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小年歡聚，醉酒留宿
威國北境，定北侯已經(jīng)得知了北境軍士兵中毒的消息，他十分擔(dān)憂，幸好王舉說了士兵們沒有生命危險，目前都在養(yǎng)病，過幾日應(yīng)該就能恢復(fù)。東夏國的招數(shù)雖然陰損，但這是在打仗，而且事關(guān)其國家的生死存亡，定北侯蒙適盡管對此行為所不齒，但他也看出了東夏國就要不行了，威軍勝利在望。燕王也知道了這件事，他只希望威軍能盡快得勝歸來。
明天就是臘月二十三，北方的小年了。一早他就收到云歌送來的請?zhí)?，請他明晚來赴小年夜宴，其實燕王現(xiàn)下根本沒有心思過什么節(jié)，士兵們在前線拼死作戰(zhàn)，佳節(jié)也不得與家人團(tuán)聚。而自己卻在這里過節(jié)享樂，燕王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此刻本該也在戰(zhàn)場上，跟他們呆在一起的。”
林嘯在一旁看著燕王手里拿著云歌送來的請?zhí)l(fā)呆，于是便問道：“殿下，明日這宴你是去還是不去？”
燕王回過神來，“林伯知我心中所想。但這是云歌在北境過的第一個年，我還是要去的。你去準(zhǔn)備一份厚禮，明日同我一起過去。”
“好，殿下。老臣知道你在為士兵們的事煩憂，但東夏國堅持不了多久了，殿下，咱們就等著好消息吧?！毖嗤觞c了點頭。
“對了，殿下。今年皇宮送來的年賞已經(jīng)在路上走了二十天多了，這一次他們是同監(jiān)察御史的車隊一起出發(fā)的，估計五日后能到北境。太后又親自給殿下做了許多你兒時愛吃的糕點?！绷謬[說道。
“每年都勞煩母后掛念，我卻不能在她跟前盡孝……”燕王喃喃說道。
“只要殿下平安快樂，就是對太后最大的慰藉?！绷謬[寬慰燕王。
其實林嘯有一件事一直瞞著燕王，當(dāng)初太后特意選了他跟著燕王來北境生活，并命令他每三月一次，向她匯報燕王在北境的生活情況，這件事燕王本人不知情，而皇帝是知道的。云歌出現(xiàn)在燕王的生活里，林嘯也匯報給了太后。太后得知后還挺開心，覺得自己的驥兒該是長大了，也有了喜歡的人了。云歌的畫像太后也都見過了，不過她也只是瞟了一眼就讓人收起來了。對太后來說，云歌是誰，什么出生，長相如何，性格脾氣怎么樣，她通通都不關(guān)心，只要燕王喜歡就行，將來進(jìn)王府也不過是眾多妻妾中的一個。
其實一開始云歌是不想辦什么小年宴的，是十一執(zhí)意要辦，還要把在北境結(jié)識的這些朋友都請來一起過。為此，全宅上下忙碌了好幾天才算準(zhǔn)備妥當(dāng)，不過，大家都挺高興的，畢竟是過節(jié)嘛。
朔方城也籠罩在過節(jié)的氛圍中，每天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們都在忙著買年貨，裁新衣，街頭巷尾擺攤兒做小買賣的也多了起來，那些商鋪酒樓也都張燈結(jié)彩，全城都充滿喜慶的節(jié)日氣氛。
赴宴時辰臨近，燕王跟林伯坐著馬車出發(fā)了，沿路看到熱鬧的景象，燕王的心情也逐漸舒朗了許多。馬車到了蘇宅，十一早在門口迎著了。
“殿下，你來了！快請進(jìn)，我姐在里邊等著你呢。”
林嘯把準(zhǔn)備好的禮物交給了十一，十一笑嘻嘻地接了過來，說道：“殿下送的禮物定是絕好的東西，先謝過了！嘿嘿?！?p> 燕王跟林嘯進(jìn)了院子，看見云歌在內(nèi)院站著，鹿見鳴也在。還沒走幾步，就聽到有人喊：
“子驥哥哥！子驥哥哥！”原來是子書和子墨兩人。
“你們也來了？”這可是個驚喜，燕王瞬間開心了許多。
這時候，云歌也走了過來，“師兄，你來啦?！?p> 燕王走到云歌跟前，挨得很近。云歌說道：“外面冷，快進(jìn)屋吧?！?p> 燕王想叫上子書和子墨一起進(jìn)屋，在轉(zhuǎn)頭要喊他們的時候，卻看見子書抱著一只小狗，兩人正在逗小狗玩兒。
“哪兒來的小狗？”燕王好奇地問道。
子書把小狗抱過來給燕王看，他只看了一眼，就變了臉色，抬頭問云歌：“哪兒來的？”
不遠(yuǎn)處的鹿見鳴搶先回答道：“我送的?！?p> 燕王有些生氣，他先壓了壓火，說道：“子書子墨，想不想吃糖葫蘆??？讓林伯帶你們?nèi)ベI好嗎？”
