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有種出來!”
另外兩人被同伴悄無聲息的死亡嚇得心驚肉跳,警惕地盯著四周,一邊尋找兇手藏身之處一邊接近顏清。
對方擅長暗器,他們的處境非常危險,或許捉住顏清才有活命的機會。
顏清遍體生寒,不知是兩窩匪徒內(nèi)斗,還是官府來人,或是有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她飛快扭頭審視側躺在地上的尸體,人體能一擊斃命的地方有三個,心臟、咽喉、腦袋。
這人上衣、腦袋和頸部沒有明顯的異像,只能說明暗處出手的人實力非凡,武藝可能比她師父還要高強。
那人現(xiàn)在的目標應該不是她,即使是她也不是死掉的她,所以他對于她來說暫時還沒有威脅。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扔掉重得離譜的刀,放開為首的賊人快步往后退。
因為另外兩個歹人已經(jīng)過來了。
他們紅眼著一身殺氣追至顏清跟前,隱藏在暗處的人選擇了袖手旁觀。
生死關頭,顏清顧不得暴露自身秘密,藏在大袖里雙手飛快調(diào)配毒藥,量一定要足,一定要在敵人揮手取命時起效。
她呼吸略顯急促,調(diào)好藥粉后,雙掌合在一起用掌心猛搓,熱氣能讓毒藥擴散得更快——眼前寒光閃現(xiàn),刀鋒撲面而來。
賊人好像說了什么,可她只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在鋒芒逼近的剎那,顏清閉氣揚粉的同時往下一坐,飛快下腰堪堪躲過劍光,還未躍起,又有劍鋒朝她雙腿削來。她連忙用盡力氣往后一蹬,感覺到有什么裂開了,但無痛感傳來。
又給她躲過一劫。
若再有劍刺來,恐怕小命不保,可能是太久沒配藥出了差錯,留住青山再說,“我……”投降二字還沒說出口,眼前兩條大漢雙眼暴凸撲通倒下,揚起一陣灰塵。
是毒藥湊效了!
顏清出了一身冷汗,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至于太過狼狽。
死人揚起的灰塵還沒落下,后頭即有掌聲傳來,在曠野不僅顯得清脆,而且冷漠。
說冷漠也不對,那人與她非親非故,已經(jīng)幫過她一回,又豈能要求別人再次挺身而出。
顏清勉力站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左邊的繡鞋鞋底在前足位置斷開,若歹人再使一分力,恐怕腳掌要被削斷,好險。
她微吸一口氣,忍著小腿傳來的刺痛緩緩轉身望去,只見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正朝她走來。
他穿著青灰色勁裝,腰佩官差常用的單刀,身量極長,俊美的臉容帶著些孩子氣,看似天真無邪,人畜無害,然黑眸深處仿佛蘊藏著一片深不可測的天地。
“姑娘好手段,請問中了你的毒可有解藥?”少年聲音若深谷小溪潺潺流水,清朗中透著悠遠之感,只是臉色略顯凝重。
他問得煞有介事,顯然知道倒在地上的兩個人離奇推動行動力是中毒了。
顏清眸光流轉,看上去尚算平靜,可心里到底不舒服,暗處幫她的人是他,袖手旁觀的人也是他,還想問她要解藥嗎?
她笑容忽地難以維持,語氣偏冷地說:“這位捕頭有禮,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少年點點頭,認真地說:“姑娘知道我是個捕頭,卻不知自己做過什么,這種離奇的病癥我亦有所聞,愿姑娘福壽安康。”
顏清明明不悅,聽得此話,不由得笑了,“謝了,不勞你費心?!?p> 離奇的病癥是指游魂癥么?確實適合解釋她驚水前后轉變,可她不打算為自己烙上“病號”的印記。
另外他的意思很明顯,愿意幫她掩飾,不過日后會不會以此要挾難說,總歸化解了眼前的危機。
少年心情好像也不錯,只是沒再理會顏清。他的目標是地上三個活人,然他看活人的目光如視死物。
在與顏清擦肩而過時,他頓住腳步,偏頭帶著笑意說:“姑娘,這四名惡徒企圖殺害你,我恰好趕到救了你,但出手過猛致他們四人死亡,若衙門問起,你會為我做證對嗎?”
