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重生
陌上花開,時光清濯。
殘陽湖清澈如許,小亭臺迎風(fēng)而立,雨入瀟湘,激皺一池春光。
正是在那一季的一個午后,一個奇異的靈魂降臨人間……
“夫人!生了生了!是個女娃娃!”
“恭喜將軍!喜得貴女!”
“將軍!此女身上帶有鳳凰印記,乃是祥瑞之兆?。 ?p> 周圍的賀喜聲接連不斷,紛紛擾擾,賓客盈門。
彼時,她只是一個初生的嬰兒,在襁褓中睜開黑色的眼眸。如這鸞州的山,明亮堅(jiān)韌;似這鸞州的水,清澈純真。
“哎,又是這些客套話……又回來啦,”她輕聲哀嘆,趁人不注微微在襁褓中伸了個懶腰,“這一世,我又會經(jīng)歷個什么呢?”
“夫人,此女……此女竟不會啼哭!難不成……”
她一驚,難道被發(fā)現(xiàn)了?
轉(zhuǎn)念一想,好像……人界剛出生的孩兒都是會啼哭的。
唉,又忘了。
發(fā)現(xiàn)問題的原因后,她深呼吸一口氣。“啊……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如小小一枚春枝,四肢柔軟,輕盈粉嫩,裹著濃濃的喜意。于是,她就這樣潛入了鎮(zhèn)國將軍府。
“我就不信了,這一世你還能奈我何?”她自我感覺良好,嘴角露出了與年齡不相稱的“邪魅一笑”,緊接著喃喃自語道,“狗老天,我融清蕊,拭目以待。”
除了剛出生沒有立即啼哭之外,并沒有太多人注意到這個嬰孩的不同。
曉荷風(fēng)細(xì),云煙散淡。
五年以后……
將軍府練武臺上。
“小姐!求求您了!快點(diǎn)下來吧!您要是有了什么閃失,我們可是要誅九族的呀!”幾個丫鬟圍在臺下,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哼,你們以為本小姐是誰呀?就算我沒開武魄,這人我也是照打不誤!再說,這不都快了嘛?”說完,還加重了腳上的力度,狠狠道。
咦?臺上的那是……一個莫約五歲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雖穿著素色的衣衫,但卻遮掩不住她身上低調(diào)的貴氣。
可令人驚嘆的,是小女孩腳下踩著一個男孩,那男孩最少也比她大十歲左右??!怎么能說踩就踩,女孩呸了一聲,挑眉道:“我叫你橫,誰欺負(fù)誰呢?在本小姐面前撒野,你還早了一百年呢!”
“大小姐……大小姐我錯了,請你原諒我吧……臥……”她腳下的男孩連連求饒,一抬頭,緊接著臉又接了一腳,被揍的鼻青臉腫。
“我……”融清蕊剛想出聲,話便被他人打斷。
“蕊兒!”
她猛地回過頭,卻被人一把抱在懷里,差點(diǎn)喘不過氣來。
“父親?”這熟悉的力道讓她一驚,“您上早朝回來了呀!”
“蕊兒,有沒有想為父???”
“嗯呢,老想老想了!”融清蕊拼命地點(diǎn)點(diǎn)頭,眼睛彎成了月牙兒,一改之前的模樣,露出明媚的笑容。
呵,她上上上一世可是奧斯卡影后,這點(diǎn)演技根本不在話下!
“蕊兒,今日是覺醒武魄之日,你先回家準(zhǔn)備準(zhǔn)備。至于他,驚擾大小姐……這次暫且饒過。若有下一次,必誅!”鎮(zhèn)國大將軍融鼎鴻,字凌安,是融清蕊這一世的父親。
融清蕊對一旁的丫鬟蕓薹揚(yáng)了揚(yáng)眉,蕓薹立刻會意:“下次還敢不敢再惹大小姐?”
“不敢了,不敢了?!?p> 她得到了滿意的答復(fù)后,縱身一躍跳下練武臺,朝蕓薹神氣十足地?fù)]了揮手:“我餓了,走,回家吃飯去!”
融鼎鴻高興的抱起她又蹭了蹭臉:“我兒吃這么多,長大后必有出息!”融清蕊一臉無語,用行動表示抗拒:那是因?yàn)槟銢]體會過鬧饑荒的滋味好嗎?
這一世,她名仍喚作融清蕊,是鎮(zhèn)國大將軍的嫡女。
此時正值太平年間,鸞州乃是南胤都城,鸞州的大街上,車如流水馬如龍。舉目則青樓畫閣,繡戶珠簾。雕車競駐于天街,寶馬爭馳于御路。金翠耀目,羅綺飄香。新聲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調(diào)弦于茶坊酒肆。
如今的局勢天下四分,青龍東臻,白虎西璇,朱雀南胤,玄武北沅。
鎮(zhèn)國將軍府位于鸞州城內(nèi),足以說明皇家對大將軍以及將軍府的重視。
“大小姐!”
一道清脆而甜美的聲音響起,墻角處閃現(xiàn)出一襲淡黃的身影。
來的人正是流蘇。
她見到融鼎鴻也在,稍微愣了一會兒:“將……將軍也在?。∨緟⒁妼④?!”
