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古怪書生
“黎大人才得了皇上嘉獎，又受太子青睞，這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背隽斯Ш烷T，終于可以隨意說話了，于滄海立刻對黎九溪表示了祝賀之意。
黎九溪苦笑一聲，搖頭道：“于大人哪里話，太子不過是小孩子一時新鮮罷了。”
轉(zhuǎn)移話題問道：“對了，于大人，上朝為什么沒看到吳千戶?。俊?p> “啊呦。”于大人感嘆一聲：“黎大人有所不知，吳千戶平日是不用上朝的，如果他要是上朝，那必然是出了大事了?！?p> “是么？”黎九溪心中隱約明白為什么，皇衛(wèi)是替皇上監(jiān)察百官的，想來吳千戶上朝的時候，就是有人要倒霉的時候嘍。
又問道：“咱們上朝的排位是按等級么？風(fēng)掌使是幾品，為什么站在第一排呢？”
“那個啊。”于滄海神秘一笑：“風(fēng)掌使也是三品官身，不過那個位置卻不是給他的，是給奉天司的。”
“奉天司大司監(jiān)風(fēng)百臣，乃是當(dāng)朝唯一的一位一品大員，只不過奉天司以修習(xí)仙法為主，日常并不上朝，這些俗務(wù)都交給了風(fēng)掌使代為處理?！?p> 黎九溪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說原來這奉天司的掌使和鎮(zhèn)妖司的掌使居然不是一回事，連品級都差著兩級呢。
撓頭道：“我對朝中之事并不熟悉，看來以后還得于大人多多提點(diǎn)才是?！?p> “好說好說，皇上對黎大人如今重用，又準(zhǔn)你自己招募，黎大人可以招兩個對朝政熟悉的幕僚，也可以幫黎大人出出主意?！庇跍婧Ｌ嵝训?。
“幕僚，這主意好，于大人有合適的給我介紹一個?！?p> “那可不行?！币回瀳A滑的于滄海忙擺手推脫，”幕僚何等重要，文書往來，向上奏報都由他們經(jīng)手，一個不留神，那可能就會為主官帶來牢獄之災(zāi)的。
必須得是黎大人知根知底、非常信任之人才行啊，于某可不敢擔(dān)這個重責(zé)?！?p> 這么嚴(yán)重？黎九溪依言點(diǎn)頭，看來自己還真的要慎重。
說著話已經(jīng)來到了御河橋頭，相比于早晨，此時當(dāng)真是一片忙亂，各家大人差不多都是同一時間下朝，于是小小的橋頭便擁堵異常。
于是和于大人拱手作別，找到自家的小轎子，吩咐了轎夫不著急走，黎九溪坐進(jìn)轎子里把食盒里的點(diǎn)心拿出來分給大家吃。
可能從來沒遇到這么好的東家，轎夫一個個受寵若驚。
嚼了兩口，這點(diǎn)心太干，黎九溪看看前面一時半會還出不去，便帶著轎夫和小廝來到河邊一處茶棚。
“老板，來六碗胡辣湯?！?p> 黎九溪穿著官服，老板受寵若驚，急忙應(yīng)道：“老爺，您稍等，馬上就來?！闭f著話手腳麻利的把六碗熱騰騰的胡辣湯端了上來。
小廝看少爺今天難得的好脾氣，壯著膽子說道：“爺，別啃這硬點(diǎn)心了，那邊有新出爐的羊肉燒餅，我給爺買兩張嘗嘗鮮吧?！?p> “是么？”黎九溪放下手里的椒鹽鍋盔趕忙點(diǎn)頭：“行，多買兩張，大家一起吃?！?p> “謝謝東家?！彼拿I夫趕忙說道。
小廝腿腳麻利，小跑著去了不遠(yuǎn)處的羊肉燒餅攤位，不一會捧回用油紙包著的熱氣騰騰的一兜子。
黎九溪抓了一個在手，這餅是混了酥油烤出來的，外皮酥脆金黃，里面用了腌制的羊肉片做餡。
這個時代香料有限，但是難得的沒有掩蓋羊肉本身的味道，羊油烘烤以后滲入餅中，絲絲入味，掰開來肉香撲鼻，當(dāng)真美味。
“嗯，好吃?！崩杈畔獓L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錯，開心的向那小廝說道：“你倒是會吃?！?p> “嘿嘿。”小廝咧嘴笑道：“小的李思，平日幫府里采買選購，這滿影都沒有我不知道的好吃的好玩的，以后少爺您但凡想找點(diǎn)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盡管吩咐小的就是?！?p> 黎九溪覺得這李思挺機(jī)靈，就是名字起的太路人了，李思……李四，笑著應(yīng)了，招呼大家都吃。
幾人就著胡辣湯吃的是熱火朝天，忽然黎九溪注意到攤位旁邊站著一個看起來很潦倒的讀書人。
此人身材高挑但是瘦弱，身上的長袍已經(jīng)漿洗的發(fā)白，面有菜色，看起來好久不曾吃飽的樣子。
黎九溪注意到他，倒不是因為他相貌有多出眾，而是因為此人正瞪著眼睛在盯著自己。
“兄臺，要不要一起用些？”黎九溪以為對方是餓的久了，于是舉著手里的餅招呼了一聲，想來人都有落難的時候，他一點(diǎn)沒有看不起的意思。
那人沒有應(yīng)聲，目光古怪的往遠(yuǎn)處看了看，忽然快步向著黎九溪走了過來。
那書生行動古怪，過來以后一把扯過黎九溪手里的燒餅，另一只手拉起黎九溪，一屁股就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李思一看不干了，“哎！你這瘋子，竟敢……”
后半句話硬生生停住，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許多官家打扮之人。
為首的是一個面容干瘦、留著山羊胡的老者，老頭背著手繞著桌子半圈，看看桌上的吃食和站著的黎九溪，目光犀利的問道：“黎大人，為何在此??？”
黎九溪看老頭的穿著是個五品官，不過具體什么職務(wù)卻是不知道。
這老頭問話的時候，語氣透著那么的不客氣，讓黎九溪心里有點(diǎn)沒底。
正猶豫著應(yīng)該怎么答話，那坐著的讀書人忽然站了起來。
“這位御史老爺，是我看大人身穿官服，于是攔住他問了些事情，耽誤了大人行路?！?p> 御史？黎九溪的心中閃過了一個大概的印象，大微的御史，有監(jiān)督百官、典正法度的職責(zé)，所以說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太合宜的舉動呢？
而讀書人這瞎話編的，明顯是在掩飾自己剛才坐在這吃飯的事實啊，難道在為自己開脫，黎九溪心里立刻察覺出不對來了。
在沒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之前，謹(jǐn)慎的沒有開口。
“哦？”對面老者目光被書生吸引過去，犀利問道：“你與黎大人相識？”
“素昧平生?！?p> “那這里這么多人你不問，偏偏攔住大人問，似乎……有些奇怪啊?！?p> “奇怪么？這不奇怪?！弊x書人絲毫沒有因為對面說話之人是官員而有一絲慌亂，淡定道：“因為我的問題，只有大人們才能回答。”
“是么？”御史的目光轉(zhuǎn)向黎九溪，“黎大人，那這位書生問了你什么事??？”
什么事？鬼知道什么事，黎九溪根本還不知道這兩人啞謎的謎底是什么，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對答。
忽然發(fā)現(xiàn)那讀書人的手偷偷在下面做出了一個數(shù)字六的手勢。
“哦，他問的是……路?！鼻рx一發(fā)之際，黎九溪福至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