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將軍現(xiàn)身,一棒之威
那渾身黑氣繚繞的虎妖,突然聽見這稍顯稚嫩的質問之聲。
頗有些意外地轉過身來,抬眼看過去。
面上倒是沒有什么悲傷神情,只是略微有些惋惜。
想來它與那老樹精,也只是利益合作,并沒有什么太深的交情。
待得看清楚對面,身高三尺出頭,細皮嫩肉、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面上不由得多出幾分驚異,眼神之中,更是隱隱生出幾分炙熱與渴望。
只不過是看了一眼,已經(jīng)在心底里,暗自做出決定。
今天晚上,就吃煲仔飯了。
也不答話,繼續(xù)沖著場中,環(huán)視一眼。
放眼望去,全都是些青春洋溢、細皮嫩肉,還蘊含著精純法力的肥美肉體。
飽含悲痛的淚水,不自禁從寅將軍嘴角溢了出來。
老伙計,你就放心的走吧!
今天這個仇,哥哥給你報定了!
貪欲是真,悲痛是假。
不過在這虎妖心頭,倒是實打實地,生出幾分惋惜之情。
這株千葉靈樹,在這雙叉嶺下,也算活過上千年歲月。
雖說由于本體的緣故,并不擅長戰(zhàn)斗。
不過一身天賦,卻是著實神異。
可以將神魂靈識,化身萬千,依附在自身樹葉之上。
而且周身靈韻盎然,看不出絲毫妖氣。
不知其底細者,遇見這般晶瑩剔透、微泛熒光的漂亮樹葉。
自是見之心喜,常常帶在身旁。
憑著這般手段,老樹精順利將自身分魂,安插進三界大大小小的勢力之中。
然后靠著長年累月,從各大宗門、王朝,乃至妖門魔宗之中,打探收集到的消息。
成為了周邊妖族之中,首屈一指的情報販子。
這些年來,老樹精與寅軍,一個負責提供情報,一個負責廝殺搶掠。
合作起來,倒也算是頗有幾分默契,混得風生水起。
尤其是這些年來,四處哄騙青年才俊。
幫助自己尋覓,能夠突破返虛合道,晉入人仙境界的功法。
也算是勤勤懇懇、盡心盡力。
只是哪曾想到,如今功法還沒尋到,反倒是先把自己搭進去了。
情報來源斷掉,猶如折損寅將軍一條左膀右臂。
因此,無論于情于理。
今日,寅將軍都得把這群小娃娃,留在雙叉嶺上。
“不錯,正是本將,這千葉靈樹,可是死于爾等之手?”
動手之前,與食材們聊聊天,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不過今日的江流兒,本就是舟車勞頓,又與這樹精斗了這么一通。
早就已經(jīng)是精疲力竭,身心俱疲。
完全沒有閑工夫,再與他胡亂掰扯。
聽他自己承認身份,也不再多言語。
自顧自歪了歪腦袋,對著耳朵使勁拍了一拍。
在場間眾位修士,還有那寅將軍的注視之下。
一粒微不可見的泥黃色泥沙,從江流兒耳朵之中,飄飄然掉落出來。
泥沙落到江流兒手上,迎風見漲。
不過頃刻之間,已經(jīng)化作一根長逾半丈、兒臂粗細的泥黃色長棍。
比之江流兒的身高,還要長出半截。
按照秦川先前的吩咐,在現(xiàn)世之中與人交手,盡量讓金蟬子親自出手。
這也是沒辦法,學子名冊之中的成就獎勵,只認書院弟子。
旁人擊殺,不給經(jīng)驗。
不過對外給出的理由,是要磨礪弟子實戰(zhàn)能力。
避免出現(xiàn)高修為、低戰(zhàn)力的情況。
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先前與那老樹精交戰(zhàn)之時。
雖說有些兇險,但卻并未真正陷入絕境。
因此耳朵里的阿黃,始終作壁上觀,未曾出手。
不過這時候,面對遠強于老樹精的寅將軍,情況卻是不一樣了。
雙方修為差距,實在太過懸殊。
螞蟻被大象踩踏一萬次,也不可能從大象身上,學到絲毫有用的戰(zhàn)斗技巧。
與這樣的對手交戰(zhàn),對江流兒的成長,不會產(chǎn)生任何益處。
這般情況之下,阿黃自然也懶得再磨蹭。
只想早些打完收工,回書院去復命。
江流兒年歲尚小,身高不足。
只能將那泥黃色的土棍,斜斜拖在身后。
面無表情、不緊不慢地,向著寅將軍走去。
身后的土棍端頭,拖在沙礫地上,發(fā)出些輕微的“沙沙”聲響。
沒有任何法術神通,也沒有什么光罩護盾。
就連法力氣息,都沒有顯露出分毫。
猶如閑庭信步的老農(nóng)一般。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向前行走。
場間已經(jīng)毫無抵抗能力的諸位修士,看著江流兒這般行徑,不由得屏住呼吸,凝神注目。
盡管理性告訴他們,不可能再有奇跡發(fā)生。
只是此時此刻,哪里還有第二根稻草,能夠暫時慰藉心中的恐懼與驚慌呢?
寅將軍腦中已經(jīng)開始盤算,這一地的肥美食材,該要如何烹飪。
卻是忽然發(fā)現(xiàn),對面的小娃娃,面上絲毫不懼。
反倒取出了一件“法器”,步履輕松地一步步逼近。
事出反常必有妖。
寅將軍面上露出幾分警惕,擺開架勢,渾身妖氣洶涌而出。
雖然從這娃娃,還有那棍棒形狀的法器之上,感應不出絲毫法力波動。
但它可是從最底層的尋?;㈩?,歷經(jīng)無數(shù)腥風血雨。
才一步步地,爬到如今這般修為地位。
可不是那種自大傲慢、目中無人的妖二代。
獅子搏兔,尚使全力。
這是叢林之中,最基礎的生存原則。
沒有這種覺悟的妖族……不對,是沒有這種覺悟的任何生靈。
遲早都會如身后那株,還未燃盡的老樹精一樣。
陰溝里翻船,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
不過今日,無論寅將軍是嚴陣以待,還是松懈放縱。
對于最終的結果,都不會有絲毫差別。
胡思亂想之間,江流兒已經(jīng)走至身前三尺處。
寅將軍身高丈余,在身形嬌小的江流兒面前,宛若一尊巨人。
江流兒卻是不慌不忙,仰頭確定了一眼位置。
舉起土棍,沖著虎首眉心的“王”字斑紋,一棍子捅了過去。
毫無技巧可言。
就與鄉(xiāng)間小兒,拿著根破木棍,捅樹上的柿子一樣。
寅將軍卻是從始至終,佇立原地,未曾動彈絲毫。
不是不想動。
而是動不了。
不知從何時起,一股莫名的壓迫感,已經(jīng)籠罩于寅將軍周身上下。
不是法術神通,也不是神念靈識。
而是一種從上對下,毫無懸念、理所應當?shù)奈浑A壓制。
仙!
這個終其千年歲月,也未能窺得絲毫真義的字眼。
便是寅將軍腦海之中,閃過的最后一絲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