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想做玻璃

　　日跌（申時）時分，落月悠悠轉(zhuǎn)醒。睜開眼，看到冷霜那張冷若冰霜的臉，輕聲呼喚一聲：“冷霜姐姐?！?p>　　冷霜難得的戴上了一絲笑意：“主子您醒啦！要不要吃點東西？”落月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感覺身上粘粘的。我想沐浴?！?p>　　冷霜起身：“我去準(zhǔn)備?！闭f罷轉(zhuǎn)身去準(zhǔn)備了。司馬睿的房間不喜歡有外人進入，所以冷霜要親自去準(zhǔn)備。

　　浴湯很快就備好，落月走到屏風(fēng)后面去沐浴了。

　　落月搓著身上總感覺很疼，可有沒有傷口。她邊洗邊問：“冷霜姐姐，我身上長什么東西了嗎？怎么有些地方摸著好疼呀！還有青紫塊，像是被打了?！?p>　　冷霜從柜子里拿出換洗的衣服，送到屏風(fēng)后面：“您體內(nèi)余毒未清，又輕度中暑，我就給你做了針灸和推拿?！?p>　　落月只是看不到后背，她的后背還有著大片的紫砂。這也就是她昏迷了，要不然肯定疼的哇哇大哭。她最怕疼了，破一點點皮都會哭鬧好一會兒。

　　這些冷霜并不知道，她起初認(rèn)為落月的嬌氣，是王爺寵出來了的，她們也得這么寵著。去了馮府后才知道，落月的嬌氣是所有人寵出來的。她在死人堆里摸爬滾打慣了，所以早就把自己的女兒身給忽略了。和落月在一起的這些日子，也讓她重新意識到自己也是個女孩子。她從來不吃的甜食，原來真的可以甜到心里。從來不戴的紅色原來是那么耀眼。抱著的妹妹原來這么香軟。在每月的那幾天，有人盯著喝甜辣姜糖水的感覺原來叫做幸福。那個嬌氣又調(diào)皮的女孩有著一顆甜糯的心，可以甜軟到身邊所有的人。她看到了以前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東西，比如十一個哥哥無聲的關(guān)懷。

　　落月洗好了，冷霜幫她把衣服穿好。落月坐在梳妝臺前，看著臺子上放著的首飾，她不覺輕笑：“你的寑殿都成了我的了，到處放滿了我的東西。你自己的都放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她把角落里的木盒子全部拿出來，一個一個仔細擦拭。然后把它和自己的放在一起。起身打開衣柜，看到整齊的擺放著的女裝，忍不住唇角上揚，這些都是司睿讓人做的，全是新的。她已經(jīng)穿回去了好幾套了。

　　落月拿起司馬睿的衣服放在鼻前嗅了嗅，眼睛微微瞇起，帶著溫柔的笑：“是你的味道?！?p>　　司馬睿一身金甲，立在大帳中看著地圖。忽然重重的打了兩個噴嚏。他不覺唇角上揚：“月兒，你又想我了是不是?！?p>　　他叫了顧辰，吩咐：“快立秋了，月兒的秋裝和冬裝該準(zhǔn)備起來了，寫信回去讓母后提前準(zhǔn)備著。讓田伯定時給本王的衣服熏香?！?p>　　顧辰默默的翻了一個白眼：“戰(zhàn)況如此激烈，主子還有心思想媳婦?！?p>　　司馬睿一鞭子過去，顧辰閃身躲過：“主子息怒，屬下這就去辦?！彼右菜频呐荛_了。

　　落月出了房間已是酉時，天將黑不黑的時候。落月怕家里擔(dān)心就匆匆離開了，田伯都還沒來的及和她說兵器的事。

　　落月和冷霜快速的回了府，在門口就看到了焦急等候的爹娘和哥哥。

　　柳如煙拉過她，上下檢查了一番：“月兒，可還有哪里不舒服？”馮玉良和馮慕羽也是一臉關(guān)切。

　　落月笑著在他們面前轉(zhuǎn)了一個圈，笑嘻嘻的說：“我沒事啦！冷霜姐姐可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彼荒槼羝?。

　　冷霜不好意思的往一邊挪了挪。柳如煙看冷霜如此害羞不覺輕笑：“你又一次救了月兒。我們?nèi)叶己芨屑つ?。?p>　　冷霜躬身行禮：“夫人嚴(yán)重了，這本就是我的份內(nèi)之事?！?p>　　落月挽著柳如煙的胳膊：“娘親，我餓了。”

