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李諾言
一個毛絨絨的小腦袋探頭探惱的,在太傅府的角門處,張望。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落月。
她看到外面沒人,又回頭看到身后也沒人。她直起腰,抖了抖衣服,摸了摸小何包,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大搖大擺的出了門。
街上不停的有人和她打招呼:“落月小姐,又是偷跑出來吧!”一個賣肉的屠夫,調(diào)侃她。
落月瞇眼嘿嘿一笑:“莫說莫說,一會兒就回去了。”她的小表情憨態(tài)可掬的,一點(diǎn)大戶人家的官架子都沒有。這些市井小民甚是喜歡她。
“落月小姐要不要吃這個?”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小販,正好扛著一大束冰糖葫蘆走過來,停在她面前笑著問。
落月拿出一個銅板:“來一個?!毙∝湜]有接她的銅板,給她取下來一個:“我娘的病多虧了落月小姐幫忙請的大夫。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好了。這些都是我娘幫忙做的呢!你墊付的醫(yī)藥費(fèi)還沒還你呢!”小販說到最后,滿臉不好意思。
落月擺擺手:“你可別還回來了,那次是我偷跑出來的,要是被我娘知道了又得挨戒尺?!彼粤艘豢诒呛J,抬起自己的纖纖玉手,看了一眼:“嘶”趕緊背到身后。惹得一旁賣菜大媽一陣笑:“落月小姐真可愛?!?p> 落月轉(zhuǎn)臉:“李大媽,你家小孫子最近有沒有好好讀書呀!上次給他拿的書讀完了嗎?”又回頭對著賣冰糖葫蘆的小販擺擺手說:“醫(yī)藥費(fèi)就拿這個頂了,每次出門遇見了,就吃你一串冰糖葫蘆?!?p> 小販上前一步:“落月小姐,這怎么可以……”
落月回頭瀟灑一笑:“男子漢大丈夫,咋那么矯情呢!你還做不做生意了。等一下冰糖葫蘆上的糖,都要化光了。”小販只得扛著,叫賣著離開了。
李大媽拿出一小塊蘿卜:“吃嗎?”落月毫不客氣的接過來,啃著。聽李大媽說話:“我那孫子可用功了。先生都說他背書背的好,別人都沒學(xué)呢,他就會背了?!?p> 落月點(diǎn)點(diǎn)頭:“如果紙張用完了,到我府上的角門處,和那里的小斯說一聲我們的暗號。他會給你的。放心用,我家多的是。”她大方的拍著小胸脯。
一塊蘿卜吃完了,擺擺手:“李大媽回見。”
李大媽和藹的笑:“別跑太遠(yuǎn),早點(diǎn)回家,小心你娘親再揪你的耳朵。”
落月囧囧一笑,快速跑開了。
落月和這些小商小販門有說有笑的。相處的很是融洽。走出了菜市場。她來到一條比較高大上一點(diǎn)的街上。這里到處都是酒館,飯莊。她是想去買酒的。管家伯伯喜歡喝的燒刀子,沒有了。他肯定又不舍得買。
她來到一個酒館,剛到門口,就有一個人飛了出來,她慌忙退后。險險躲過。還沒看清什么情況呢,就看到從里面跑出兩個家丁打扮的人,對著他就要下手。落月趕緊上前擋在倒地那人面前:“你們做什么,因何光天化日下打人?!”她不卑不亢,一點(diǎn)不懼。
“哪來的丫頭片子,我們可是寧伯候府的人。”一個家丁氣勢洶洶。落月不懼:“寧伯候府就可以仗勢欺人了嗎?”她扶起地上的人,才發(fā)現(xiàn)地上的少年竟然這么高,雖然柔弱了些,長的倒也英俊。一身素色的袍子上占滿了泥土和污垢:“你可以自己站著嗎?”落月問。
那少年抬頭:“我沒事?!?p> 落月松開她,站到他面前抱著自己的手臂:“說說吧!他怎么惹到你們了?!甭曇羝届o中帶著威嚴(yán)。
兩個家丁有點(diǎn)被鎮(zhèn)住了,觀察了一下四周,見她身后也沒跟著什么人,頓時就有了底氣:“小丫頭,我奉勸你少管閑事。我們寧伯候府的事,可不是你一個小丫頭管的了得。別到時候再把自己搭進(jìn)去。”那個家丁一臉淫邪的笑。身后的少年一把拉過落月:“你們想干什么!”落月把他拉回身后,對著兩個家丁微微一笑:“知道你家少爺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不敢出來嗎?”兩個家丁一挺胸脯:“我們少爺很不屑出面?!?p> 落月冷笑一聲:“是嘛!難道不是知道是本小姐,她不敢出來了?”
