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六國算什么
“王稽！”
“王稽！”
“王稽?。 ?p> “河?xùn)|郡守王稽??！”
一道道驚呼聲響起。
老人的瞳孔驟然緊縮，一抹前所未有的冰冷釋放而出，仿佛要把這本就冰天雪地的天氣，變得更加冰冷百倍。
范雎老臉驟然一陣漲紅，整個人氣的渾身都在顫抖。
王龁伸手押著腰間的長劍，可是因?yàn)閼嵟氖衷诙?，連帶著腰間的劍也在抖，不斷發(fā)出陣陣劍吟聲。
在后面，一群朝中群臣，此刻的臉色都十分難看。
望著那被鎖在囚車中的人，他們雙目欲裂，怒火燃燒，只恨不得把囚車上的人焚燒殆盡。
囚車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大秦河?xùn)|郡守王稽。
此刻的王稽一臉落魄，身上只有一件囚衣，被人五花大綁，宛如喪家之犬，披頭散發(fā)，一點(diǎn)官員的威風(fēng)都沒有。
他趴在車中，一臉絕望。
他不明白為什么。
同樣是范雎身邊的人，為何鄭安平投降趙國，封侯拜爵，而自己卻成為階下囚。
早知如此，當(dāng)日兵臨城下，他無論如何也會死守到底。
哪怕真的戰(zhàn)死了，或許也會落得一世清名，豈會如此受盡屈辱？
他能感受得到此時城頭上那一道道憤怒的目光。
他不敢抬頭！
他羞于抬頭！
他愧對范雎，愧對秦王，也愧對大秦所有的人。
他沒有顏面再見大秦的任何一個人。
“秦王，看清楚了嗎？這就是你秦國的官，這就是你秦國的將軍，你秦國的河?xùn)|郡守！”
“今日，在我百萬大軍之下，他連抗拒的勇氣都沒有，還不等我大軍到達(dá)城下便已開門投降，這意味著什么？”
“你秦國的國運(yùn)盡了，與其反抗，何不如這喪家之犬一般，口銜王玉，開門投降？”
就在這是，一道大笑聲傳來。
“哈哈哈，沒錯，你秦國號稱無敵之軍，如今卻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你秦國還有什么值得堅(jiān)守的？還不如此刻打開城門投降來的好！”
“說得對……”
說話間，外面的百萬大軍似乎找到了嘲諷的理由，就著王稽之事，嘲諷城頭。
百萬大軍跟著哄笑。
那笑聲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來，讓天地間的飛雪都在震動。
城頭上，關(guān)內(nèi)，秦軍紛紛變色。
“什么，我大秦河?xùn)|，竟然連打都沒打，直接就投降了？”
無數(shù)將士心中震動，很多人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慘白了。
秦軍的無敵，一向是百年來，秦人的驕傲。
可如今，邯鄲大敗已經(jīng)士氣大損。但至少，他們還有理由，可以說長途跋涉遠(yuǎn)征，被列國暗算偷襲，寡不敵眾。
結(jié)果，這河?xùn)|之戰(zhàn)又算什么？
秦國的顏面丟盡了，秦軍的威風(fēng)被撕裂得四分五裂。
這一刻，秦軍的士氣，跌落到前所未有的深淵。
秦國已經(jīng)淪落到如此地步，現(xiàn)在更是被六國兵臨城下，真是秦國該亡嗎？
有些念頭不出現(xiàn)也就罷了，一旦出現(xiàn)，很容易就會生根發(fā)芽，一發(fā)不可收拾。
城頭上一陣騷亂。
沒有人說話，那些甲士都沒有說話。
可是，他們的隊(duì)形亂了。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等無聲的混亂，已經(jīng)宣告著他們內(nèi)心的防守被破，心已經(jīng)亂了。
