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自省和于明悟走到陳沖元面前站定,一起道:“教官!”
“噓……”
陳沖元食指放在嘴邊,低頭去看嬰兒的反應。
“你們小點聲,別嚇到孩子。”
“是,教官?!?p> 聞自省低聲答應,走到陳沖元近前,弓起身子,逗弄嬰兒。
“咦……你是誰家的小寶貝呀……”
聞自省手指輕觸嬰兒,引來嬰兒純真眼睛的注目,然后聞自省將兩手放在臉前,一開一合,陪著嬰兒玩躲、貓貓的游戲,逗的嬰兒“咯咯”脆笑起來。
“小孩真可愛……”
聞自省似乎只是在和嬰兒玩耍的時候,由衷的感嘆,引來陳沖元“嗯”的一聲贊同。
“你們是從黃埔畢業(yè)后,到特務處的?”
“是的,老師?!?p> 陳沖元回憶著說道:“當年黃埔初創(chuàng),沒人沒錢也沒地盤,在那個時候我曾經(jīng)做過兩年教官,后來兩次東征,黃埔的名頭越來越大,我呢……早就功成身退,現(xiàn)在就在家抱抱孫子,已經(jīng)不管事了?!?p> “老師……”聞自省聽出陳沖元話里的意思,是在告訴他和于明悟,如果想要巴結(jié)人的話,挑錯對象了。
于是,聞自省解釋道:“我們兩人就是被派來檢查你的安全警衛(wèi)工作的,你曾在黃埔做過教官,我們作為黃埔畢業(yè)的學生,理應拜見你?!?p> 陳沖元晃動自己的胳膊,不時將臉貼近嬰兒搞怪。
聞自省也輕聲拍手,吸引嬰兒的注目。
兩人一邊陪孩子玩耍,一邊閑聊。
“老師,孩子叫什么名字?”
“盼著他能平平安安長大,就先叫他平安吧。”
“小平安,原來你是叫小平安啊……”
又和陳平安玩鬧一陣,在玩耍的過程中,聞自省很隨意的問:“老師,小平安幾個月大了?”
“剛兩個月。”
“喲……小平安都兩個月大了,馬上就是大孩子了……”
這句話讓陳沖元笑出聲:“哪有那么快,還早呢……”
“孩子的父親呢,不在家嗎?”
“沒在家?!?p> 陳沖元收起笑容,一副不想談到賈壯的神色。
“父親不在家,白天要出門工作,小平安可不能哭鼻子……”
“老師,孩子的父親是做什么的?”
“在國防部,”陳沖元補充道,“干參謀?!?p> “國防部?”聞自省逗弄著嬰兒,偷偷觀察陳沖元,“小平安聽到了嗎?父親在國防部工作,是很厲害的……”
陳沖元動動嘴唇,最終沒說出什么。
“孩子的媽媽呢?孩子才兩個月,不會不在家吧?!?p> 聞自省用聊家常的方式,逐步核實賈壯的供述,和已掌握的情報,并試圖找出下一步的線索。
“唉……出去找人了,走不遠的,孩子還小,離不開她?!?p> 陳沖元的意思,是陳平安還是吃奶的年紀,陳雨蕊脫不開身。
果不其然,陳雨蕊很快來到門外,好像是已從吳伯處知道房間里有客人,就在門外喊:“爸爸,平安在你這里嗎?”
“在的……”
陳沖元從圓凳上起來,抱著陳平安走向門邊。
聞自省先一步趕到,將房門打開。
門外是一身淺灰粉色衣裙的曼妙身姿,搭配一件同色調(diào)的披肩,見到開門的是聞自省,憂愁的柳葉眉意外的揚起。
“你們就是吳伯說的客人吧?”
“是的……”
陳雨蕊禮貌的和聞自省互相點頭,剛打過招呼,陳沖元抱著嬰兒走過來,但卻被聞自省將他和陳雨蕊隔開。
“雨蕊,怎么樣,人找到了嗎?”
陳雨蕊搖搖頭,未施粉黛的臉龐,滿是牽掛的憂愁。
“沒找到……”
“他昨天出去的時候怎么說的?”