那個家丁見她沒有帶人還如此囂張,伸手就推了落月一把。落月被推了個踉蹌?頓時炸毛深深吸了一口氣:“陸~佳~曜……?。?!”就看到一個侍衛(wèi)打扮的人跑出來,先是對著兩個家丁一人一個耳光,又慌忙狗腿的跑到落月面前,彎腰行禮:“不知是落月小姐多有得罪。還望落月小姐原諒?!笔绦l(wèi)賠笑。
落月斜眼看著他,帶著冷笑,不說話。
侍衛(wèi)更慌了,差點(diǎn)跪了:“落月小姐,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當(dāng)做沒看見,放過我們吧?”
落月輕嗤一聲:“可以,讓他們兩個給這位公子磕頭賠罪。剛才他們還推了本小姐,就賞每人五十個嘴巴子吧!還有,給這位公子五十兩作為補(bǔ)償?!彼е⌒馗宦暲湫Γ骸爸劣陉懠殃住:?!我和他沒玩!仗勢欺人,他道是長本事了?!?p> 那個侍衛(wèi)趕緊掏出五十兩雙手奉上。落月示意,讓身后的人接著。那兩個家丁看到他們的老大都不敢造次他們哪敢呀!趕緊跪地磕頭:“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貴人,請貴人高臺貴手,饒了小人吧!”二人磕頭如搗蒜。
落月輕嗤一聲:“哼,要是本小姐沒有遇見呢?那這位公子豈不遭殃?要是本小姐的哥哥打不過你家少爺,又或者本小姐的靠山不夠硬,今天是不是也得跟著遭殃?”落月面部表情一冷:“回去告訴陸佳曜,本小姐會回去稟明爹爹,讓他找陸叔叔好好談?wù)劇!鞭D(zhuǎn)身:“五十個耳光一個不能少!”拉著哪位公子:“走,我?guī)闳タ创蠓??!闭Z氣那是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那位公子微微一笑,任憑她拉著自己走。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昌平侯世子李諾言。他溫文爾雅,為人謙和,長相俊美,是一位翩翩美少年。昌平侯卻寵妾滅妻,對這個嫡子百般看不上??墒抢钪Z言爭氣。讀書特別好,小小年紀(jì)便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子。更是連馮玉良都夸贊的年輕人,還收做學(xué)生,在上書房喝了師傅茶的。并得了皇帝的親批做了太子伴讀。還特批他平日里可以自由活動,不用天天呆在上書房,陪太子讀書。昌平候在不喜,也不敢苛待他們母子。日子還算過得去。只是他從不與自己的父親過多言語。
落月帶著李諾言來到一家醫(yī)館,醫(yī)館里的老掌柜慌忙迎接:“落月小姐怎么來了?快里面請?!闭乒窈苁菬崆??;镉?jì)也慌忙打招呼:“落月小姐好?!?p> “好,好”落月拉著李諾言坐下:“華大夫,這位公子受了傷,你快給他看看?!?p> 老掌柜不敢怠慢,坐下看診。
落月這才觀察起了這位公子:“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dú)絕,世無其二。公子好相貌呀!”落月不覺感嘆。
李諾言溫潤一笑:“落月小姐繆贊了。諾言怎當(dāng)?shù)钠鹇湓滦〗闳绱朔Q贊。”
落月聽到他的名字,抬頭看著她大眼睛眨呀眨的:“你也叫諾言?我爹爹有一個學(xué)生見李諾言。爹爹時長夸他學(xué)問好。可惜我沒見過。”
大夫拔完脈,李諾言收回手起身,抖了抖袖子。行了一個大大的書生里:“李諾言拜見師妹。”
落月有些驚訝:“你是李師兄?這也太巧了吧!”他起身還了一個側(cè)身禮:“李師兄好。”起來笑嘻嘻的說:“沒想到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回是這樣的。嘻嘻。”
李諾言看著她微笑著:“是呀?jīng)]想到是這樣的?!彼掍h一轉(zhuǎn):“在酒館門口,師妹為什么就相信惹事一定不是我呢?你就那么相信自己的眼光?”