“起來吧。你帶大小姐去梳妝打扮,等會她要到測魂塔參加測試?!比诙櫝龜[了擺手。
“是。將軍?!?p> 融鼎鴻走后,流蘇抬起了頭,她抓住融清蕊的手腕后立馬撒腿就跑。
融清蕊感覺她就像是一個風(fēng)箏,跟在流蘇后面飛呀飛呀飛。她似是有目的性的,直徑把融清蕊拉回她的住處——簪花閣。
融清蕊一坐下便放聲大哭。
反正她目前只是一個五歲小孩,不對,誰讓剛剛流蘇一言不合抓著她的手就跑!她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子好嗎?會疼的好嗎?
“哎呀!小姐啊,你怎會如此灰頭土臉的?還有啊,你怎么能老是哭呢?眼淚只不過是博取同情最沒用的手段罷了,作為將軍府的嫡女,一個大家閨秀,可不能這樣??!”流蘇一邊往她的身上套衣服一邊說。
融清蕊:你特么,和我一個五歲小孩子講人生哲理,是我被看穿了底子,還是你腦子有點(diǎn)問題?
“小姐,你首先要做的就是聽話。記住一點(diǎn),這世上,誰都喜歡聽話的孩子!”
融清蕊:哦,好吧!果然是你腦子有問題。
融清蕊我一直腦袋,任由著流蘇拉著她又是梳妝又是打扮,她趁著流蘇幫她束頭發(fā)之時,融清蕊便問道:“流蘇,你那么急,是要干嘛呀?”
“小姐,你居然還不知道嗎?”
流蘇又為她插上了一支金步搖,還一臉驚訝的神情,仿佛今天是什么大日子似的。
融清蕊一頭霧水,茫然的搖搖頭。乖巧的問道:“是什么日子呀?”
“今天是各大家族聚集起來開武魄的日子??!”流蘇一臉憧憬道。
原來是開武魄呀……
一個時辰后,簪花閣內(nèi)。
“大小姐,時辰已到?!?p> “嗯,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融清蕊緩緩伸出一只手,靜靜地?fù)崦矍暗乃y鏡。
鏡中的人兒雖靈秀雅致的小臉上桃腮泛紅、檀口粉嫩,不免讓人陷入暇思,但由于身段過于瘦小,讓人感覺她只有稚氣未脫的清純模樣。
鏡子里的人是否真是她?
與上一世一樣的容顏……不對,這娃子現(xiàn)在不是才五歲嗎?哦,不對,這娃子就是我,我就是這娃子……不是,哇我長的好漂亮!
融清蕊沉默了一會,便笑意盈盈,丹鳳眼瞇成了一條縫,柳眉稍彎,嘴角微揚(yáng)。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所以說盛裝打扮……但實(shí)在是不想去參加這種家族集會啊……
她百般無奈,只能將滔天的怒氣濃縮到她的眼里,橫眉一掃,即使只是在這個僅有五歲的身體里,也滿透露著殺氣。
一旁的丫鬟害怕極了,唯恐她不滿。
“走吧,”朝流蘇和蕓薹一擺手,“我們?nèi)ヒ姼赣H大人?!?p> 大小姐……似乎很滿意這樣的裝扮?
九月的秋天,涼涼的,濕濕的。她喜愛那些秋季的婉約淡泊,暗紅的時光,一種凄美悲涼的意境,她相望著,鐘情于這個季節(jié)。
殘陽湖邊,測魂塔。
她東張西望。
“父親!”她朝遠(yuǎn)處的男人揮了揮手,五歲嘛,做戲要做足,活潑靈動一樣必不可少!說著便拈起了裙擺往遠(yuǎn)處跑去。
“小姐!慢點(diǎn)跑!”
話音剛落,融清蕊便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嗚嗚嗚,她咬牙切齒暗道,流蘇你這個烏鴉嘴!
正在她心里暗罵流蘇無數(shù)無數(shù)遍時,一道清冷和懶惰的聲音響起。
“可否有事。”那聲音沒有絲毫的起伏,也沒有絲毫的溫度,猶如千年寒冰。
一雙修長白皙、骨節(jié)分明的手映入她的眼簾。她好奇地往上望去,見到了這只手的主人。
當(dāng)四目相對時,那一剎那間,空氣仿佛凝靜。
是……
那,是一個九歲左右的男孩,但無論他變成什么模樣,融清蕊都記得,記得他那冷漠的眼神……
恍惚之間,已下淚。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是恨?是愛?是喜?是悲?還是念……
不知不覺中,她已淚流滿面。
彼岸花開,九世情劫。
因?yàn)樗?,她在忘川河邊等過數(shù)個千年。每一次……都是一樣的結(jié)局,一樣的輪回……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
轉(zhuǎn)眼間,已又過千年。
絕望掩埋了歡笑,失望粉飾了喜悅。在寂寞與不安中徘徊,若是她不堅(jiān)強(qiáng),軟弱又能給誰看?
放棄了。失望了。不要再沉溺在回憶之中,但轉(zhuǎn)機(jī)為何又總是心酸?
淚。涼了。干了。
心,在眼淚落下的那一刻變得清洗明媚。她一滴淚珠,蘊(yùn)含著多少心酸,多少無奈,又有誰知道?
前生,我與他之間,到底發(fā)生過什么?
上天為何要如此懲罰我?
“呵,”她用手背狠狠地抹去眼淚,仿佛要一同抹去所有的回憶似的。雙手一撐地面,緩緩站起,目視前方,一雙丹鳳眼慢慢往上挑起,“不需要。”
一個瀟灑的轉(zhuǎn)身,徑直往前走去,永不回首。
不纜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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