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問什么，就是國防部里的一些八卦消息，比如某一天國防部里面的氛圍怎樣，大家伙是不敢說笑，還是工作很忙碌……”
“再或者是一些人事調(diào)動的情報，軍隊里一些軍事主官的個人情況，像中央軍各部隊的長官的籍貫、出生地什么的，他們貪不貪財，好不好色，為人處事圓滑、還是不知變通，這些都不算什么吧？”
賈壯說到最后，用一句問詢掩飾自己的心虛。
“這就是情報。”
聞自省的如實相告，倒讓賈壯輕松下來。
“如果情報就是這些，也沒什么大不了的?！?p>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徹底陷進去，再之后呢，如果你只做這些，用不著去白下路那里了?！?p> “這都是因為孩子……”
賈壯回憶起那天的事情，那天夜里他從雅子嘴里得知有了孩子的喜悅，被日本人威脅時的憤怒，最后被迫屈服時的不甘，全在這一刻變成臉上五味雜陳的悲哀。
“我如果要保住這個孩子，就得給日本人做更多的事?！?p> “你從死信箱拿到紙條后，日本人要求你怎么做？”
“看具體內(nèi)容?！?p> “紙條上都是密寫，你有破譯的辦法？”
“你不是得到那本書了嗎？”賈壯不解，“這并不是太難，通過那本書我可以知道紙條上的內(nèi)容?！?p> “知道了內(nèi)容后，你要做什么？”
“我會在第二天去國防部時，變換一下衣著打扮。”
聞自省看了眼于明悟，賈壯的話，已經(jīng)可以證明國防部有日本人的間諜，把一個中校拖下水，擺在前面給這個間諜擋槍子兒，這個間諜的級別，以及他可以接觸到的情報，已經(jīng)足以讓日本人耍著前線的將士玩啦。
“如何變換衣著打扮？”
“如果是要見面，不帶手表，如果紙條內(nèi)容是收到兩個字，會在上衣口袋放一支鋼筆，如果只是正常的表示渠道安全、暢通，我會戴一副墨鏡?！?p> “靜默這個詞匯，你如何用衣著打扮表達？”
“不帶手套?！?p> “你在國防部的工作內(nèi)容，和活動范圍？”
“我到現(xiàn)在都只是個參謀，因為我不是黃埔的人，在國防部其實不管事，只是有一間辦公室，有一個國防部參謀的名頭而已，一開始在國防部，我還想做些事情，可這么多年下來，早心灰意冷了，都是直接在自己的辦公室待著?！?p> “你在國防部和誰見面的次數(shù)最多，特別是你看過紙條內(nèi)容，改變了衣著打扮后？”
賈壯想起自己在國防部的境遇，感懷自己空有報國之志，卻得不到施展，不由苦笑起來，說：“和我一個辦公室的人，都是不受重用的人，洪波和我最熟，他是自己的兵被中央軍收編后，硬塞進國防部的?！?p> “你見雅子的時候，是開自己的車去的嗎？”
聞自省突然換了話題，賈壯沒跟住節(jié)奏，被聞自省套出了話。
“我哪敢??！我都是先回家，然后坐人力車去?！?p> “在雅子那里過夜嗎？”
“我有家，我和雅子的事情已經(jīng)對不起雨蕊了，再過夜的話，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辦完事我就回家了?！?p> “賈參謀，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我……還能給你們做什么？”
賈壯沒有拒絕，并且心底是渴望的。
“把你被日本人拖下水的過程寫下來?！?p> “寫這個干什么？”
那些事是賈壯的恥辱，他不想寫。
“寫！這樣我才能幫你。”
賈壯考慮后，咬著牙點了頭。
“陳德利！”
守在門外的陳德利，推門進來。
“隊長？”
“送賈參謀回去?！?p> “是！賈參謀跟我走吧?！?p> 賈壯站起來，往審訊室外走。
陳德利觀察到聞自省的神態(tài)、語氣，在審問賈壯后，沒有氣憤、惱怒之類的表現(xiàn)，并且聞自省剛才是說“送”賈參謀回去，便在賈壯離開審訊室后，沒有立即出去。
果然，聞自省喊住了他。
“陳德利！”
“唉！隊長，還有什么交代的？”
“給賈壯換一個好點的房間，再給賈壯準備紙和筆，對賈壯態(tài)度好點，去吧?！?p> “是。”
陳德利走后，于明悟問：“你讓賈壯寫那些東西，是想從中找出什么？”
“日本人做事情的手法?！?p> 于明悟一愣，便不再做作聲，中國人啊，這幾十年的時間，全用在自己和自己較勁上面，對于外患，醒悟的太晚，突然交上火，才感覺到敵人的陌生。
“下一步你要做什么？”
于明悟關(guān)心聞自省的動向，問：“查那個雅子，還是查國防部的內(nèi)奸？”
“先查雅子！”
聞自省起身出去。
于明悟還是不放心，站起來去追聞自省。
“等一下……”
于明悟追上聞自省，問：“你去哪兒？”
“軍官俱樂部?！?p> “說起軍官俱樂部……”于明悟問，“你說那個叫雅子的女人，真有了賈壯的孩子？”
聞自省嗤之以鼻，冷哼一聲：“你信嗎？”
“賈參謀不是信了嗎？”
“他是魔怔了！”
聞自省停下來，神情鄭重的說：“這就是我讓賈壯將他被日本人拖下水的過程寫下來的原因，我們需要從中分析日本人做事情的方式，才能搞明白日本人是如何讓賈壯相信雅子有了他的孩子。”
來到停車的地方，聞自省直接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上車坐下，于明悟慢了一步，只得站在車門外，端起自己長官的架子。
“聞隊長，如果我沒有搞錯的話，我這個科長比你大一級吧，按照條例規(guī)定，是不是應(yīng)該我坐這個位置，你去開車？”
“我從昨天到現(xiàn)在，還沒合過眼呢，萬一開車的時候睡著了，你不怕我把車撞墻上？”
聞自省說完，眼睛一閉，嘴里馬上打鼾。
“嗨……”于明悟還想說什么，可聞自省不搭理他，于明悟最后也只得關(guān)車門，來到另一側(cè)拉開車門進去。
一邊發(fā)動汽車，于明悟一邊嘀咕：“說的好像昨天誰睡覺了一樣……”
軍官俱樂部，顧名思義，是軍官扎堆的場所，在金陵城輪休的軍官，可以在這里休閑、消遣。
當(dāng)然，進到這種地方的人，沒有誰會是真的放松自己的，交際應(yīng)酬，聯(lián)絡(luò)感情，建立自己的人際關(guān)系，才是會到這種地方的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