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必須生活著,愛才有所附麗。
——魯迅
……
……
“今天是周末哎!誰這么不自覺???擾人清夢?!睂幦碧稍谌彳浀拇蟠采希谛睦锉г沟馈?p> 此時此刻的他還在半睡半醒之間,意念如煙霧般飄忽不定,實在難以同強大睡意抗?fàn)?,他下意識拉過薄被捂住耳朵,企圖封閉五感,恢復(fù)安靜,好讓自己再安心睡個回籠覺。
“叮叮咚叮咚,叮叮咚叮咚……”
煩人的鈴聲不屈不饒,大有一副不死不休之態(tài),讓寧缺不得不強行驅(qū)散睡意。
“無聊,用我手機追劇就算了,居然還給我換了個這么難聽的鈴聲?!?p> 寧缺神經(jīng)比較大條,鈴聲的變化,直接被他推在了室友頭上。
他是個普通上班族,房子實在是奢侈之物,他買不起,只能與人合租。
“老婆?我什么時候有老婆呢?”
尋著聲音拿到手機,備注為“老婆”字樣的來電,讓寧缺感覺不太真實,疑是夢中。
“嗚啊嗚啊嗚……”
使勁搖了搖頭,發(fā)出些奇奇怪怪的聲音之后,他決定接通再說。
“我要來臨安了,明天早上八點半的航班,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聲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讓寧缺瞬間精神倍增。
“……。”
“喂,你在聽嗎?”
女孩有些急了,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到她的顫抖。
“在聽,剛剛有些激動?!?p> 出于愧疚,寧缺沒等女孩話音落下便接道。
他剛剛大腦一片空白,實在不知如何回復(fù)。
“那就好,我只是——只是——只是覺得咱倆都交往這么久了,見面應(yīng)是水到渠成,你要是——”
女孩有些委屈,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沒有勇氣說完。
“沒有要是,明天早上我在機場等你,不見不散的那種?!?p> 寧缺不等女孩說完,強行打斷。
他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好像干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一樣,實在沒勇氣聽女孩說完。
“嗯,那我先掛了,我聽到我媽的腳步聲正向我房間走來,唔嘛!”
“嘟嘟嘟……”
“好!”
聽到聽筒里傳來忙音,寧缺隨手扔掉手機,雙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似乎還在回味。
“水晶燈?這里什么時候有了這個?”
視線移開,寧缺看到了棕色床板搭配草綠色的床品,溫馨舒適,白色的衣櫥,以及被設(shè)計師改成了小小辦公臺的陽臺。
那地方能辦公,還能讓他閑暇之余,坐在飄窗上看看書,放松心情。
灰色的地板磚,耐臟,又能和白色衣櫥搭配,實在是一舉兩得。
難聽的鈴聲,不存在于世上的“老婆”,以及這改變的臥室,無一不在說明一種事件——那只存在于網(wǎng)絡(luò)小說中的事件。
“我不會穿越了吧?”寧缺嘴巴一點點張大,似要塞下鴨蛋。
他看網(wǎng)文,而且非穿越小說不看,那時也有過幻想,可這餡餅當(dāng)真砸在頭上,他又有些難以接受。
“是蝶夢莊周,還是莊周夢蝶呢?”過了快二十秒,寧缺才輕聲問自己。
“呵呵!現(xiàn)在穿越都這么隨意嗎?我與那些前輩的共同點無非就都是孤兒出身、都是單身狗、都是一事無成……”
碎碎念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滿足了某點孤兒院的所有特點。
寧缺泄氣了,他不在掙扎,只想安安靜靜的接受現(xiàn)實。
這一泄氣,緊繃的心弦隨之放松,一個個不屬于他的記憶片段隨之插入腦海,像放映機般緩緩呈現(xiàn)。
寧缺,龍國臨安人氏,【花魚】小說簽約作家,月工資過萬,沒什么奇奇怪怪的愛好,平時就喜歡打打籃球、玩玩游戲……
父親是一名軍官,目前已退休在家,母親曾是【白月亮】合唱團的領(lǐng)唱,目前也是退休在家。
頭上還有個姐姐,只是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她目前正在軍隊服役……想到這里,寧缺的情緒有些飄忽不定。
曾經(jīng)看著街道上的一家三口談笑風(fēng)生,他也有過幻想,幻想著自己與父母的相處場景……
安靜,非常安靜,空氣中只余下空調(diào)“呼呼”聲。
寧缺仰躺在大床之上,雙眼毫無焦距的看著窗外那配電房屋頂?shù)募t磚,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放空身心。
“這人啊,有時候就是犯賤,上班時想休息,這一休息吧,又總是空落落的?!边^了半小時,寧缺發(fā)現(xiàn)自己精力過旺,有些自嘲的嘆上一句。
既然睡不著,他打算起床,至于之后的事,他沒想。
他覺得人生短短幾個秋,何必繃得太緊,工作之余就該無拘無束。
穿衣、刷牙、洗頭、洗臉……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但做得有些緩慢,他時間很充裕,不著急,做得仔細(xì)些終歸是好的。
在床頭找到手機,瞄了一眼時間,寧缺打算去看看這世界。
隨手拿起床頭柜上的鑰匙,又看了看右手里的手機,確定必要的東西沒有落下,他才悠哉悠哉的轉(zhuǎn)身拉開房門。
“這年頭嘴巴似乎真的只是用來吃飯啦!”
走在小區(qū)的通道上,寧缺有些感慨。
這通道上人來人往,時有三兩成群的走過,只是他們的眼睛除了偶爾看下有無來往車輛,便全程盯著手里的手機屏幕,而嘴巴更是全程緊閉。
微風(fēng)吹過,鼻中傳來若有若無的花香,寧缺知道這是櫻花。
他喜歡花香,卻又討厭種有櫻花樹的城市,那花謝時的漫天花粉總是難以忍受。
“你快出來,我趕時間?!?p> 寧缺笑了,停住腳步,他突然打算等等再出去。
這語氣他不喜歡,很不喜歡,像是上司在命令自己做事一般。
“你這人怎么這樣啊?能不能相互體諒體諒?”
站在門禁外的黃馬褂似乎不認(rèn)為自己有錯,他語氣里帶著濃濃的埋怨,眼神很不友好。
寧缺左右看了看,轉(zhuǎn)身走向身后的長椅,拿出了手機,似要玩游戲。
那黃馬褂深深看了一眼寧缺,似乎要把他一口吞下,轉(zhuǎn)身走向一旁的保安亭。
寧缺表現(xiàn)得漫不經(jīng)心,還對著黃馬褂輕輕一笑。
等保安給黃馬褂刷開門禁,寧缺又快速起身,腳步輕快的向著大門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