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尖嘴長毛的丑陋猴臉就藏在被窩里,面龐扭曲,直勾勾盯著蘇衍。
惡臭撲鼻,像跌進糞坑,一口咬在積沉多年的糞垢上,那叫個酸爽。
蘇衍汗毛倒豎,幾近屁崩尿流。
“唧!”
猴臉張嘴就咬,他一個哆嗦,眼疾手快,把被子一卷塞其嘴里擋下一擊。
白花花的飛絮揚起,黑乎乎的猴爪像燒烏的焦炭掀向蘇衍頭蓋骨。
“砰!”
來不及思考,蘇衍本能翻身跌下,將床鋪狠狠掀翻,拉開距離,同時一把抄過床頭的封妖筆書。
“操!”
他帶著心有余悸的惱火和憤怒,將封妖筆當做錐子狠狠釘向猴妖。
“嗤!”
筆鋒如劍,刺進那猙獰腦袋,如捅入一團棉花。
他大喜,以為除妖成功,卻見對方“嘩”得自燃,化為一根猴毛,燒為灰燼。
“只是根毛?”蘇衍驚疑不定,搞半天自己只是斬了根毛?
……
昏暗燈光下,杜蕁站于窗口,雙腿修長筆直,制服緊身,勾勒妙曼弧度,短發(fā)齊耳,氣質(zhì)清冷,眉宇間英氣十足,顯得干練利落。
她望著外面的漆黑夜色,若有所思。
今天遇上的案子不似人為!
這是杜蕁的判斷。
作為警署機構的精英,她不是沒接觸過類似的詭異事件,知道一定內(nèi)幕!
“砰……”
沉思間,擺在一旁的證物盒忽得彈動一下,哐當生響。
杜蕁驚疑不定!
“砰!砰!”
盒子跳動得越來越劇烈,最終炸開,一簇猴毛化為黑煙竄出,在空中一陣翻騰,化為猙獰腥臭的惡猴落于門口。
猴頭漆黑,臉上皮肉糜爛,模樣慘不忍睹。
“砰!”
杜蕁拔槍便射,驚動旁屋的兩名男警,他們急忙推門沖了進來。
“啪嗒!”
炙熱的槍子像是打在銅墻鐵壁上,刺響一聲被彈開,差點傷著杜蕁自己。
兩名男警迎面和猴妖撞上,驚得是兩腿打顫,有些亂了方寸。
“唧!”
猴妖毛發(fā)炸豎如刺,啼叫一聲,三人像是被錐子狠狠鑿頭,耳孔淌血。
“砰砰砰!”
兩名男警咬牙發(fā)狠,掏出槍可勁打,對準猴頭要害,杜蕁吃過虧,剛要制止,已經(jīng)來不及。
只見諸多槍子到了猴妖身前被一股扭曲力量給定住,接著反彈回來。
“噗!噗!”
兩名男警堪堪避過要害,卻也被擊中,身遭數(shù)彈,鮮血淋漓。
“用氣血彈!”
杜蕁大喊,給配槍換上一種淡紅色子彈,朝猴妖打去。
“啪!”
猴妖一個縱身躲開,這槍落空,接著便見其張嘴咬向杜蕁。
杜蕁甚至能看到它喉嚨里流動的漿液,像是沒消化完的腦漿。
“砰!”
危機時刻,一名男警拖著傷軀奮力沖去,狠狠抱住猴妖撞在墻上,攔下它。
二者撞碎磚墻,滾進院子。
“快射擊,別管……”那男警死死抱住猴妖,眼睛發(fā)紅,話沒說完,腦袋便“啪”得一下被拽掉。
像拎著酒壺似的,猴妖舉起這人腦袋,任由腦腔里的液體滴進嘴里。
“?。 ?p> 另一男警目眥欲裂,杜蕁也紅了眼,抬手就是一槍,攜恨與怒。
“嗤!”
淡紅子彈摩擦空氣化為炙熱光,洞穿猴妖肩膀,那里瞬間燃燒。
正吮吸腦髓的猴妖沒避開這擊,杜蕁正要補槍,卻見一道人影落下,手擲一桿毛筆,狠狠從猴妖腦后釘了進去。
“嘩!”
綠焰燃起,一根猴毛化為灰燼。
待焰光散去,杜蕁這才看清來者,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來者正是蘇衍。
他聞聲尋來,可惜遲了一步。
這時,被槍聲驚醒的村民們匆匆趕到,瞧見這狼藉場面,嚇得不敢靠近。
最后還是村長出面,幾個膽子大的漢子才上前,幫忙抬尸,料理傷員。
這邊還沒忙完,村后頭又出了事,只聞一聲凄厲喊叫,肝腸寸斷。
“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村民們愣了,這是鬧哪出?怎得今晚就不得安寧了,到處都有狀況。
擦擦冷汗,老村長無奈帶人趕去,蘇衍也跟上。
消息很快傳開,村后頭二丫家的娃丟了,說是被道黑影捉去。
老村長焦頭爛額,忙安排大家四面八方搜救。
蘇衍暗中施展聞氣尋蹤之術,幫忙找人。
這一找,就是大半宿,直到天際放光,大伙兒才在一處山林里找到孩子。
原先白白嫩嫩肉乎乎的大胖小子,此時被扎滿黑毛,活脫脫成了頭小野猴。
一摸鼻腔,沒了呼吸,身體冷似冰。
孩她娘當場昏倒,不省人事。
一旁,蘇衍握著封妖筆的拳頭捏得“嘎吱”生響!