“好啊好啊，吃糖葫蘆！”
于是，林伯先帶兩個孩子離開了，云歌接過了小狼崽。
“鹿見鳴！你知不知道狼是十分兇殘的動物！即便它現(xiàn)在還只是一只跟狗沒什么區(qū)別的小狼崽，但它的野性流淌在它的血液里，等它長大了就會露出狼的本性，人是不可能馴服狼的。你想讓它將來傷害云歌嗎？！”
鹿見鳴笑了笑說道：“燕王殿下，你養(yǎng)過狼嗎？沒有是吧？那你怎么知道狼不可能被馴服呢？我送云歌這只小狼，是讓它將來時刻保護(hù)云歌的，它絕不會傷害云歌。你呢，最好也多跟它接觸接觸，不然它將來可能會傷害你倒是真的?！?p> “你！”燕王不想跟鹿見鳴爭論，便對云歌說道：“你不能養(yǎng)這東西，明天我就讓林伯把它放回草原去?！痹聘钁阎斜е@只在熟睡中的小家伙，多少有些不舍。
“它還在吃奶，你把它放到草原上，它立刻就會沒命的?！币慌缘穆挂婙Q插話道。
“我在跟云歌說話！”燕王嗆了他一句。
云歌把視線從小狼崽身上移到了燕王身上，她用央求的眼神看著燕王，“要不等它斷奶了，再放它回去？”燕王妥協(xié)了。
進(jìn)屋后，賓客們都來齊了，本來也沒多少人。大家看到燕王也在這里的反應(yīng)先是驚訝，然后紛紛上前行禮，他們沒想到這位十一公子居然跟燕王認(rèn)識，而且好像關(guān)系還不淺。這時候，十一也回來了，吩咐下人可以開席了。他作為東道主，也是這場宴席的主要操辦人，自然要在開席前說上兩句。
“諸位親朋好友，感謝大家賞光來赴宴。今日是小年，我們舉辦這個小年夜，主要就是想表達(dá)一下對諸位的感謝之情。我跟家姐來北境做生意，承蒙各位的關(guān)照，這日子過得還算順?biāo)?，今日咱們歡聚一堂，大家待會兒一定要吃好喝好，不醉不歸??！今日我們還十分榮幸地請到了一位非常尊貴的客人，想必不用我介紹大家也知道了。燕王殿下！來，讓我們共同舉杯，敬燕王殿下！”
于是大家都舉起酒杯，“敬殿下！”
燕王說道：“今日本王純粹是以云歌的師兄這個身份來赴宴的，大家不要把我當(dāng)作什么殿下，都不必拘束，平日里是怎樣今日還怎樣。另外，在這里不要稱呼我‘殿下’，叫我‘周公子’便可。”
“這…，”底下人相互對視，有些不明白。
“本王說了，這里沒有殿下，只有周公子?！毖嗤跤种厣炅艘淮危娙诉@才放心。
菜上齊了，大家開始享用起來。云歌離燕王最近，他探頭跟云歌說話：
“見到子書子墨我很高興，師父他老人家不肯來吧？”
云歌回道：“是呀，起初他還讓棋叔也來這里過年，說自己一個人可以。棋叔當(dāng)然不會同意了?！?p> “那個老頭子倔著呢。每年過年都請了他多少次了，一次都沒請動。非說，還是兒時過年的情景最為美好，之后的每一年都比不上，所以干脆就不過了。等年后，咱們再去看望他吧?！痹聘椟c了點頭。
北境軍士兵中毒一事木青云已經(jīng)傳信告訴云歌了，她知道是離間計起作用了，而且她還知道珞迦國派出的五萬援兵即將抵達(dá)濟(jì)州，領(lǐng)兵的正是元真。但這些，她當(dāng)然不會對外說出去半個字。她想以燕王現(xiàn)在的心情一定是不愿來參加這種宴席的，但他還是來了，云歌心里很感動，于是她舉杯敬燕王。
“師兄，我敬你一杯，謝謝你能來?！?p> 燕王也舉杯回敬，“你舉辦的宴會，我當(dāng)然要來，今后也不會缺席?！?p> 看著下面賓客們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一派祥和的景象，云歌的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問題：“師兄，你怎么看待戰(zhàn)爭呢？”
“嗯？”這個問題來的很突然，燕王也是沒想到云歌在這么歡快的場合會問出這么一個問題。“戰(zhàn)爭？這世上有的戰(zhàn)爭是為了生存，有的戰(zhàn)爭是為了滿足野心和貪婪，有的戰(zhàn)爭是因為仇恨，而有的是因為使命......”燕王回答道。
“那威國攻打東夏國是哪一種呢？”
“是使命！”燕王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如果你了解威國的歷史，就會明白的。”他繼續(xù)補充道。
