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畫起了個大早。
換了一身緋紅色繡裙,梳了俏皮可愛的垂桂髻,簪了一根海棠玉簪和幾個小珠花,手腕帶了流蘇手珠,不施粉黛的精致小臉上笑吟吟的,身姿輕盈曼妙,顯得十分靈動活潑。
今日想著倒沒什么事,昨日練了丹藥,知畫便想著今日去學(xué)學(xué)藥理。
用完了早飯,知畫吩咐著春娘把陸澤生叫來,誰知他竟被丹青峰叫去了大殿。
知畫臉上浮上幾絲慍怒,暗想:爹還是不放心我找的人。
隨后想著去了也沒用,陸澤生應(yīng)該能應(yīng)付她爹,就直接去了藏書閣,這幾日以來沒看過書,藥理是怕是有些忘了。
大殿內(nèi),眾師兄都在,幾雙眼睛不停地打量著這位新藥童。
陸澤生行了禮,微微低著頭站在一旁,神色淡然:“閣主找我有事?”
丹青峰正坐在殿上的椅子上,聲音不怒自威:“我想你知道我喊你來的意圖,丹霄閣不是什么人都能進(jìn)來的,你雖是知畫親點的藥童,但是最基本的藥理也要考一考,過了便是藥靈山的藥童,如是不過,我自會安排你回云器閣?!?p> 話音一落,幾位藥童抬了桌椅上來,又奉上了筆墨。
陸澤生低頭應(yīng)下,從容自若地坐了上去,低頭看著桌上的題卷,開始作答。
不到片刻,陸澤生已起身。
一旁的藥童見狀上去收拾題卷,呈給了丹青峰。
殿內(nèi)眾師弟面面相覷,懷疑與震驚溢于言表。這題卷他們做過,連大師兄都做了一個時辰,這小小一個藥童,竟不到片刻就做完了,屬實是嚇到他們了。
丹青峰看著他的答案,心中不斷升起贊許之色,這書生答題言簡意賅,卻字字扣到要點,字也寫得十分蒼勁有力,入木三分。
“想不到云器閣竟然有這樣的人才,實在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丹青峰一邊贊賞著,一邊捋著胡子說道。
“閣主言重了”陸澤生又作了個揖。
將手中的題卷放下,丹青峰看向他問道:“這最后一題問的是你來藥靈山的最終想法,我見你只答了天命人道,可否說說何為天命人道?”
陸澤生頓了頓,說道:“萬物皆有命數(shù),冥冥之中的安排罷了,人人都有自己的天命,但事在人為,每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要走,道法歸一,我來此地是為完成自我,找到屬于自己的使命,今生才能不留遺憾?!?p> 丹青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說道:“你以后就是我藥靈山的人了,身為藥童輔佐仙子,愿不忘初衷,心懷善念,幫助病弱?!?p> 陸澤生應(yīng)下,后退幾步,轉(zhuǎn)身離去。
此時藏書閣內(nèi)知畫正認(rèn)真地看著“書”。
陸澤生一路順著連廊走進(jìn)殿內(nèi),見她神色認(rèn)真,端坐在桌前,雙手捧著看,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陸澤生向她走去,近了跟前,嚇了一大跳,連忙把書藏了起來。
知畫慌張?zhí)ь^看他,又松了口氣,將書拿了出來,說道:“我以為你會一直在大殿呢,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p> 陸澤生瞥了一眼她的“書”,邊坐下邊回答道“一點小事罷了”,便開始翻閱藥本。
知畫見狀,也沒多問,想到了其他的事,又說道:“那日我在藥靈山腳遇到你,荒漠距這里少說也有幾千里,云器閣車隊往返少說也要兩天,你是如何過來的?!?p> 陸澤生抬頭與知畫對視,眉眼中神色冰冷,“不記得了,我在大漠昏迷后醒來就是你的房間?!?p> 知畫也看著他,大大的杏眼中充滿著懷疑神色。
“我被姑獲鳥所傷,神志不清,靈脈紊亂,我在書中看過,唯有魔族地獄的安靈草可平息安魂,我想知道仙子是用何法救了我,可否傳授一二。”陸澤生黑漆漆的眼瞳看著她說道。
知畫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胡編說道:“我練的秘法,不可外傳?!?p> 陸澤生勾了勾嘴角:“恕我直言,平息安魂這種高等功法對于仙子來說還是應(yīng)該有點難度吧?!?p> 知畫聽完正想反駁他,陸澤生又說道:“仙子身為藥靈山丹霄仙子,還應(yīng)勤練功法,多看書,其余的事還是少管為好?!庇挚匆谎壑嬍稚系臅?,拿了自己的書起身準(zhǔn)備離開。
知畫聽完臉色有些僵硬,手中的拳頭暗暗握緊,連一個小小藥童都教訓(xùn)起她來了,不過她總覺得陸澤生沒有這么簡單,一定事有什么瞞著她。
等陸澤生走出殿外,知畫生氣地把“書”丟向了大門,說道:“大不了我以后不看了就是了”。憤憤地起身去找她學(xué)的藥法書。
丹青峰留了風(fēng)楚潯在大殿內(nèi)問話。
“你身為大師兄,覺得剛才那個藥童如何?”
