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狂風(fēng)大雨的夜晚,一道道閃電劃過,把烏黑的大地照的瞬間锃亮。
“老爺,全城最好的接生婆已經(jīng)進(jìn)去了,您別著急?!?p> 此時的陳府堵的水泄不通,一個氣宇軒昂的男子站在雨中,來回踱步,可見他內(nèi)心的焦急,一坡腳男子撐傘跟在他身后,卻被他隨手打落在地。
“老爺,不好了,夫人難產(chǎn)了,接生婆問保大還是保小?!?p> “什么?再說一遍!”那男子似乎不敢相信,怒氣大吼:“必須全部保!保住了我給你一千兩銀子!”
接生婆急忙露頭出來解釋:“陳老爺,夫人已經(jīng)大出血了,再不做決定就真來不及了?!?p> 只見男子腳下踉蹌,渾身無力的癱軟在地,嘴唇哆嗦的說道:“保大?!?p> 一句話說完,坐在泥里,青筋暴露,也分不清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水。
屋內(nèi)床上的女子表情欣慰,虛弱的說道:“不要聽老爺?shù)模疑眢w不好,已無續(xù)丁之力,一定要保住孩子?!?p> 說完留戀的望了下肚子和窗外,然后用盡了一生所有的力氣。
隨著“哇”的一聲,男子發(fā)了瘋一般錘著地面,直到接生婆把孩子抱了出來,心神復(fù)雜的接了過來,顫抖的摟進(jìn)懷里跪在了地上。
坡腳男子走過來,幽咽的說道:“老爺,夫人讓我告訴你,他叫洛?!?p> “陳洛,陳落?!蹦凶幽剜?p> 五年后,陳府的后院綠樹如茵。一個甚是可愛的男孩子站在屋前:
“娘,我來看你了?!?p> 作揖之后三跪三拜,青磚見紅。旁邊的坡腳男子跟著跪拜。
“少爺,您安排我的事已辦妥,附近的作坊和酒樓收購了?!?p> “嗯,勞煩李叔了。下一步我們要把控住整個江浙?!?p> “少爺為何不告知老爺呢,有他幫忙更容易些。”
“爹說過,我娘嫌棄他沒有入仕為官,所以他只想我替他完成這個愿望,不讓我接手其他?!?p> 再五年過去,陳府的后院已經(jīng)花團(tuán)錦簇,滿院雪色,白菊花隨風(fēng)搖曳。一個垂髻男孩站在同樣的位置:
“娘,我來看你了,這是孩兒為您種下的花,希望您喜歡。”
作揖之后三跪三拜,花瓣染紅。坡腳男子亦是如此。
“少爺,我們下一步做什么呢?!?p> “辛苦李叔了,我們不如趁著剛結(jié)束戰(zhàn)亂,帶人走出去,從絲綢之路往西。”
“好的少爺。老爺茶行的那幾個競爭對手還打壓嗎?”
“不用了,拜訪一下附近的那幾個山頭,不打擾我爹生意就行。”
又五年過,這里已經(jīng)不像后院了,怪石嶙峋,水波粼粼,白色花海中點(diǎn)綴著幾抹紅色。一個束發(fā)青年依然是這個位置:
“娘,我來看你了,我派人在外帶了些康乃馨,不在時候有它陪著你?!?p> 作揖之后三跪三拜,白菊沾血,猶如杜鵑。坡腳男子照舊。
“少爺,我先去京城探探路?”
“嗯,天子腳下,勢力錯綜復(fù)雜,李叔萬事小心。”
“咱們的積累應(yīng)該夠了,是不是執(zhí)行你說的那什么普蘭?”
“可以?!?p> 第二十年,這里已經(jīng)算是園林了,亭臺樓閣,風(fēng)景如畫。一個弱冠男子推門進(jìn)屋,從懷中掏出一物放在靈位前:
“娘,我來看你了,這是我尋來的鉆石,在我的世界它代表著永恒?!?p> 依舊作揖之后三跪三拜,地板上血和淚摻雜。
“娘,以后不能經(jīng)常陪您了,爹讓我過幾日進(jìn)京一趟,李叔也在京等我呢。”
“或許明年我就能多帶個人回來看您了,您別著急?!?p> 二十年前的今天,那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陳洛呱呱墜地。
在這二十年中,大梁國與突厥戰(zhàn)爭,因剛崛起的土蕃在旁虎視眈眈,兩國就此作罷握手言和,十年的和平讓百姓得以喘息。而陳家也借此機(jī)會成為了江浙第一首富。
陳家老爺叫做陳燁,突遭生死離別的他一蹶不振,只有那孩子能給自己一絲安慰。
在這孩子兩歲時,陳燁就像變了個人,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家業(yè)上。
“洛兒現(xiàn)在在干嘛”
“回稟老爺,今天是夫人的祭日,少爺在后院?!?p> 陳燁看向了書房的一幅畫,眼中閃過哀慕和思念,一江南女子躍然紙上,端莊秀婉,使人憐惜。
陳洛,同落,是婉兒遺落的禮物,當(dāng)年你嫌棄我沒有功名,如今洛兒定會彌補(bǔ)你的心愿!
陳洛作為現(xiàn)代社會金融和歷史雙學(xué)位博士,不敢相信會有穿越這種事。
從母胎中就一直迷迷糊糊,直到一歲半方才清醒。逐漸了解身世之后,對這個神奇的世界有了歸屬感,畢竟是由一個生命的逝去換來了他的輪回。
“少爺,老爺找您有事。”
陳洛輕輕關(guān)上房門,仿佛怕驚擾到母親的沉眠。
三進(jìn)三出的庭院中,諸多下人正在打掃著落葉,看到少爺走過,一臉崇拜紛紛見禮。
“少爺越來越英俊了,說媒的人恐怕會踏破門檻呢。”
“是啊,少爺這般天才,狀元肯定跑不了的?!?p> “聽說少爺已經(jīng)訂了娃娃親了,在京城呢。”
陳洛打小不哭不鬧,有空就坐在屋前發(fā)呆,陳府上下以為是傻了,都抱怨上天不公。直到少爺兩歲祭拜夫人時,躬身跪拜,不理額頭血跡念道:
“母愛如山孕育兒,殫盡心血養(yǎng)成人。幸得寵愛母情深,叩首感謝謝浩恩。”
在所有人震驚時,陳燁一個箭步?jīng)_了過去,把那嬌小的身軀抱住,舉在眼前,復(fù)雜而又帶著希冀的望著他,久久不語。
走到書房,看見一中年男子,多年的從商經(jīng)歷并未改變他身上的儒生之氣,讓人看起來更加睿智,但耳鬢的一縷白發(fā)顯得有些滄桑。
畢恭畢敬的施了一禮:
“爹,喚孩兒所謂何事。”
眼前之人和多年的自己甚是相仿,更隨了他母親的酒窩,滿意之余更多的是欣慰。
天資聰穎,乖巧聽話,出生于這樣的家庭卻沒有半點(diǎn)驕奢淫逸,長這么大以來,除了壓歲錢外沒有找自己要過一分錢。
十六歲前自學(xué)成才,,鄉(xiāng)試、會試也皆為解元。只差最后一步廷試便能登科。
唯一的缺點(diǎn),就是在他十六歲后學(xué)會喝花酒了,好在沒有任何逾越,一壺酒聽完曲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