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把普通的菜刀。
刀口是由石頭打磨而成的,略微有些鈍,長約18厘米。
刀柄是木頭的,長約12厘米,上面的斑駁印記不知是之前使用時,殘留的血跡,或是別的什么。
看樣子使用有這年頭了。
除此之外,刀上沒有任何靈力波動,至少張小嘿沒感覺出來。
想必小師叔不是故意為難他,否則憑他掌門弟子的身份,身上怎么也有十件八件的老頭給的,用來護身用的上古大殺器。
若是用這些玩意兒架在張小嘿脖子上,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也是無用之功,必死無疑。
小師叔卻只掏出一把普通的菜刀,看來不是真心要他死,這其中應(yīng)該有誤會。
張小嘿修為雖然不高,但僅僅面對一把毫無靈力加成的普通菜刀的情況下,他只需輕輕扭動身形,便可以逃離菜刀的攻擊范圍,到時候再向小師叔把誤會解釋清楚就行了。
可他卻像被嚇傻了一樣,張嘴瞪眼,一臉吃了老王同款夜宵的表情(這里打個廣告,詳細可見我的另一部作品《我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真的動不了。
那只是把再普通不過的菜刀,如果要比品質(zhì),它甚至比不上廚房里那把用了20年的搟面棍,何協(xié)也是個連靈根都沒有的普通人。
可當菜刀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刻,他卻感到一種莫名的無助感,他感覺渾身無力,心情低落,無法調(diào)動體內(nèi)靈力。甚至連靈根的存在都感受不到。
漸漸的,無助感開始蔓延、升級,最終演變成害怕、恐懼、絕望。
張小嘿把自己那雙哆嗦不行的手放在何協(xié)持刀的手上,聲音顫顫巍巍地說:“小……小師……叔……你這……這是干……干什么呀……咱……咱……咱……有話……好……好……說……這里……一……定……定有……什么誤會……”
這句話,張小嘿用盡了全身氣力。
何協(xié)隨之收回菜刀,張小嘿都被嚇成了這樣,看來是不敢再耍什么小把戲了。
何協(xié)從殿內(nèi)供奉的迷糊山馬虎洞丟三落四大仙的神像底下,抽出兩個蒲團,自己坐一個,丟給張小嘿一個,示意道:“你坐,有話問你,你老實交代,我尚可留你一命,你若是讓那幫家伙發(fā)現(xiàn)了,土地爺山神爺莎士比亞一塊來也救不了,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明白了!”張小嘿還是第一次看見何協(xié)如此正經(jīng)的樣子,應(yīng)該是真的有事,不像是鬧著玩的。
“嗯?!焙螀f(xié)滿意地點點頭,把菜刀放在他和張小嘿中間的空地上,“說說吧,你是從哪個世界來的?”
張小嘿剛要開口,何協(xié)突然把臉貼到張小嘿眼前,陰沉著臉,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
說:“想好了再回答,坦白從寬,抗拒打殘,膽敢說一句謊話,就把你嘎吱嘎吱撕碎了,丟進臭水溝里喂蛤蟆,嘿嘿嘿嘿!”
“好了,你說吧……你怎么飛出去了。”
張小嘿被何協(xié)這波出其不意嚇得慘叫一聲,從蒲團上摔了下去。
何協(xié)還一臉無辜地捧著腮,道:“真是不經(jīng)嚇?!?p> 張小嘿揉了揉被坑疼的頭,把蒲團正了正,重新坐回去,略微無奈道“小師叔,你問問題就問問題,可不可以不要總這么一驚一乍的,我心臟受不了呀。”
“哦?!焙螀f(xié)極其敷衍的應(yīng)了一聲。
性情古怪,喜怒無常。是他對自己這位小師叔的第一感覺。
自從在后山仙果園認識他那天起,他總以一副無精打采又漠視一切的面癱表情示人,一雙死魚眼似乎永夜無法完全睜開。
平日說話也顯得懶散、心不在焉,仿佛說話只是為了應(yīng)付身邊的人。
當你以為他是個厭世、佛系、脫離了低級趣味的這么一個人時,他又總在你最放松的時候,突然給你來個大驚喜。
有時候他可以一天不說話,有時候他可以對著空氣說的一天的話,有時候你兩三天見不著他的人影,但有時候,他可以宅在屋里一整天(霸占張小嘿的屋一整天,自從他偷仙果被張小嘿捕獲后,就一直跟著張小嘿,在張小嘿身邊蹭吃蹭喝,問其原因,他說因為張小嘿斷了他的活路,盜亦有道,偷東西被發(fā)現(xiàn)后便不能再行竊,所以張小嘿要對他負責,在他離開仙門之前,管他衣食住行,張小嘿是個地道的老好人,不忍心他在外面餓著,又不能任由他偷采仙果,只好把他帶回仙門,沒想到現(xiàn)如今偷仙果的小賊變成了自己的師叔,自己真的要負責他的衣食住行了)。
“你不要岔開話題。”何協(xié)又恢復(fù)到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
“到底是誰在岔開話題啊喂!”說完,張小嘿后悔了,自己竟然一時沒忍住,將心中的吐槽說出來了。
他不會因此記恨我吧?(換做李冰棒,你敢這么和他說話,你就死定了。)
“小師叔,剛才……”張小嘿剛想為自己剛才的無禮道歉,一抬頭,瞬間放棄了這個念頭。
何協(xié)正羞澀地摳鼻屎。
這貨根本不在意。
不對,你臉紅個什么勁兒啊,你是心虛了吧!