　　柳如煙點了一下她的額頭：“走，去用膳?！彼聪蚶渌骸袄渌黄饋戆桑∶看斡蒙拍愣级汩_了，今后就不要躲了。月兒管你叫姐姐，就把這里當(dāng)作自己的家，一家人坐在一起用膳，多好呀！”

　　冷霜躬身應(yīng)是。落月得了冷霜的準(zhǔn)話，瞬間開心了，一手挽著柳如煙一手挽著冷霜好不開心。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歡快的用了晚膳。落月胃口還是不太好，好歹是吃了一些。

　　用了晚膳，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納涼。落月就把蓋暖棚的事和大家說了。大家一致決定把蕭姨娘的院子推了，用來做實驗。落月想到有那么一個院子給自己霍霍瞬間開心了。拉著馮慕羽撒嬌：“哥哥幫我?！?p>　　馮慕羽寵溺的抱著她：“好，哥哥任憑你差遣?！?p>　　馮玉良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心里很是舒服。他摟著媳婦，看著兒女互動：“如果孩子們永遠長不大就好了?！?p>　　柳如煙靠在他胸前：“是呀！他們長大了，我們就老了。”她看著女兒：“小時候小小一團的月兒如今都抱不動了?！?p>　　“妹妹！”馮慕羽忽然松開落月捂著脖子大喝一聲。

　　落月跑到爹娘身邊告狀：“爹爹娘親，哥哥她兇我?！北砬閯e提多委屈了。

　　馮慕羽也不甘示弱，走過去把脖子一伸：“爹爹娘親，你們看，妹妹她又給我種草莓?！?p>　　落月看著他：“我沒有，不信你去照鏡子?！?p>　　“你就有！”馮慕羽不信。

　　柳如煙扒開馮慕羽的衣領(lǐng)，看到什么也沒有，掩唇輕笑：“什么都沒有。月兒她沒騙你?！?p>　　落月沖著他吐了吐舌頭：“略略略”

　　馮慕羽伸手去去抓，落月閃身就多。兄妹二人圍著夫妻二人轉(zhuǎn)圈。

　　馮玉良摟著媳婦，帶著笑，偶爾拉個偏架。

　　落月白天還暈倒了，馮慕羽也不敢玩鬧的太過。一把抓住她，扛在肩膀上：“抓到你了就乖乖去睡覺?！?p>　　“嘻嘻，”落月趴在馮慕羽的肩膀上，踢騰著小短腿。

　　進了房間，馮慕羽把她放在榻上，給她脫了鞋子。拿了睡袍過去，落月坐在床榻上，看著馮慕羽：“哥哥，我要脫衣服，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落月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矜持臉。

　　馮慕羽眼睛微瞇：不對勁。妹妹她換衣服從來都不避諱自己的。今日怎會忽然趕自己出去了呢？

　　馮慕羽看著她帶著邪笑：“妹妹，昨日的睡袍是我給你脫的。前天是我摟著你睡的。大前天～”馮慕羽不再說了而是看著她：“說說吧！是不是受傷了？不要意圖瞞著哥哥?！?p>　　落月低著頭戳著小手指：“沒有啦！就是，就是冷霜姐姐給我做了推拿。我～”

　　馮慕羽抱起，讓她站在床榻上，輕輕解開腰封，褪去衣服。露出里面的紅色肚兜，和粉色褻褲。馮家的褻褲是落月根據(jù)平角褲設(shè)計的。用的是細棉布，很是柔軟舒服，長度正好蓋過大腿，和現(xiàn)代的一步裙差不多長。

　　馮慕羽看著腿上的青紫，眼睛里滿是心疼。他抖開睡袍給落月穿上，碰到后背時落月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馮慕羽顫抖著手把落月翻過來，看到背上一大片紫砂，心疼的心都在發(fā)顫。

　　馮慕羽輕輕的給落月把睡袍穿好。落月躺下，拉了拉馮慕羽：“哥哥？”

　　馮慕羽脫掉靴子，躺下來，摟著她：“妹妹，是不是很疼？”

　　落月聲音悶悶的：“刮痧時，我還昏迷著，所以感覺不到疼?！?p>　　馮慕羽心疼的責(zé)怪她：“磕破一點皮都會哭鬧半天的人，今日怎就如此堅強了？還企圖瞞住所有人?！?p>　　落月像小貓一樣，在他懷里拱了拱：“哥哥，我不是怕你們擔(dān)心嘛！”她聲音悶悶的：“這點痛哪有纏絲繞疼。那種腸穿肚爛的疼至今想想都會出一身冷汗。”