“賈壯說是去和同事喝酒……”
“喝酒……”陳沖元急得回身在房間里來回走動,“喝到找不到人!我明天就給羅達輝打電話,讓他把賈壯從國防部除名……”
“黃埔也不用去了!”暴走的陳沖元,沒注意到懷里的陳平安已經(jīng)被嚇到。
聞自省給于明悟使一個眼色,讓于明悟從陳沖元手中接過陳平安,不要讓嬰兒的哭聲,打斷了他們父女二人的交談。
于明悟伸手拖住陳沖元的胳膊,扶著陳沖元到桌邊坐下。
“老師,別急,有事慢慢說。”
“我能不急嗎?在外面長了多少能耐,就開始夜不歸宿……”
于明悟從陳沖元手里接過陳平安,抱在懷里走到一邊,晃動上身,在陳平安耳邊輕聲哼唱,安撫受驚的陳平安。
“爸爸,你總是這樣,賈壯是有志向的,當初你不阻止他去黃埔軍校,逼他去日本學醫(yī),也不會現(xiàn)在這樣……”
“我?guī)Я艘惠呑拥谋谝谎劭吹剿?,就知道他不是塊當兵的料子,讓他帶兵,會害人害己……”
陳沖元回想起親身經(jīng)歷過的戰(zhàn)爭,那殘尸斷骸無人收斂的慘象,心悸的說道:“要知道槍彈無眼呀!”
聞自省從陳沖元的話里,聽出了他對賈壯的善意,不論他們的關(guān)系怎樣,陳沖元心里是不希望賈壯出事的。
“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們在說什么?”
聞自省擋在陳沖元父女之間,他提出的問題,讓陳沖元和陳雨蕊以為聞自省并不知道賈壯的事。
父女二人,最后還是陳沖元開口講述:“我那個在國防部干參謀的女婿,昨晚上出去了,到現(xiàn)在一天一夜找不到人……”
“一天一夜找不到人,以前經(jīng)常這樣嗎?”
陳沖元看向陳雨蕊,也想聽聽陳雨蕊會怎么說。
“以前沒有這樣過,賈壯外出從不在外面過夜的。”
“這不是件小事情……”
聞自省打開手里的工作筆記本,做出記錄的動作。
“我是來檢查這里的安全警衛(wèi)工作的,現(xiàn)在這里無緣無故有人一天一夜找不到,我必須記錄下來。”
聞自省在本子上寫著字,同時問陳雨蕊:“賈參謀昨天是幾點外出的?”
陳雨蕊看向陳沖元,想先看看陳沖元的意思。
陳沖元思慮一二,聞自省是特務處的人,到這里檢查安全警衛(wèi)工作,聽到這種事情,進行一下問詢,是很正常的工作流程,他沖陳雨蕊點了點頭。
“不到七點吧?!标愑耆锘貞浿f道。
“賈參謀經(jīng)常這個時間外出嗎?”
“也不是……”
“大概隔幾天會出去一次?會在什么時間出去?”
“一個星期也就出去兩三次吧……”
“他出去的時間呢?”
“都差不多的時間,”陳雨蕊解釋原因,“他從國防部下班,回到家后,換一身衣服再出去時,也就快到七點了?!?p> “那會在什么時間回來?”
“多數(shù)時間在夜里十一點前回來,也有幾次是后半夜?!?p> “回來的時候身上會有酒氣、煙味、脂粉味,這幾種氣味嗎?”
“沒有?!?p> “什么氣味都沒有?”
“都沒有。”
陳雨蕊很肯定的回答。
聞自省在本子上記下:日本人對和賈壯的接觸很小心,在和雅子發(fā)生關(guān)系后,會清理干凈。
“昨天賈參謀說他出去和同事喝酒?”
“是的?!?p> “他說同事的名字了嗎?”
“沒有?!?p> “賈參謀會和你談他在國防部的同事嗎?比如他和誰關(guān)系好,和誰關(guān)系差,最討厭誰,或者你聽到后印象比較深的名字?!?p> 陳雨蕊神色復雜的看向陳沖元,說道:“他剛進國防部時,還會和我談起他的工作,不過到了后來,就不再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