這意味深長的話,瞬間在顏清心里千回百轉,他是想私自處置罪犯?可是活著的賊人暫時喪失了反抗能力,他身為捕頭不能濫用私刑,或是想套她話?
指出事實比琢磨他的心思容易。
顏清往右移開幾步,望著地上俯躺的兩人道:“在“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情況下,他們兩無了,另外一個中了軟骨散,藥效大約還有三刻鐘。他們說是自己是受首領指使前來捉我,目的應該是劫/色。那首領目前還藏在暗處,或許因為你的到來已經(jīng)追蹤至此,若你想問話可以趁早?!?p> 少年輕笑出聲,笑聲透著一些無奈。她簡簡單單一句話指出了幕后指使貪圖美/色才會派李傳舟四人前來擄人,又說明了她用毒殺死二人是逼不得已,而且交待了軟骨散的藥力,甚至推斷“首領”大概埋伏在四周,真是個懂得配合、條理分明的城府人。
她透露了很多,卻又什么都沒說,因為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按理說用毒之人味覺非常靈敏,而且通曉分辨各種味道,那她怎會認不出自己?
果然大難不死之人都比較耐人尋味。
“問非所答。”
顏清聽出他話里的不滿,望向他的目光暗帶打量:他豐潤的唇微抿,嘴角上翹,看上去更顯孩子氣,可神采奕奕的目光透著不容忽視的銳意,還有一種難以察覺的……貴氣?
一個和她一樣身無長物,只佩一把單刀的少年,她從他的姿態(tài)中看出了貴氣?
能者自強,清者自貴?
顏清心神有些亂,為了掩飾只好繼續(xù)朝馬車走去,“我中了迷香,暈倒在馬車上,不知公子說的是什么?!?p> 師父說,陷入危難中制勝的鍵是心里的博弈,只要不被對方一眼看透,就存在有其它可能。
“哦?!鄙倌暌鈺馑家麕退蜓谧o嘛,自己只是開了個頭,她卻像條毒蛇一樣纏住他,還得寸進尺。
也未嘗不可。
“李傳舟,你現(xiàn)在和誰沆瀣一氣?老實交待,少受皮肉之苦?!鄙倌陙淼街辛塑浌巧⒌哪凶由砼远紫?。
此人正是李傳舟,他們一伙屬于流寇,上次在宿州境內(nèi)流竄作惡,背負數(shù)宗命案,如今竟敢躲到日夜有白虎營衛(wèi)巡查的天子腳下,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應了那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非盯上這個看上去弱質(zhì)纖纖的姑娘,恐怕還要花費些時日才能揪出來。
“你是誰,怎識得我?”李傳舟暗自懊悔,竟然馬失前蹄一而再地中了少女的毒計,被她偽裝的無辜欺騙!
又不是殺過蛇蝎美人,可誰知官家小姐比江湖兒女還要虛偽毒辣!
少年湊近他,臉上的笑容如正香的陽光一樣,燦爛又刺眼,“我何止識得你,不過放心,我會押你回官府受審?!?p> 他說此話時,四周的密林出現(xiàn)了異動。
李傳舟本以為他要替那女子殺人滅口,畢竟一個官家小姐會使這些手段說出來肯定會毀譽,幸好對方是個奉公守法的人。對方能在遠處用暗器殺人一擊斃命,他現(xiàn)在反抗也是徒勞,倒不如先假裝順從。
只要活下來,首領肯定會來救他。
他掙扎著想站起來,可惜全身還是軟綿無力,這藥有點霸道:“你先讓她給我解藥,我兄弟仨可以跟你回去。”
顏清離馬車僅有七尺,聽著不對勁,側身回望,這捕頭想耍什么把戲?
她不可能讓李傳舟活著見到下一個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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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春風
很抱歉,今天更新晚了。 因為這章很重要,改了又改。 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