　　馮慕羽摟著她，輕拍他的肩膀：“是哥哥的錯，如果哥哥在家里陪著你，又怎會讓你遭那樣的罪?！?p>　　月兒依偎在他的懷里：“哥哥不要自責(zé)。身為大周的子民，為國效力是我們義不容辭的事?！?p>　　馮慕羽輕嘆一聲：“哥哥明天不上朝，在家陪著你可好？”

　　落月迷迷瞪瞪的聲音響起：“不用了，你會嚇著彥哥哥和四哥哥的。昨天我暈倒他～們～”沒聲了。馮慕羽低頭看著妹妹的睡顏，輕輕撫摸她的小臉，滿眼愛意。

　　翌日，馮慕羽還是去上朝了，馮玉良也去上了早朝。站班后去了上書房，坐鎮(zhèn)正堂。

　　馮玉良作為帝師，專門給皇子門上課，別的世家子弟的班級，他只是偶爾去坐坐。

　　落月和柳如煙在園子里八番茄的種子剔出來，攤在一塊粗布上，放在太陽底下晾曬。辣椒種子已經(jīng)曬了一天了，差不多干了。落月交代墨竹好生盯著，這些種子很珍貴，不可以大意。

　　柳如煙和落月說了脂粉鋪子的事，落月給她說了自己的想法。落月一臉認(rèn)真的說：“我們的方法太簡單，材料也容易找到。很容易被被人仿制?！?p>　　柳如煙也想到了：“我也想到了這個事，可是又不能我們自己在家里做，這樣根本不能拿出來賣。做的太少不說還很累?！?p>　　落月點點頭，帶著微笑：“可以分開給他們做呀！紫茉莉的種子我們可以找農(nóng)戶種，我們收種子。去皮和晾曬研磨分三批做。唇脂可以把出汁，熬制蜜蠟，攪拌，裝罐分開。我打算找?guī)讉€竹藝師傅，坐一批可以推動的竹管來裝唇脂?？梢匝b在荷包里，隨時隨地補妝。再把香粉做成粉餅，裝在小盒子里。這樣帶在身上，就不怕出汗花狀了?！彼约旱男∧槪骸拔覀兣穗S時隨地都要精致美麗?！?p>　　柳如煙掩唇輕笑：“你還真是有想法?！?p>　　落月嘆了口氣，嘟著小嘴：“可惜沒有小鏡子?！彼龅难矍耙涣粒骸拔铱梢栽囋囉蒙匙幼鲆粋€?！彼鹕恚骸澳镉H我去睿王府了。晚上再回啦。”

　　柳如煙一把拉住她：“別老往睿王府跑，我們府上的人不夠你用還是睿王府留著你的魂呢！”柳如煙有些不高興。果然溫柔到骨子里的人生氣都那么溫柔。落月吐了吐舌頭：“我知道娘親。我去后院找冷霜姐姐他們?！彼恍Γ骸坝蒙匙幼霾Ａб玫交稹Ｄ镉H你保真不害怕，我就在府上做?！?p>　　柳如煙拉著她，一臉擔(dān)心：“會不會有危險？我們不做了，這樣就已經(jīng)很好了，何必非要做到完美呢？”

　　落月挽著她的胳膊，撒嬌：“沒有危險的。娘親放心好了。只是需要很大的火，還要煅燒好久?！?p>　　柳如煙擼著她的背，每擼一下，落月都哆嗦一下。她背上的紫砂很疼的。柳如煙剛想說話就感覺到落月不對勁。她皺著眉頭，摸索著落月的后背，果然，落月又是身子輕微的顫抖。柳如煙拉過落月，一臉緊張：“月兒，你的后背怎么了？為什么我一碰你就難受。”

　　落月見娘親如此緊張，微微一笑：“沒事啦！昨天我中暑了。冷霜姐姐給我刮了紗。當(dāng)時我昏迷著不知道疼的。醒了后沐浴時才知道疼?！彼桓笨蓱z相：“昨天還是很疼的。幸好哥哥陪著我，給我扇風(fēng)，吹吹?！彼鹛鹨恍Γ骸敖裉煲呀?jīng)不疼了。真的，只要不碰她，就不會疼?！?p>　　柳如煙當(dāng)然知道刮痧是怎么回事，她也就放心了。落月之所以會感覺很疼是因為她是第一次刮痧，加上她皮膚嬌嫩，還帶著奶膘，自然會疼一些。