這一幕，讓本就臉色難看的老人，范雎和王龁，以及重臣臉色再度一變，變得更加難看。
“王稽，你這混賬，你豈能活著回來？”
一道怒吼聲傳來，范雎再也忍不住，猛地抬手，指向下面的王稽怒吼道。
下面，王稽早已淚流滿面。
他渾身都在顫抖著，整個人卷縮在車內(nèi)不斷哭泣。
聽到這聲音，他終于緩緩抬頭。
“丞相……王稽……對不住丞相啊！”
“王稽不該活著，王稽該死，該死??！”
王稽在哭嚎，似乎是在悔恨。
可他除了嘴上喊著該死，根本沒有任何實(shí)際上的行動。
“你明知該死，為何還不去死？”
范雎怒吼。
王稽哭得更加大聲了。
他是想死，可是他不敢。
他沒有死的勇氣，否則，他又豈能投降？
看著哭聲越加凄厲的王稽，外面百萬大軍笑得更加肆意。
平原君趙勝等人，早已笑得前仰后合，合不攏嘴，差點(diǎn)從馬背上摔落下來。
“將士們，看清楚了嗎？這就是秦軍，無敵天下的秦人之軍？”
“秦人不是鐵打的，他們也怕死！”
“今日，可愿隨我殺入函谷，讓秦人跪地求饒！”
一道咆哮聲傳來，趙勝站在馬背上，舉起手中長劍，身上衣袍迎風(fēng)招展，威風(fēng)不可一世。
“殺進(jìn)函谷，敗盡秦人！”
聯(lián)軍士氣大漲，所有人漲紅了臉，咆哮聲中，仿佛已經(jīng)看到曾經(jīng)威風(fēng)不可一世，天下無敵的秦人匍匐在地。
面對如此排山倒海的怒吼，函谷關(guān)城頭，還有函谷關(guān)城內(nèi)，所有秦軍甲士臉色再次一變。
好強(qiáng)烈的氣勢，好強(qiáng)大的軍威。
這等強(qiáng)勢壓迫，從來都是秦人針對列國，如今被列國反針對回來，一種前所壓迫的感覺，讓秦人幾乎喘不上氣來。
城頭上，范雎緩緩閉上眼睛。
他眼中滿是失望，在閉上眼睛那一刻，更是隱藏著一抹深深的絕望。
曾經(jīng)，這王稽可是他的貴人。
當(dāng)年他在魏國遇害，王稽乃是秦國使臣。是王稽把他帶到秦國才有的今日。
為了報答王稽，他是不惜一切代價的幫助王稽。
可如今，王稽在如此高位，卻做出如此損害大秦之事。
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王稽一個人的事了，而是整個大秦的事，最終害的卻只能是他！
“弓箭！”
范雎閉上眼睛的瞬間，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
范雎睜開雙眼，只見面前的老人已經(jīng)張開雙臂。
一把長弓，一根羽箭同時落在他的左右手中。
老人冰冷的眸子看著下面車中的王稽，猛地拉弓搭箭，一支箭矢破空而去。
無聲無息，在外面百萬大軍的嘲笑中，怒吼下，只能看到血花綻放。
那車上哭嚎的聲音變成慘叫，緊接著無聲無息消失殆盡。
“六國……哈哈哈……六國算什么！”
“今日既然百萬大軍兵臨城下，以為我秦人好欺負(fù)，你們倒是動手試試！”
“莫說你區(qū)區(qū)百萬甲士，就算你六國傾盡全力而來，再給你兩百萬大軍，于我大秦而言，也不過一群土雞瓦狗！”
“別說破我函谷，今日，寡人倒要看看，你們敢不敢動手！”
一道冰冷的大笑聲傳來。
秦軍跌落谷底的士氣，驟然間宛如抬頭的公雞。
所有人同時看向城頭上那個老人。
他好蒼老，可是他說話的一瞬間，卻仿佛有一種無聲的力量刺激著所有人，讓所有秦人的熱血跟著沸騰。
好一句敢動手試試？
莫非這城外百萬大軍真的如此不堪，今日匯聚，連動手的膽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