云歌說道：“我倒是讀過一些史書，兩百年前，威國的先民本也生活在中原，后來因為諸侯國之間連年戰(zhàn)火不斷，你們的祖先決定北上，開辟了新的疆土，建立了威國。”
燕王回道：“沒錯。那時候威國還是一個很小的諸侯國，祖先英明，做出了移民北上的明智壯舉。盡管剛來北境的生活條件無比艱苦，但經(jīng)過幾代人的努力，這里也出現(xiàn)了綠洲，生活環(huán)境得到了很大改善，威國人口開始增多，國力也逐漸強(qiáng)盛起來。從高祖起，就立下了有朝一日要重返中原的宏愿，這也成了歷代威國皇帝的使命。到了皇兄這一朝，威國終于有能力實現(xiàn)這一愿望了。”
云歌聽了這些后，明白了方才燕王說的“使命”二字。
不遠(yuǎn)處的鹿見鳴一直在觀察著云歌，看她喝酒都如此豪爽，愈發(fā)地欣賞了。于是，他拿起酒壺和酒杯，徑直向云歌的座位走去。
“我看二位喝得挺盡興，加我一個，有樂同享嘛！”說著，自己先倒了一杯酒干了，然后又倒了一杯，“來，周公子，我也敬你一杯?！毖嗤醵似鹁票攘恕?p> “云歌，今天來的都是客人，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咱倆也喝一杯?！痹聘栌谑且哺挂婙Q喝了一杯。
這時候，正在到處敬酒的十一轉(zhuǎn)了一圈也過來了。“你們喝酒，怎么能少了我呢？來來來，咱們一起一干杯！”于是四人又舉杯。
十一不勝酒力，已然有醉象了。鹿見鳴嘲笑他，“十一，你是不是醉了？哈哈哈。”
“誰說的？我還能喝！”
燕王跟云歌也笑了?！笆?，酒都敬過一巡了，你也別勉強(qiáng)自己喝了?！痹聘鑴竦?。
“我真沒醉。你看，我還能走路呢?！贝蠹叶急凰盒α?，他顯然是在醉酒的邊緣了。
天色越來越晚，賓客們陸陸續(xù)續(xù)起身告辭了，最后林嘯也過來問燕王是不是該走了。十一喝興奮了，說還沒喝盡興，拉著燕王跟鹿見鳴要繼續(xù)喝。云歌讓他放燕王回去，他偏不聽。燕王看鹿見鳴沒有要走的意思，自己當(dāng)然不能先走，于是主動提出要留下喝個通宵。
“光喝酒差點意思，咱們來玩兒骰子，輸了的喝酒?！甭挂婙Q提議道。
“好，玩兒就玩兒！”十一附和道。
屋內(nèi)爐火燒得通紅，云歌命人悄悄換了比較溫和的桃花酒溫了一壺，她親自給三人倒酒。
十一說道：“玩兒骰子，誰都不許作弊，就玩兒個運氣?！?p> 于是，幾輪下來，大家都有輸有贏，都喝了好幾杯。到后面，每個人都有些醉意了，但都十分開心，每個人此刻的心中沒有煩惱，沒有算計，也沒有成見，暫時放下這一切，只覺好生輕松快樂。
最先倒下的是十一，喝著喝著就睡著了。云歌叫下人送他回了房間。燕王跟鹿見鳴也醉得不輕。鹿見鳴今日是一個人赴宴的，云歌只好叫下人送他去客房歇著。鹿見鳴還非要拉著燕王跟他一同去。
燕王半醉半醒著說道：“本王不跟男人共處一室！”
鹿見鳴于是上前叮囑林嘯：“你家殿下喝醉了，快送他回府吧。”
燕王聽到后罵鹿見鳴：“本王沒醉！本王回不回府要你管？！”
云歌見兩人此番模樣，趕緊讓兩個有力氣的男仆將鹿見鳴攙了出去。有下人端來了醒酒湯，云歌遞到燕王口邊。
“師兄，來，喝了這碗湯，明日醒來就不會頭痛?！毖嗤跻呀?jīng)不能自己拿碗，是云歌喂他喝完的。“師兄，讓林伯送你回府吧?！痹聘韪植銎鹧嗤酢?p> “殿下從未喝過這么多酒，也從不像今日這般放下身份和戒備，你看，都喝醉了。殿下，咱們回府吧。”
“我不回去！今晚我就要在這里休息！鹿見鳴不走，我也不走！”
他跟鹿見鳴較上勁兒了。林伯向云歌投去請求的眼光，“云歌姑娘，還有多余的房間嗎？要不今晚就……?”
云歌看著醉了的燕王，又想起他方才說的那句孩子氣的話，竟有些無奈地笑了?！昂冒?。扶他去我房間吧，今晚我睡琴房?！?p> 兩人將燕王扶去了云歌的房間，云歌幫他脫了外衣，兩人又將燕王扶到床上，云歌給他蓋好了被子，這時候，燕王還拉著云歌的手呢。
“林伯，您也回去歇息吧。殿下這里有我呢，您放心?！绷謬[這才放心地離開了。
云歌看著醉酒的燕王兩頰緋紅，還挺可愛的。屋子里熱，他又喝了很多酒，額頭上滲出些汗珠來。云歌掏出帕巾，幫燕王擦拭汗珠，然后就坐在那里不敢動彈，任燕王拉著自己的手，直到她聽到均勻的呼吸聲時，她知道燕王已經(jīng)睡熟了，這才輕輕將手抽出，悄悄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