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御史招募女婿的雅集,怪不得湯師爺之子千里迢迢從紫都趕回來,此等人間絕物,要不是我王麓是一介武夫,莫不以才華一展風(fēng)雅,爭上那么一爭。
這回兒正在詠柳,以柳為題材創(chuàng)意詩詞,王麓不遠(yuǎn)處是位穿淡藍(lán)書生袍子的年輕人,此時正輪到了他,他持扇揖讓后搖扇沉吟許久,道:“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不知細(xì)葉誰裁出,二月春風(fēng)似剪刀?!?p> 御史之女抬了抬手邊的小旗,對紫袍年輕人詠柳一陣點(diǎn)評,評之為傳世之絕唱。
紫袍年輕人臉上笑容擴(kuò)大,頗為受用。
御史之女點(diǎn)評之后,一雙盈盈妙目落在王麓身上。
雅集上眾人也隨之看來。
看我干嘛?雖然我的夢想是成為一代讀書人,此時的穿著也是書生模樣,但我是一介武夫啊,王麓表面不動聲色,心里暗暗焦慮。
他想起了先前湖泊倒影的楊柳,靈感一閃,本想東施效顰般學(xué)紫袍年輕人搖扇子,但好像自己沒帶,尷尬飲了杯茶,盯著主座之人眉目散發(fā)著深情,朗聲道:
“懷柳,柳上新枝輕點(diǎn)綠,沉于水中戲春魚,絕妙佳人褚提柳,巧借清風(fēng)入君懷?!?p> “妙!”在座的眾人眼睛一亮,停下了飲酒吟詠創(chuàng)作,看向王麓的時,臉上多了幾分笑容。
看來這位白馬縣新師爺肚子里有點(diǎn)墨水啊,有資格入此次雅集的主場不是縣令之女的提攜。
后院里眾人側(cè)目,應(yīng)時應(yīng)地應(yīng)景,就連御史之女也露出驚訝之色,如此直白的小郎君,她可沒遇見過,這般挑明自己是借雅集尋夫。
他這是在報復(fù)自己讓他為難,可他不知道白月這位縣令女一直向自己推崇他的斗米取法,初步的試探被無情揭穿,她還是保持微笑,照例對王麓的詩詞一頓評價。
聽完評價,有人不甚在意的移開目光,有人打量審視著王麓。
雅集還在進(jìn)行,順利進(jìn)行對對子環(huán)節(jié)了。
一位天青色袍子的年輕人端搖起了扇子,合起一握,朗聲道:“這次,不妨就由在下先來打個頭?!?p> 眾人沒有意見,御史之女笑帶面容道:“趙公子請?!?p> 白月貼耳告之王麓,這位青袍趙公子就是為了追求劉襄從紫都一路追到了白馬縣。
趙公子環(huán)視眾人一圈,道:“淺草草淺唯留香?!?p> “竟然是反聯(lián)?!毕嫌腥顺粤艘惑@。
“淺草草淺,唯劉襄...妙,妙啊,自愧不如。”
“趙兄大才,不愧是紫都學(xué)院的讀書人?!?p> 一輪打過來,王麓發(fā)現(xiàn)院子里的眼神又全部聚集于自己,連御史之女劉襄也注視著自己。
王麓笑容淡淡,想搖扇子裝文雅吧,自己又沒帶,再喝茶就讓人覺得自己沒底,他直述胸懷。
“燕柳柳燕留予香?”
劉襄姑娘眸子亮晶晶,踱步走到桌子前,款款凝視王麓,遞出了一把扇子。
雅集送出的扇子,表明對自己的頗有好感,很欣賞自己的才華....王麓皺了皺眉,扭頭看了眼白月,想讓她幫自己解圍,本來想讓陸惜出來解圍,但想到她此時女扮男裝,只好作罷。
劉襄姑娘身邊的小廝敵視著他,他在院門口就感覺到這小廝對自己有敵意,從一開始就帶著審視的目光,現(xiàn)在看向自己更加帶著仇視的眼光。
院子里的目光全部注視著自己,王麓眉宇間泛著愁容,原本依照他的意思,本想在此次雅集中打聽湯家三房和收集剿匪的情報。
豈料這幾個時辰下來,詠詩、對對子輪番來了一遍,就是沒有收集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更難的是御史之女遞出了扇子。
自己不拿就顯得沒有禮節(jié),拿了就得罪完在此場為劉佳人而來的才子們,順帶把他們身后的家族也得罪了一邊,那自己還怎么查案?怎么剿匪?
“劉姑娘的好意,我代子魯兄心領(lǐng)了?!弊詈筮€是白月光小妞出頭緩解了扇子的局面,接過了扇子,由女方代領(lǐng)贈送之物,那便不是定情之物了,在場之人皆大歡喜,沒有接受就還有機(jī)會。
回程的路上,一直把話憋在肚子里的少女,終于忍不住了,輕聲打斷王麓和陸惜的言語,雙手握拳,充滿渴望和期待,“公子,其實(shí)我有個問題,你到底師從何人?……你那取米的計算之法……”
王麓陷入了沉思,蓮花討論組,加減法,這些本不屬于他的記憶時不時涌現(xiàn)在他腦海里,他到底是誰?。
陸惜看著一動不動的王麓,害怕他又陷入書中世界,本想出言點(diǎn)醒,馬車驟然外面?zhèn)鱽砹艘魂囆[聲。
王麓探出頭,兩位衣著金玉的公子撞馬了,其中一位是雅居上有過一面之緣的趙公子,另一位大喊大叫,叫囂著我爹是黃軼,睜開你的瞎眼,你擋住老子路了。
趙公子鄙了號稱為黃軼兒子的紈绔子弟一眼,撞了自己還一副大有整個白馬縣街道都是我家黃家的天下,他好想說出自己在紫都的紈绔生活,打壓打壓這白馬土著,猶記得那日紫都花魁最多的飄香院二樓,他大喊:“今晚所有的消費(fèi)由我黃公子買單,萎靡聲?!?p> 那一夜笙歌聲不止歇,隔日,紫都所有紈绔子弟面色蒼白,神態(tài)憔悴,就你這小小白馬縣黃家?鄉(xiāng)巴佬,還本公子沒見過女子,就你們這藝香院的水平和紫都差得不是半星八點(diǎn),號稱最大的花魁頭牌也比不過紫都飄香院那一位只是磨墨的楚墨姑娘,趙莫言一臉鄙視。
白月順著王麓掀起的窗布往外看去,小聲道:“黃剛,他怎么也回來了?!?p> 前傾的動作,幾縷青絲從王麓臉上撫過,他聞到了一道清香,嗯,野百合的純白之香,讓人有一絲絲沉醉。
他心里默念自己是個正經(jīng)讀書的人,微微一笑道:“認(rèn)識?”
白月笑容有一絲牽強(qiáng),仿佛認(rèn)識那黃剛是一件并不光彩之事,主要自己和他不僅僅是認(rèn)識,他還是自家姑姑的第二子,有這樣一個外親臉面有些掛不住。
王麓放下簾子主動轉(zhuǎn)移了話題,聊到了紫都來的趙公子身上,以白月的情報來看,他是刑部尚書的第一子,目前在紫都學(xué)院求學(xué),師從大學(xué)士之徒,也就是紫都學(xué)院現(xiàn)任的院長的關(guān)門弟子,不久前點(diǎn)破讀書境入儒,踏上了真正的修道路,大學(xué)士出山賜貼十七歲入儒生,天賦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