　　柳如煙拉著她：“娘親要和你一起。脂粉都是我們娘倆一起做的，這個什么玻璃，我也要參與。”

　　落月看著一臉認(rèn)真的娘親，她只得點頭同意。

　　落月帶著柳如煙去了十二衛(wèi)的院子。其實她們母女的談話十二衛(wèi)都聽到了。因為他們就在不遠處藏匿著呢！所以提前一步在院子里等著了。

　　門也沒關(guān)，娘倆進了院子，就看到十二衛(wèi)整整齊齊的立在院子里候著呢！

　　落月看到后調(diào)皮一笑：“果然有輕功就是不一樣。都散了吧！今日有任務(wù)要交給你們。”

　　她扶著柳如煙在大樹底下的石桌旁坐下。落月對他們招招手，十二人快速聚攏過來。

　　落月對他們說：“我需要白沙。白色的沙子。需要一個爐子可以把沙子燒化的爐子。”她看向十：“上次讓你找的那種黑色的可以燃燒的石頭找到了嗎？”十拱手行禮：“找到了，就是燒起來味道很不好聞。怕是有毒?！?p>　　落月點點頭：“只要在通風(fēng)處燃燒就不會有事。而且我們只是做個實驗，如果成功了，我們還要建一個窯，想燒制瓷器的窯那樣的?！?p>　　一率先開口：“主子放心白沙子，明日就可以弄來?！?p>　　落月點頭：“今日我們就先起一個爐子。”她看著十二人：“你們可以去鐵匠鋪，或者找煉金師來幫忙?！彼裏o奈搖頭：“這個我不懂，紙上談兵都不會的那種?！?p>　　三和四拱手：“主子放心，很快就好?！边@么一說大家也都明白，二人會。

　　落月擺擺手：“你們?nèi)ヅ桑∪フ疑匙拥内s緊去。十，去把石炭搬過來，多搬一些，用不完可以送到廚房去?！彼麄兎殖蓛山M離開了。剩下的人除了冷霜外都去幫忙砌爐子了。

　　冷霜拿出一堆東西，一件一件的擺在石桌上：“主子，這是田伯送來的。說讓你看看行不行。”

　　落月看著桌子上的各種暗器，笑出了鵝叫聲。

　　她輕輕拿起一個扁錐形的鐵疙瘩，看著冷霜：“這個叫暴雨梨花針?？梢猿掷m(xù)發(fā)射27枚梨花針，單體持續(xù)類攻擊暗器，做的應(yīng)該很成功。拿起另一個暗器，這個叫袖劍，綁在袖子里讓人防不勝防。這個叫血滴子，這個我就不說了，回頭找個地方試驗一下吧！這個用好了，可以兩軍陣前直取敵軍項上人頭?！?p>　　柳如煙看著這個和鳥籠子差不多的東西：“就這個四不像，還能到戰(zhàn)場上殺人？”她溫柔淺笑：“敵人會不會覺得我們很無聊，拿個鳥籠子去打仗呀！”

　　落月也忍不住笑了：“呵呵呵，他們最好站在那里不動，等著這個不起眼的鳥籠子，收割他們的腦袋。嘻嘻嘻”她看著柳如煙：“我不要小看它，它可是會吃人的。”

　　柳如煙給她理了理額前的頭發(fā)：“看把你能的。真不知道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是怎么想到這些殺人的東西的。”

　　落月輕笑：“我這不是想給大哥哥和司睿多一份保障嘛！”

　　柳如煙握著她的手，無奈搖頭：“你呀！”

　　落月嘿嘿一笑，繼續(xù)吩咐：“通知田伯，血滴子我要最少一百個。同樣的要一百人進行訓(xùn)練。務(wù)必做到百發(fā)百中?！崩渌骸笆牵　彼龔膽牙锬贸鲆粋€小巧的弓弩：“這個是我改進過的，可以連續(xù)發(fā)射十枚毒箭。您可以綁在腿上，或者手臂上都可以?！甭湓陆舆^來滿臉寫著開心。她站起來，拿著手掌大小的弓弩，對著不遠處的墻壁就是一下。她跑過去，看到?jīng)]入墻壁大半的毒箭，高興的歡呼：“耶耶冷霜姐姐送我禮物了。耶耶耶我有屬于自己的的武器了?！彼_心的蹦跳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