走上絕路的可能。
即便能絕處逢生,但那位倒下之前,他也別想有任何作為。
這就是單獨個人在真正實力面前,最無力的姿態(tài)。
這種無力,讓人就連反抗都成為奢望。
“哎……”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嘆息出聲,白琰不知道此次自己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若這件事做了之后,自己到底能不能抽身而退。
不過既然已經(jīng)做出決定,他卻也不后悔。
第一步已經(jīng)邁開,他就沒想過收手。
一切拭目以待吧!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一陣劈砍的聲音。
白琰耳朵微微一動,眼中閃過一抹復(fù)雜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揚,終于浮現(xiàn)一抹笑意。
……
次日一早,雞鳴狗吠之聲響起。
蒙雪早早的就來到了白琰門外,敲響了白琰的房門。
白琰翻身而起,經(jīng)過長達半個月的修養(yǎng),他身上的傷勢雖然還沒完全恢復(fù),但已經(jīng)可以躺下休息。
不得不說,這比趴著歇息舒服多了。
“吱呀!”
房門打開,一陣?yán)滹L(fēng)襲來,帶著處子清香。
今日的蒙雪,身著一襲紋路十分好看的黑色深衣,行走站立之間,清純絕美,卻又步伐婀娜。
一顰一笑,甚至于輕輕一眨眼,都給人一種驚艷的感覺。
再加上此時,她手中端著一盆水,靜靜站立在外面,更是給人一種不一樣視覺感。
“夫人這是?”
白眼一怔,深深吸了一口那略帶清香冷風(fēng)空氣,訝異道。
“阿蘭不在,我已經(jīng)讓下人準(zhǔn)備好熱水,洗漱后,讓我看看你的傷!”
蒙雪聲音輕柔,說話間,道:“可以讓我進去嗎?”
白琰心中一動,這蒙雪突然間的轉(zhuǎn)變,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夫人請!”
白琰咧嘴一笑,連忙讓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