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娥？你以為我對她……？”陸云舟“噗嗤”一笑，點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我不讓你見，是因為她時常發(fā)狂，怕傷了你。你若是真想見，就去見見也無妨的?！?p> “林娥怎么會變成這樣？”朱影小心地問道。
“說來話長?！标懺浦弁炱鹚氖?，望了一眼回廊盡頭，“走，到我屋里去。”
二人穿過曲折回廊，直向著綺月居而去。
云舟之名，脫出于月。因此陸家大大小小的院子，多以“月”為名。
陸云舟的琦月居位于陸家東北角，可謂是個風(fēng)水寶地。
院中還有個水榭，這在千米之高的山城可不多見。
待走入寢房，才發(fā)現(xiàn)這位陸家家主果然是天縱奇才，風(fēng)雅至極。
寢房一角的窗戶居高臨下，能看見九川山綿延的云海。
房內(nèi)清香撲鼻，寬敞如大廳，三面都是書柜，密密麻麻的藏書眾多，乍一看就像是朱影前世見過的某個圖書館閱覽室。
朱影掃了一眼，回想起那日在他書房所見，不禁感嘆，他這是把書房搬到了寢房，又把寢房挪到了書房??！
陸云舟示意朱影在窗臺前一個羽毛坐榻上坐下，自己則不疾不徐地在一個小銅炭爐上煮起了茶，“這是我昨日從山下買來的蒙頂茶，你來嘗嘗?！?p> 朱影盤起腿，在坐榻上坐好，等著他煮茶，“云舟，你還沒說，那林娥到底怎么了呢！”
“林娥命苦，家境貧寒又相貌丑陋，從小就不受家人待見，”陸云舟一邊撥弄著銅爐中的茶葉，一邊若有所思道，“本以為嫁人后能安穩(wěn)生活，誰知她新婚之夜，全家遭到亂軍洗劫，她更被劫掠到亂軍營中……之后，林娥身受重傷，毀了容貌，從此……便得了癔癥?！?p> 一個年輕女子被劫掠到亂軍之中，還會有什么好下場？
“這么慘？”朱影揣在袖中的小手哆嗦了一下，眼中卻是怒火中燒，“是什么亂軍這么壞？”
“是淮西節(jié)度使的人，”陸云舟說著，微抬眼睫看了她一眼，“聽說楚少卿的兄長，當(dāng)年就曾在淮西節(jié)度使的營中任職。”
朱影心中大駭，聯(lián)想起昨夜林娥的表現(xiàn)，莫非……她見過楚亦？
還是說……當(dāng)年害她的人之中，就包括了楚亦？
陸云舟煮好了茶，先給她倒了一杯，“林娥在山下濁世中四處流浪，一年前遇到我，我見她可憐便將她救回，又派了醫(yī)者給她治病，她清醒后說了一些舊事，我這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朱影以前生活的世界秩序井然，她從未設(shè)身處地想過那最陰暗恐怖的一面，如今聽了陸云舟所言，不禁心涼如水。
深秋的冷風(fēng)一吹，臉頰生疼。
她感覺有鼻涕流下來，連忙吸了一下鼻子，接過溫?zé)岬牟璞K喝了一口，“云舟，眼下的世道，真這么亂么？”
“花心，你放心，”陸云舟待她喝完，將她手里的茶盞放到桌案上，又握緊了她的手道，“兵·匪之亂，到不了九川山上，你與我，就在這世外桃源中，相守一生一世可好？”
窗外陽光正好，映在他幽潭般的眸子里，仿佛是井底清亮出塵的月光。
她并未答話，卻感覺心中一陣雀躍，想必是原來那原主的記憶被陸云舟撩得有些激動了。
從陸云舟房中出來，朱影徑直回自己所住的花月居中拿了小藥箱，背著藥箱又逛到了林娥的院子外邊。
在院外躊躇著想進去，最終還是東張西望地沒敢進去。
正回頭要走時，忽看見一人站在那棵光禿禿的樹底下。
玄色的寬袖無風(fēng)自揚，修長飄逸的身姿挺拔如松，一雙漆黑的眸子正偷偷盯著她看。
她走近了些，此時天亮了，才看清這棵樹上還有幾片葉子將落未落。
驕陽穿透云層照在身上，讓兩人臉上都有些發(fā)燙。
“楚……大哥?！彼q豫了一會兒，還是欠身行了個禮，也不知道今天是楚莫還是楚亦。
“嗯?！?p> 冷冷的回答，證明他是楚莫，可奇怪的是他卻并沒有反對這個稱呼。
“我來看看林娥?！敝煊俺≡豪锍蛄顺颍痔ь^道，“你既然在，我正好也有些事想問問你?！?p> “什么事？”楚莫依舊是面無表情，眼神冷沉。
“你和楚亦是不是雙生子？”她瞇著眼睛，開始歪著頭細細打量面前的男子。
“不是，楚亦長我三歲。”楚莫回避著她肆無忌憚的目光，顯得有些局促，“不過，他與我長得極為相似，就算是親近的人，有時也會認(rèn)錯?！?p> “楚亦當(dāng)年……是否曾在淮西節(jié)度使的營中任職？”朱影蛾眉微蹙，面色肅然。
“是又如何？”楚莫不悅，她這副樣子，根本不是在欣賞他的俊顏，而是在看一個嫌疑犯。
其實昨夜那林娥的表現(xiàn)，也讓楚莫的心里生了懷疑。
她若是沒見過自己，只怕是見過楚亦，那她又會不會知道些什么呢？
朱影望著不遠處虛掩的那扇木門，略有些猶豫道，“林娥她變成這樣，是被淮西節(jié)度使麾下的亂軍所害。楚亦他……如今在哪里？我想問問他有沒有做過……”
“沒做過?！背淅淇戳怂谎?，目光里有生氣，又有羞愧，似要將人凍死一般。
“他在哪里？”朱影繼續(xù)追問。
雖然知道不是眼前這人的對手，她還是握緊了小拳頭。
楚莫見她嫉惡如仇的樣子有些心疼，便緩下語氣道，“楚亦……曾在淮西節(jié)度使的營中任副使，不過，三年前就失蹤了?！?p> 副使，是藩鎮(zhèn)節(jié)度使?fàn)I中的首席僚佐，通常由熟讀兵書的文人擔(dān)任。若是楚亦還在的話，應(yīng)該也是才學(xué)過人。
“失蹤？”朱影長睫微動，仍舊盯著他問道，“怎么好端端會失蹤？”
“我知道你懷疑楚亦，”楚莫有一種被當(dāng)成嫌疑犯的感覺，又羞又惱卻不敢發(fā)怒，“可他絕不會做傷天害理之事?！?p> “楚亦有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你又怎會知道？”朱影回想了一下，那個楚亦整天油里油氣的，也不像是好人。
“我年幼時，家里便遭受滅門之禍，我與楚亦相依為命，一同長大，我自然比你了解他！”楚莫說完，冷冷看了她一眼。
“滅門之禍？”朱影語氣里多了幾分同情，深深地望著眼前的俊朗男子。
大唐還真是……不太平啊！
說好的盛世呢？
意堂主
我感覺自己又進入了單機階段?？粗鵀閿?shù)不多的收藏，心哇涼哇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