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抵達(dá)
馬車??吭隗A站旁,顏清一行人下了馬車。
偶有路人經(jīng)過。
驛丞出來招呼,楊氏自報家門,對方很是客氣,奉了茶點。
陶嬤嬤趁機去解手,正好給了楊氏機會,她再支開何叔和月桂,低聲對顏清道:“劫匪并非你祖母所派?!?p> 顏知禮的身影一直在楊氏腦海里轉(zhuǎn)悠,她大難臨頭想起的不是父母,也不是兒女,而是那個成親十?dāng)?shù)載,只碰過她一次的男人。
顏清聽后,不過笑了笑,肯定不是老太太所為,她有那膽量也沒那手段,勾結(jié)匪徒綁架命官之女,可不是簡單的事。她相信綁匪的話,因為就目前來說,沒有人會大費周章對付她。
“我知道了。”
虛情假義的話懶得說,楊氏的心思她也懶得猜。
楊氏神色微微變幻,忽然抬頭深深要審視顏清,她有意示好,可顏清并不領(lǐng)情,是自信地認(rèn)為自己可以化解一切劫難還是無知無畏?
再看看吧,若顏清殞在連溪寺,也是廢物一個罷了,不配自己相助。
她神情很快恢復(fù)平日的淡漠冷然,“何叔你們來用些茶點,歇息一會繼續(xù)趕路。”
顏清經(jīng)歷了之前的生死相博,其實很餓,忍著饞蟲沒吃糕點,而是想喝杯大麥茶。月桂吃食后去了凈房,楊氏看上去心事重重,陶嬤嬤還沒回來,何叔一邊抹額頭上不存在的汗,一邊吃著蔥油餅,她順理成章自己拿了只茶到馬車斟茶。
茶壺放在車廂靠左邊底下的隔層,顏清取出來先倒了半杯。麥茶還是溫?zé)岬模艘幌蔓湶柘阄?,辨別后沒有添加其它東西,再把茶盅放下,拿起茶壺端詳。茶壺外表是正常的青花紋飾,沒有其它特別的符號。
茶湯和茶壺表面沒任何問題,顏清接著把蓋子打開檢查內(nèi)里,蓋子潔白如玉……不遠(yuǎn)處有重重的腳步聲傳來,好像是陶嬤嬤的,她之前走路腳步聲不會那么重,應(yīng)該是受了驚嚇之故。
陶嬤嬤已經(jīng)過來,說明楊氏隨后就到,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顏清急忙查看茶壺內(nèi)里,竟然讓她在壺口下一寸不易察覺的邊緣發(fā)現(xiàn)了一副淺淺的刻畫,底下是幾條波浪形紋,立有四柱,上有拱橋中間殘破,邊上站著一個小人——過河拆橋?
不一會兒,外頭響起陶嬤嬤的聲音,顏清連忙把茶壺放好,捧著茶盅小口小口喝起麥茶。
“大小姐您在里頭嗎?”
“在?!鳖伹鍛?yīng)了一聲。
陶嬤嬤先是挑起簾子,看到楊氏從驛站出來,便在原地等著,尋思套顏清話:“大小姐,方才托您的福大家才有驚無險。”
顏清睨她一眼,“不,我估計他們是見色心起想擄我走,才會下迷藥把我們?nèi)詴灒液糜錾侠畲笕说氖窒潞桶谆⑿l(wèi),咱們才能全身而退。”
換言之,她是禍水,何言托她的福?
陶嬤嬤尷尬地笑了笑,“那可不是?!?p> “可不是什么?”顏清反問,話都不會說還敢來搭訕?