落月嬌憨一笑:“就是覺得你挺柔弱的,不像是會惹事的。而且那個陸佳曜又不是第一次這么做了?!甭湓伦氐揭巫由蠁枺骸袄顜熜郑阍趺磿夏莻€二世祖碰上的。”
李諾言苦笑一聲:“他和家里的庶弟是好友。今天陸佳曜就是故意找茬的。”他忽然一臉緊張的看著落月:“師妹會不會嫌棄我好酒?”
落月看到他忽然緊張的表情甜甜一笑:“泛此忘憂物,遠(yuǎn)我遺世情;一觴雖猶進(jìn),杯盡壺自傾。古人又說:座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所以酒可是個好東西,嘻嘻”。
李諾言坐回椅子上戴著溫潤的笑:“師妹,以后可否叫我言哥哥?”
落月昂著頭看著她,若有所思,又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才甜甜的叫了一聲:“言哥哥?!崩钪Z言的心情如煙花般絢麗。
“落月妹妹?!彼囍辛艘痪洹B湓绿鹛鸬男χ鴳?yīng)了一聲。
這時掌柜的提著兩包藥來到二人跟前:“公子的傷并無大礙,老夫開了兩劑活血化瘀順氣湯,回去煎服,身上的傷很快就好了。”李諾言接過拱手一禮:“多謝老先生。”
“公子客氣?!崩洗蠓蚧囟Y。二人一起出了醫(yī)館的門。
李諾言說要送落月回去的,被落月拒絕了。
快到中午了,這么半天,只吃了一串冰糖葫蘆,和一塊蘿卜,都是有助消化的,早餓了。她要去吃點(diǎn)東西墊補(bǔ)一下??煽吹嚼钪Z言一身狼狽,也就沒好意思說要一起去吃飯。
李諾言看著自己一身狼狽,也就不在多言,只得交代她不要貪玩,早點(diǎn)回家。
落月的行蹤,顧辰全程跟隨。寧伯候府的家丁推落月的那一下,他差點(diǎn)爆走。要不是怕暴露,早上去揍人了。還用那么惡心的眼神看他家未來王妃。待落月走后,他就讓暗衛(wèi)回去報(bào)告司馬睿了。而他自己則親手廢了兩人的胳膊。
司馬睿聽到暗衛(wèi)匯報(bào),火氣立馬被點(diǎn)燃了。他親自帶人,給陸佳曜套了麻袋。還派管家親自上門通報(bào),陸佳曜和昌平候府的庶子狼狽為奸仗勢欺人。讓下人當(dāng)街毆打太子伴讀。讓他們寧伯候府必須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馮太傅晚上回府,吃過晚飯,哄閨女睡覺。落月躺在床榻上,馮玉良給她輕搖著折扇。落月就一五一十的把白天的事給馮玉良說了。還著重說了李諾言受傷的事:“爹爹,那陸佳曜也太笨了,被人當(dāng)槍使還不自知。你說他是不是傻,一個早就被養(yǎng)壞了的妾生子,有什么值得深交的?”她嘟著嘴巴一臉恨提不成剛。馮玉良看到女兒的小表情,微微一笑。抬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他要是不傻能做出這種事?放心吧!明天爹爹給你出氣去。這事可不能讓你娘知道,要不然你的小爪子又要遭殃了?!彼罅四笈畠旱男∈帧7旁谧爝呌H了一口。
落月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爹爹的胡子好扎人?!瘪T玉良拿著她的小手在自己下巴上來回蹭著:“爹爹好癢??┛┛┛┛?p> 父女倆玩鬧了一會兒,落月有些困了。馮玉良搖著折扇,輕拍著哄女兒睡覺。
翌日,馮玉良在朝堂上直接給昌平候上了眼藥。上去就參了他一本。直接當(dāng)著皇帝陛下的面,把昌平候罵了個狗血淋頭。
罵他寵妾滅妻,不通禮教,對庶子趨于管教,縱容庶子欺辱嫡子,致使庶子對兄長不敬,對嫡母不敬。這樣的人不配為官,更不陪立于朝堂。
皇帝事先也是聽自己的七弟說了的,沒想到這里面還有昌平候的事呀!要不然怎么不提寧伯候呢?正想到此就聽馮玉良又說了:“陛下,臣還要參寧伯候,他教子無方,候門嫡子和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妾生子沆瀣一氣,當(dāng)街毆打老臣的學(xué)生,還差點(diǎn)傷了老臣的小女兒。特此請陛下做主,讓寧伯候給老臣一個交代?!?p> 他身子躬的很低?;实蹖@個只比自己大幾歲的老師還是很尊重的,他趕緊開口示意馮玉良起身:“老師所言極是。昌平候連家事都處理不好,尊卑都弄不明白,也就不必立于朝堂了。來人,將昌平候趕出文德殿。家里的事沒弄明白之前就不要再來上朝了?!辈胶蛟隈T玉良參他時就知道,這事不容易過了。他聽著馮太傅罵了他那么久,愣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他自己也清楚,自己不占理。御林軍直接把人架出去,從高臺上直接扔了下去。