“回師父的話,弟子看來,以后必是一個宗師,不過探到靈力微弱,要多加保護(hù)才行。”風(fēng)楚潯恭敬地答道。
“不過十八的年頭,做事老成,為人也比較本分,難得”丹青峰說道。
想到了之前的密報,風(fēng)楚潯又說道:“弟子之前派人去云器閣查了他,見過了他的字,雖有形卻無神,今日又見了他的字,蒼勁有力,有骨有肉,很難想到是同一個人寫的?!?p> “哦?可有真跡?”
風(fēng)楚潯從懷里拿出來一張字,遞給了丹青峰。
細(xì)細(xì)端詳下來,丹青峰若有所思地說道:“那孩子悟性高,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也不是沒有可能。”
風(fēng)楚潯點了點頭,應(yīng)道:“是弟子多慮了”。
“疑人不用,小心點是好事,知知身邊的人更應(yīng)多知道底細(xì),今日我已宣告他是藥靈山的人,往后就不必查他了,沒有其他的事你就隨我去趟云器閣,此次姑獲鳥兇獸現(xiàn)身傷人,三界有些人要按捺不住了?!?p> 風(fēng)楚潯應(yīng)下,跟著丹青峰出了大殿。
待他們到云器閣的十方殿內(nèi),已是姍姍來遲。各勢力領(lǐng)頭各不相讓、爭執(zhí)不休。
“姑獲鳥平白現(xiàn)身,絕對是妖界的陰謀!三界九州雖太平已久,可誰都知道暗波洶涌,各自想著一統(tǒng)天下的詭計,依我看,不如借此向妖界宣戰(zhàn),誅殺姑獲鳥、生擒妖尊,送謝憶淳那老東西上西天!”說此話的是萬劍山峰主青陽,雖過不惑之年,可精神抖擻,說話擲地有聲,看樣實力仍穩(wěn)居九階。
這番話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不少修士點頭稱贊。姑獲鳥兇獸被封印已久,也算壓制了妖界的實力,此番重出,震壓在各仙門的妖界兇獸也蠢蠢欲動了,近來嘶吼喧鬧不止,隱隱預(yù)感有大事發(fā)生。
“姑獲鳥雖重出,但已被誅殺,各位不必過于憂慮,此前封鎖消息,怕的就是大家人心惶惶,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召各位同門商定加強(qiáng)妖獸封印,三界九州的安定不可輕易推翻,青陽峰主的想法還是過于激進(jìn)了些。”坐在主位上的云器閣閣主云隨悠悠開口說道。
不料更是引起一陣軒然大波。
“什么!姑獲鳥被誅殺?……”“怎么可能,姑獲鳥乃上古兇獸,性情易怒,要誅殺起碼也得十階靈力,云閣主莫非已突破大關(guān)?”“荒漠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各位稍安勿躁,姑獲鳥不是云某所誅殺。那番情況緊急,只得見一黑衣男子與我閣內(nèi)一侍童與它糾纏。”
“莫非是魔尊重蓮?”一名年輕修士揣測道。
“非也、非也,重蓮已閉關(guān)不知多少年了,依老朽看,有此等實力,應(yīng)是他的兒子,魔修重?zé)?。”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修士捋著胡子慢悠悠說道。
聽此話畢,青陽開口說道:“魔尊重蓮雖閉關(guān)多年,可魔界實力還是不容小覷,若真如問柯仙尊所說,姑獲鳥是重?zé)胨鶜ⅲ撬膶嵙峙屡c我們在座各位不相上下了,恐又是一名勁敵?!?p> “不錯,我與云隨也是如此猜想,姑獲鳥妖丹已被他取出,有此等加成,估計已經(jīng)十化成尊了?!币慌缘牡で喾逖a(bǔ)充說。
一時間,殿內(nèi)迎來短暫的安靜。重?zé)胄蕹赡ё?,對人間仙界不算一個好消息,三界九州實力均衡才是和平發(fā)展之道,且魔修與靈修實力基礎(chǔ)本就有差距,相比之下,魔修的進(jìn)階要更難。九階魔修的實力完全可以媲美十階靈修,何況現(xiàn)已是十階魔尊。
“各位也不必過于憂慮,姑獲鳥已除,也是仙門幸事,如今我們各位要做的還是勤于修煉、提升實力,此外加強(qiáng)封印,斷不可再讓妖界的兇獸擾亂仙界?!痹齐S站了起來說道。
眾人一同站起,異口同聲道:“謹(jǐn)記云閣主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