陶嬤嬤沒想顏清根本不給自己面子,訕訕道:“婢子的意思是,大小姐說得對?!?p> “你們在聊什么?”楊氏踩馬凳上了馬車,看到顏清捧著大麥茶喝,一邊坐下一邊道:“清兒你少喝點,身子還虛,吃些黨參枸杞為宜?!?p> 顏清笑道:“我就倒了半杯,解解饞,聞著挺香的。”
楊氏不喜麥茶的味道,很少喝,點點頭,示意何叔啟程。
陶嬤嬤松了口氣,若大太太不來,她還不知道怎么下臺,進(jìn)了廂內(nèi),還是靠近門口坐著,卻是不敢再惹顏清。
約莫一個時辰后,顏清一行人終于抵達(dá)連溪寺。
白馬山水秀山清,主峰飛馬峰高聳入云,其頂有一塊巨大的巖石似馬飛躍之態(tài),故而命名。飛馬峰頂部建有天下聞名的白云寺,是高僧修行之處,尋常人家不到那處燒香拜佛,一般是到山腳下的蘭若寺。
鄰近幾座衛(wèi)峰環(huán)繞。
連溪寺正是坐落其中一個衛(wèi)峰逸云峰的半山腰,距離主峰最遠(yuǎn)。到連溪寺修行的多半是犯了業(yè)障的世家小姐,有一些是富家女子,也常有信眾前來吃齋念經(jīng)解惑?,F(xiàn)下正逢住持慧儀師太外出云游,又是炎熱的夏季,因而比較清幽,只有三三兩兩的香客進(jìn)出。
楊氏在山腳下了馬車,本來想坐馬車從官道上去,可陶嬤嬤最終還是提醒了她,應(yīng)該走路上去才夠誠心。實際上大家心知肚名,不過是想磋磨顏清。
“清兒,心誠則靈,我們走吧。”楊氏招呼顏清,卻見她沒走的意思。
顏清還真沒法靠雙腿走上去,不說她一只繡鞋鞋底給削開,單說她現(xiàn)時的體力,恐怕走不到三十個臺階就會力竭,到時怎么辦,坐那兒歇到恢復(fù)力氣再上?上幾步又歇?
“母親,我估計自己上不了多少級臺階,陶嬤嬤和月桂不一定能背得動我,難道要母親背么?總不能走幾級臺階歇一會吧。”顏清抬頭看看那冗長的臺階,真想不懂楊氏怎么會給陶嬤嬤說動。
“為了顯示你的誠意,盡早把那邪物驅(qū)除,即使走到太陽下山也得走上去?!睏钍嫌擦诵哪c,除非顏清能想出一個堵住老太太嘴巴的理由,她才會改變主意,至于要陶嬤嬤和月桂背么?那也是陶嬤嬤自找的,顏清不怕摔盡管讓她們背。
“我會陪著你的。”楊氏又道。
顏清側(cè)頭望向楊氏,眼角余光還瞥見有兩輛馬車往這邊跑,這不有現(xiàn)成的不能走路的理由了:“母親,我明白你是為了我好,也能諒解陶嬤嬤護(hù)主心切才有此建議,可這來來往往的許多人能理解嗎?謠言傳到最后總會變質(zhì),下人到底是下人,哪能想到變質(zhì)的謠言可能累及父親和兩位叔叔的名聲,可母親乃是書香世家出身,其中利害……”
她沒說下去,給楊氏留點余地。
楊氏立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扭頭沖陶嬤嬤斥道:“你這惡奴,我心神恍惚差點給你誤了!”她吩咐何叔從駕車從官道上去,但罰陶嬤嬤一人走路。
陶嬤嬤臉色一下子變了,她先前差點嚇尿,平日也不用干力氣活,這臺階走起來還真累,可她不敢爭辯,等馬車駛離視線,趕忙爬樓梯,怕是太晚到寺里連齋飯也莫得吃。
兩刻鐘后,顏清四人正式到了連溪寺山門前。
連溪寺的建制和其它專供比丘尼的寺廟大體相同,山門兩旁分栽有兩棵筆直的柏樹,中間一塊朱紅牌匾用楷書雕刻著“連溪寺”三個古樸蒼勁大字,右下角有署名,竟是劉子問祖父劉棟所書。
顏清暗自琢磨,可能是劉太夫人生前經(jīng)常到此之故,否則劉太傅又怎會贈墨寶。
兩個守門的沙彌尼見著顏清,竟驚訝得忘了施禮。
楊氏遞拜貼過去,“兩位小師傅,我們是京城顏家的人,今日特地來拜訪慧儀師太?!?p> “施主有禮,貧尼靜樹,她是我?guī)熋渺o谷,住持現(xiàn)今正在外云游。”靜樹回過神來,笑著施禮,順便用手肘碰了碰靜谷,才打開拜貼覽閱。
靜谷連忙垂首施禮,但還是忍不住悄悄打量顏清。
楊氏估計老太太不可能收買佛法高深的慧儀師太,那將會收買誰?“沒關(guān)系,慧覺師太在吧?”
靜樹看了拜貼后,露出一絲驚喜之色,像怕被人察覺般連忙彎腰請她們?nèi)雰?nèi)以避他人視線:“師叔正在大明堂講經(jīng)學(xué),楊太太、顏大小姐這邊請。”
楊氏很尊重出家人,一直沒拿正眼打量,所以沒發(fā)現(xiàn)靜樹的小動作,只是靜谷的態(tài)度讓她有些意外,至于看著顏清發(fā)呆嗎?
“有勞小師傅引路?!睏钍险泻纛伹迦雰?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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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春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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