“我們言歸正傳,你究竟來自哪個世界?其中的過程請詳細說明?!?p> 你臉變得還真快。
張小嘿平復(fù)了一下心情,說:“聽我媽說,我是仙元三年十月三十一日出生的,那一年天下大旱,村子里收成不好。糧倉沒糧,井里沒水,倉也空,井也空……”
“停停停,別倉空井空的了,”何協(xié)雙手示意打斷道:“看來我們根本不在一個頻繁上,對不起,是我的錯,我完全高估了你的語言理解力?!?p> “什么意思?”張小嘿不懂,他經(jīng)盡量把自己出生前后的每個細節(jié)都講到,難道還不夠詳細嗎?
“我還可以再詳細一點,我們村的那個糧倉和井挨得特別近……”
張小嘿還想繼續(xù)補充,被何協(xié)一個死亡凝視打斷了。
從他的眼神中我知道我又錯了。
“你和倉井干上了么,你們村是不是平時就沒些別的娛樂活動了?!焙螀f(xié)揉了揉微疼的太陽穴。
“哈?”張小嘿完全聽不懂何協(xié)在說什么。
“唉,和你們交流真是世界上第五麻煩的事?!焙螀f(xié)感嘆道。
“那前四件事是什么?”張小嘿脫口而出,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幺問。
反正何協(xié)的回答自己肯定聽不懂。
“第四單排上王者,第三只狼,第二甲方的真正需求,第一談戀愛?!?p> 果然,一個聽不懂(這個世界,談戀愛叫雙休)。
“唉,單排時的痛苦你可能不了解……”何協(xié)表情突然惆悵起來。
我連單排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了解。
“我擅長的是對抗路……”
我只知道黃泉路,對抗拒……
“對抗拒就是個孤兒路,對面法師、打野帶輔助一直來抓我,輔助干擾一開,四個大漢就把我越了,技能位移加閃現(xiàn)都跑不了……”
何協(xié)捧著臉,看起來生無可戀。
法師我知道,打野和輔助又是個啥?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也不至于如此吧……”
呃……
“反觀我們家的隊友,法師清完線在塔下掛機,打野剛刷完 Buff轉(zhuǎn)手就送給了對面打野,然后對面打野再來抓我……”
“我好不容易打穿一路,對面五個人來抓我,他們四個離我近在咫尺,卻頭也不回的把我賣了……”
“我打團舍命切雙c,結(jié)果回頭一看,他們四個人沒打過對面三個人……”
“菜就算了,還一直發(fā)干的漂亮,搞人心態(tài)……”
“最討厭的事就是遇到情侶,男的玩?zhèn)€花里胡哨的打野,女的玩?zhèn)€輔助跟著,在選英雄界面就開始打字秀恩愛,什么寶貝你一會出個大輔跟著我,什么寶貝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哎呀寶貝你真man,你們是看不見屏幕下方的語音功能嗎?情侶打游戲靠打字交流,你們是筆友吧……”
怎么看樣子還生氣了呢……
“你如果打的好,嘎嘎亂殺,我完全不建議用我畢生所學的,代表幸福與美麗的詩句,歌頌?zāi)銈兊膼矍椋踔廖业谋€都可以不要,我出也出個輔助裝,團戰(zhàn)給你加個護盾……”
“可你倒好,對面打野是老虎,輔助東皇,對抗路邊懲八戒,中單嫦娥,射手狂暴阿離,一級不進你野區(qū)就算有人性的了,你倒好,一級李白帶個瑤妹往人老虎的紅野區(qū)鉆,學的還是個二技能,怎么得,你想靠二技能把老虎刮死呀……”
“自己帶輔助送了人頭,就打字怪隊友不跟,跟你干嘛,去給對面打野拜個早年,送波團滅唄,開局三分鐘你送五個,還噴射手不會玩,射手一個人在下面一打二,時不時還有打野中單去抓他,人家獨自一人在下路守了十分鐘,塔沒掉,人沒死,殺三個,沒有一句怨言,你零杠十三的打野,出電刀影刃末世圣杯,你怎么好意思噴人家不會玩,你這套出裝又是短視頻上哪個師父教你的宇宙級理解?”
“輔助還在那一直說,哎呀哥哥真厲害,哥哥最棒,都是你們坑的哥哥,你們根本不配贏,活該單身……”
雖然我聽不懂,但我好想揍他們一頓。
“你們真不愧是天生一對,兩個加起來智商不如廁所里的蒼蠅幼蟲,連對面都看不下去了,開始噴你們……”
“最后一氣之下在泉水掛機,打字噴隊友,然后我們?nèi)齻€人翻盤成功,結(jié)算界面舉報他,禁言一百六十八小時,扣三分,禁止參加巔峰賽,他最高段位星耀四,拿什么參加巔峰賽……”
“哎呦,氣死我了……”
哎呦,也氣死我了……
“還有只狼……”何協(xié)似乎還沒講盡興,依舊喋喋不休。
張小嘿連忙打住,“師叔,師叔?!?p> “花錢買游戲,最后就認識個“死”字……”
“師叔,停一下,停下下?!?p> “怎么了?”
“咱們跑題了……”
“???是嗎?哦——”
何協(xié)后知后覺,恍然大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