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影想著明天要去驗尸,胃里更是直犯惡心,也就隨便吃了幾口。
她本想和風(fēng)氏搭句話,可礙著桌上有兩個大官,自己只是個小卒子,便沒好意思開口。
楚莫也是個悶葫蘆,整頓飯吃得安安靜靜,卻沒注意到風(fēng)氏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亂飄。
風(fēng)氏看起來二十來歲,年紀(jì)比秦貞還要小一些,梳著平髻,身材瘦弱,雖穿著一身素服,卻難掩一身媚骨,樣子又低調(diào),又可人。
因管家阿昌說秦老爺夫婦經(jīng)常為了她爭吵,朱影不禁多看了她幾眼,結(jié)果就發(fā)現(xiàn)這小娘子飯也不好好吃,一雙水靈靈的眸中只有對面的楚少卿。
秦烈也不對勁,剛開始目光呆滯,了無生氣,飯吃到一半忽然盯著朱影發(fā)呆。
吃完了飯,大家又一起坐著喝了幾杯淡茶,除了楚莫和秦貞偶爾寒暄幾句,席上仍舊是默默無聲。
不多時,秦烈就坐不住了,開始煩躁起來。
朱影抬頭見他長得倒也是儀表堂堂,與秦貞一樣是面容白凈、五官姣好,可就是因為患了“呆癥”,神情顯得呆滯不自然,偶爾還會突發(fā)煩躁。
根據(jù)她這一頓飯中觀察的結(jié)果,秦烈所患的“呆癥”恐怕就是類似于后世所說的自閉癥。此病可大可小,而秦烈的癥狀看起來還比較嚴(yán)重,就連吃飯也要個小廝在一旁伺候他。
秦貞見秦烈吵鬧,面帶歉意地向楚莫拱了拱手,便命一個小廝扶著秦烈回房去。
天色已經(jīng)全黑,楚莫和朱影便也起身告辭。
“楚少卿路上小心,”忽然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楚莫回頭一看,見風(fēng)氏正半低著頭,半偷看著自己,“去微雨居那條路上不太平?!?p> 楚莫皺了皺眉。
這女子聲音中略帶顫音,眼神又透著媚態(tài),她剛剛死了夫君和主母,就對一個陌生男子眉目傳情,是什么意思?
“姨娘提醒的是?!鼻刎懙故菦]有生氣,反而接起風(fēng)氏的話,吩咐身旁一個丫鬟道,“玉虹,多帶幾只燈籠,跟著楚少卿?!?p> 那個丫鬟一聽要到微雨居去,嚇得臉都白了。
“不用了,我們?nèi)齻€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楚莫謝絕了他的好意。
“楚少卿有所不知,那玉……丫鬟跳的井就在微雨居附近,”秦貞本想說玉雯的名字,又連忙忌諱地住了口,“后來微雨居外面那條路上就鬧鬼。據(jù)說那女鬼是……渾身濕透,長發(fā)遮面,陰森恐怖?。 ?p> “哦?秦大人見過?”楚莫也有些好奇了。
“剛回鄉(xiāng)時,見……見過一回。”秦貞老實地點頭道。
如今朝廷的官員雖然臺面上不可講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但多多少少心里都有些懼怕。
“那我倒是想見一見了?!背湫σ宦?,便辭了秦貞,領(lǐng)著朱影和駒九出門了。
三人又像剛才一樣,并排行在路上。
駒九和朱影照例將楚莫夾在中間,一路上疑神疑鬼地東張西望。
“駒九,你擠我干什么,還讓不讓人走路了?!”楚莫終于受不了,斥了一句。
別看駒九武功高強,平時一副強硬做派,其實他是小孩兒心性,心里最怕這些妖魔鬼怪的東西,聽個鬼故事都要扯上楚莫在前面擋著。
“大人,她不也擠著你嗎?”駒九委屈地指了指朱影,后者正牢牢地抓著楚莫左手的袖子,沖他做了個鬼臉,“憑什么就說我!”
“我樂意!”楚莫一振右手的袖子,嫌棄地瞥了駒九一眼,“你到后邊兒呆著去!”
駒九只好低著頭,在后面兩步遠(yuǎn)處無精打采地跟著前面那兩人。心里又是不平又是嫉妒,不知不覺便越走越慢,忽然一陣陰風(fēng)吹來,嚇得他又趕緊小跑著跟上了前面的人。
本來秦家的布局是江南特有的水鄉(xiāng)景色,青石小路,白墻夾道,偶爾有個小水塘,小溪流,水草深深。
可眼下秦家這布置看起來就有些瘆人了。
到處是招魂的白色幡旗,地上還飄著沒打掃干凈的紙錢。天上烏云壓頂,陰風(fēng)陣陣,空氣里都是潮濕的水珠。
朱影一手打著燈籠,睜著大眼睛四處亂看,另一只手不自覺就往楚莫身上摸。
“你怕嗎?”楚莫一下抓住了她亂動的手。
“不……怕!”朱影故作鎮(zhèn)定,卻也咽了口口·水。
“到底怕不怕?”楚莫也在觀察著四周,直覺氣氛陰寒,手上又抓緊了一些。
“不怕,就是有點冷。”朱影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感覺到他的手越握越緊,“你怕?”
楚莫正要回答,眼角余光忽然瞥見一只白色的幡旗從路中間“呼”得一下掠了過去。
三人都屏住了呼吸,接著駒九就伸出手指著前面,“大……大……”長大了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楚莫轉(zhuǎn)頭看向前方,瞬間心跳也停了半拍,只見左右兩邊夾道的高墻之中居然站了個輕飄飄的人影。
遠(yuǎn)看是個女子。白色的衫裙上還沾著水珠,微濕的長發(fā)遮面,那身姿細(xì)長輕盈,好像除了頭發(fā)全身都沒有重量一般。
風(fēng)吹入長長的巷子,發(fā)出意味不明的聲響,高墻上的白色燈籠明明暗暗。
朱影伸著燈籠向前,想照清楚一些,卻被楚莫一把拽到身后護(hù)著。
“什么人?”玄衣寬袖的男子長眉緊蹙,一手扶在腰間的劍上,沉聲問道。
那人影也不說話,就向著微雨居的方向飄去了。
“是假人?!敝煊耙谎劭雌?,又轉(zhuǎn)頭對駒九道,“駒九,你輕功好,快跳進(jìn)左邊的院墻看看!”
駒九早嚇得魂不守舍,哪里肯動?直到楚莫推了他一下,才壯著膽子,一個半蹲又一躍而起,飛入了左邊的高墻。
這假人雖做的精致,還給穿上了真人的衫裙,可若是仔細(xì)看的話,也不難識破。
兩邊的高墻上本來都有照路的燈籠,可唯獨這一段路的燈籠滅了好幾盞,朱影手中提的一盞小燈籠,也只是勉強照得見路。
再加上人心中有鬼,就更不容易看破了。
楚莫和朱影跟著那白色的身影跑了一陣,就聽見“撲通”一聲水聲,前方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白石井口。
“跳到水里去了?”
朱影說著就想跑到那井口去看個究竟,卻被楚莫緊張地一把拉住,“別去!你剛剛才說是假人,假人怎么會跳井?”
意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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