他租的屋子,就是二丫家的,是她和丈夫當年結婚時的老屋。
后來她丈夫進城務工,攢了點錢,蓋間大房,老屋便閑置至今。
租房之時,蘇衍還見過二丫那孩子,是個俏皮可愛的小家伙,長得可好了,活力十足。
尤其那雙小短腿,肉都一圈一圈的,沒事就愛亂蹬,見誰都笑,蘇衍印象很深。
可現(xiàn)在……
蘇衍覺得有團火在心頭燃燒。
封妖筆在顫動,封妖書在發(fā)燙!
它們亦怒火無邊。
“你我筆書之上,便是這世間朗朗乾坤!”
蘇衍想到初祖得封天師之際說過的話。
沉默轉身,他改變了主意,要找那警員,合力除妖。
有些事,避無可避!
杜蕁就站在不遠處,面帶倦色,見蘇衍望來,微微一怔。
二人離開人群,來到無人地。
“你好,我是杜蕁,你……是民間的除妖師么?”杜蕁率先開口。
“你……知道妖?”蘇衍詫異,他還準備向?qū)Ψ浇忉屢环?,可聽口氣,人對這玩意兒很熟悉。
“撇開昨晚的不談,我已經(jīng)遇過不下五頭妖物了!”杜蕁平靜道。
蘇衍這才明白是自己坐井觀天了,這世上并非只有他了解那個層面。
沒有糾結這點,蘇衍轉而介紹起自己。
當然,有關祖上的事他基本沒提,封妖筆書更是絕口不談。
一番交流,雙方算是有了基本了解,并達成共識,合力除妖。
“這猴妖來無影去無蹤,分不清本體和猴毛,你準備怎么逮到它?”杜蕁發(fā)出疑問。
“被牽著鼻子走,肯定抓不住它,我們需要化被動為主動。”
“不出意外,山路是這猴妖堵的,它對鹽村似有執(zhí)念,一直糾纏不休,我等或許可以從這入手,尋找破局之策。”
蘇衍提議道。
“走,去找村長說明情況,若這猴妖和鹽村間存在淵源,他肯定知道。”杜蕁行事雷厲風行,說做就做。
老村長忙活大半宿,累得沒合過眼,好不容易安排好一切事宜,便見杜蕁和蘇衍找到自己。
杜蕁開門見山說出真相,山里人本就比較信邪乎事,如今又輪番目睹詭異,第一時間就信了她的話。
那老村長蹲塊青石上,左思右想,吧嗒了幾袋旱煙,這才一拍腦門。
“俺想起來了,俺村還真流傳一個和猴妖有關的故事,就是太久,久得俺都差點忘了。”
“這故事還是俺小時候聽說的,估摸著也就俺們幾個老骨頭還曉得嘞?!?p> “話說以前山上有戶潑皮地主,屠戶出生,靠殺豬宰牛發(fā)家,兇狠得緊,喜生食肉禽?!?p> “不曉得麻時起,這腚娃子開始逮猴子回來,弄那鐵錘干碎腦殼子,吸髓食腦,哎呦誒,真?zhèn)€不是個東西?!?p> “這腚娃子轉逮人猴崽子,老猴子們給逮急眼,有次就嘰嘰哇哇的跑他家一陣打砸。”
“這可捅了馬蜂窩咯,那腚娃子混人一個,當夜幾壇酒下肚,帶一幫潑皮大半夜圍起猴林,四面潑油,放火就燒?!?p> “火燒了個三天三夜,差點把整個山頭都給弄沒了,猴群給燒個干凈?!?p> “從那以后,動不動大半夜的,就聽見山上傳來猴啼,有人趕夜路,說是瞧見一頭母猴子在找自己的崽。”
“接著便有人家開始丟娃,等找到的時候,都給插滿那粗碴子猴毛,跟個猴崽似的?!?p> “老輩人講,那是母猴找不到自己的崽,就捉別人的娃當猴崽?!?p> “那潑皮地主一聽,可算怕了,但遲咯誒,一天夜里,他家的娃也丟咯,等發(fā)現(xiàn)的時候,嘿呦誒,那個慘誒,皮都被剝掉,套上一層猴皮?!?p> “潑皮地主一夜白頭,后來怎樣,也不曉得,只是聽講他請個道人報復那猴,害得那猴永世不得安寧,以解殺子之恨。”
“這都是小時候聽老人碎碎念講的,那時嚇唬我們,不給咱亂跑,說亂跑就會給母猴捉去當猴崽?!?p> 老村長有些唏噓,娓娓道來往事。
“這事兒,俺以前也聽祖奶奶提過,據(jù)說很久遠了?!庇欣先它c頭,也想起這么個事。
一眾小輩村民聽得是面面相覷,沒料到還有這等往事,至于那些小屁孩,給嚇得可了勁往大人懷里鉆。
“那片猴林,還在么?”蘇衍問道。
“早沒咯,都多少年的事了嘛,那座山頭都沒咯,俺出生就沒見過那東西?!崩洗彘L擺擺手。
“那潑皮地主,可有后人存活至今?”杜蕁問道。
“莫得莫得,人娃都給扒皮成猴了,哪得有人活下來嘛,那一家子墳頭都不曉得在哪!”老村長搖頭。
“不過村外有座老宅,據(jù)說是那地主的房子,就是不曉得真假?!彪S后他又突然道。
蘇衍和杜蕁對視一眼。
“走!去看看!”二人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