寧伯候看到這一幕嚇得冷汗直流,恨不得回去把他那不爭氣的兒一巴掌拍死。昨天收到七王爺?shù)木?,今天就被太傅知道參了一本?;实矍謇溆指挥滞?yán)的聲音還是飄向了他:“寧伯候,禁朝一月,在家好好管教自己的兒子。”聽到判決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也怕被扔出去,那么高的臺階摔下去可夠他喝一壺的。
他趕緊磕頭謝恩:“謝主隆恩?!?p> 昌平候被抬回了府里,李諾言和他的母親劉氏過來看了一眼,什么也沒說,就離開了。昌平候本想留兒子說說話的,可李諾言直接以母親身體不適為由,扶著劉氏離開了。
那個小妾到時來了,沒進(jìn)門,哭聲就先到了,昌平候聽的腦仁疼,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會喜歡她這樣的。讓人直接將人丟回到她自己的院子里。吩咐下人把那個逆子按在院子里,恨恨打了一頓。并且吩咐不準(zhǔn)給他請大夫。
他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突然被奪了候爵,這可是他爹拼了老命換來的。他終于下定決心要立世子了。他找李諾言商議,李諾言直接拒絕:“世子之位我不稀罕。我的前程我自己會努力?!闭f完頭也不回直接離開。氣的他毀了桌案上的所有東西。
想了幾日還是決定將世子之位給李諾言,所以他去找了劉氏。劉氏也是個有脾氣的,直接把他拒之門外:“老爺既然嫌棄妾身年老色衰,那就少見面的好?!?p> “夫人,為夫錯了,為夫不該寵妾滅妻的,不該任由他們母子欺負(fù)你們的。本候已經(jīng)罰了他們了,夫人你開門呀!我們好好談?wù)劊竞蛞咽雷又唤o言兒。我們……”
“侯爺,如果你還記得,我的兒子叫什么的話,就請離開我的院子。我說過的話絕對算話,如果侯爺再來打擾,那么我就帶著我的兒子離開。還是那句話。給我一張休書吧!我們兩不相欠?!?p> “夫人……”
“侯爺請回!”
昌平候只能悻悻的離開。這邊的事很快就傳到了那個小妾的耳朵了。她一聲冷笑:“她最好帶著她那個書呆子離開?!?p> 昌平候回到書房,在桌案前坐下,提筆寫了兩個字(諾言)。他一陣苦笑:“終究是回不去了?!?p> 寧伯候下了早朝回府,進(jìn)門對著自己的兒子就是一腳。可憐的陸佳曜陸大公子。被人套了麻袋,打的渾身上下哪哪都疼,還鼻青臉腫。這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老爹一腳踹飛。寧伯候可是習(xí)過武的,這一腳可不輕。踢的陸佳曜陸大公子直接臥床三天。
落月也沒撈著好,被打了手板心,疼的她直哭。洛妍心疼的不行。馮玉良可不敢說情,而且還極力的撇清關(guān)系,說是聽李諾言說的。
落月被打手板心的事,司馬睿當(dāng)天就知道了。他派了暗衛(wèi)在落月身邊。司馬睿聽了不覺一笑:“是該打。偷跑出去,連個丫鬟都不帶。要是哪天真出事了,可怎么辦?讓你調(diào)皮,該打!”她對著那幅撲蝶圖自言自語。
顧辰都習(xí)慣了:“主子,我們要不要找個理由去太傅府看看落月小姐?或者讓屬下跑一趟,送點(diǎn)藥膏過去?”
司馬睿看都不看他一眼:“不準(zhǔn)去!讓人盯著月兒的閨房,晚上本王要夜探香閨?!?p> “王爺,人家才十四歲,你不能饑不擇食。”顧辰趕緊勸。
“滾!”司馬睿直接一袖子把人從屋子里甩了出去。
顧辰:“我太苦了。嚶嚶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