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穿越了時空
羽蛇神的龍嘴微張,但地面上的王恪距離在天空中的羽蛇神太遠,看不太真切羽蛇神細微的動作,只能聽有晦澀龍語從無邊無際的天穹蕩漾而來,余音裊裊,傳入王恪的耳中。
那是人類無法獲悉的龍族語言,完全無法辨識的語法結構,聽起來像是由各種古老的樂器鳴奏、跨越了千年的歲月長河流淌而來的樂章,有著異乎尋常的音韻之美。
通常龍文被吟唱的時候,都仿佛銅鐘大鼓被敲響,聲波如水暈般在展開的領域中反復回蕩。
但當羽蛇神再一次釋放他的言靈時,卻像藍鯨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唱起了一首空靈的搖籃曲,那雙熔金色的黃金豎瞳仿若垂天光幕傾瀉直下,讓王恪無處遁逃,透明的領域邊界自他那龐大的身軀迅速地擴張,頓時日月無光,天地變色,灰白的樹葉停在了空中,微藐的塵埃不再浮動,那種仿若時間靜止卻又意識留存著的感覺,王恪又一次有了深深的體會。
王恪甚至來不及做任何準備,羽蛇神的言靈就已經釋放完成,天與地,相距一百米,羽蛇神展開的言靈領域,宛若勾連天地的彩虹橋,籠罩住了王恪。
夢貘,傳說中的精神控制言靈,能將對方拖入任意一個夢的世界,即使他人意識到身處的是夢中世界也無法清醒掙脫。夢境之中可以使敵人精神死亡,如果敵人在夢中相信自己被殺死,現實中就會死亡。
王恪的眼神緩緩渙散,失去了焦距,一旁的楊再興失去了王恪‘精神’的支持,英靈體頓時黯淡消散,化為了虛無。
虛無,一切都化為了虛無。
靈魂在孤寂的宇宙中飄蕩。
一股只在夜深人靜時才會突然涌現填滿人們空洞內心的絕望與孤獨撲面而來,壓得王恪喘不過氣,心臟都好像停止了跳動,快要死了一樣。
求生的本能讓王恪陡然間驚醒,他大口大口地呼氣、吸氣,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眼中露出驚惶的神色,迷茫地看著四周。
天空中掛著一輪猩紅的太陽,散發(fā)出的朝霞渲染著地平線,好似一條涇渭分明的線條,將火紅的天和黝黑的地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王恪發(fā)現自己站在一處雪峰連綿聳立的雪原之上,雪原上堆著厚重的積雪,但天空中只有小朵小朵的雪花,柳絮般輕輕地飄揚著,但四周卻異常的平靜,好似在白色的曠野上一般,他不僅沒有感受到一絲寒冷,反而還有些溫暖。
不遠處是一片被白雪覆蓋著的樹林,樹林里偶爾傳來幾聲好似麋鹿的呦呦聲,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鳥聲,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眼中所見到的,耳中所聽到的,都讓王恪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奇異的違和感,他知道自己應該是被羽蛇神的某種精神系言靈影響到了,但他卻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從這里走出去。
“政哥兒!”
“冉閔天王!”
“楊兄!”
王恪在心中呼喊,但沒有任何回應,他頓時慌亂了起來,最大的依仗都沒有了,消失不見了,這讓他有種孤零零漂泊在大海上的無助之感。
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一旦養(yǎng)成,就很難戒掉。王恪習慣了會時常在腦海中教導他的嬴政,習慣了能夠隨時召喚出的冉閔和楊再興,所以他敢于去冒險,有恃無恐地面對著這個世界。
但現在,他好似重新變回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變回了日常996上班的打工仔,奔波在無依無靠的城市里,每天都在為著柴米油鹽犯愁,看不見未來的普通人。
這是一種非常糟糕的感覺!
他不想再體驗這種風吹浮萍無定所的日子!
“吼!”
忽然,一聲震蕩天地的吼聲從火燒似的云層里噴薄了出來,緊接著,又有數聲如雷貫耳的嘶吼之聲發(fā)出,劇烈的聲波好似化作了凜冽的巨劍,將那如魚鱗般的卷云劈開,四頭身姿傲然的巨龍從中顯露了出來,他們從容地展動著像蝙蝠似的巨大膜翼,翱翔在天穹之上,碩大的豎瞳里綻放著黃金色的光芒,好像中世紀城堡的領主,在巡視著自己的固有領地。
王恪大瞪雙目,這種巨龍集群在昏暗的天,火紅的云間飛翔的畫面帶給他的視覺沖擊太過于強烈,一股強大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好似無形的龍爪,捏住了他的心臟,讓他難以呼吸。
他幾乎是求生本能爆發(fā),下意識地跑進了白雪皚皚的樹林里,雖然他不知道這片雪白的樹林能不能幫助他躲避天上巨龍的視線,但他也管不了這么多了,這片樹林就像溺水者的最后一根稻草,抓住它,至少能讓他悸動的心稍微冷靜平和一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王恪連呼氣和吸氣這樣輕微的動作都不敢進行嘗試。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一分鐘,也許兩分鐘,也許是十分鐘,王恪咽了一口唾沫,透過覆蓋在樹葉上厚厚白雪的間隙,窺見天空中除了翻滾著的火紅云層,便再無他物后,這才稍微放下了心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但接下來又該如何呢?
王恪看著自己的雙手,掌上迷離的脈絡與現實里他的手掌一樣,沒有變化,他漸漸冷靜了下來,思索著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為免意外,他躲到了一蓬灌木的后面,神情莊嚴而凝重。這是一個讓王恪感覺十分矛盾的世界,與現實世界不同,與尼伯龍根不同,是一種精神上感覺十分虛妄,但五感又覺得這里的一切都真實無比的違和。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草葉摩擦輕微之聲響起,打斷了王恪的思路,一只掛角的麋鹿蹦跶了出來,在一處撒滿了著松果和草籽的棘草堆前停了下來。
王恪把頭往前湊了湊,仔細地瞧了了一下。棘草堆前的麋鹿身上竟然長滿了暗紅色的鱗片,頭上的掛角鋒利如刀,好似剛剛經歷來一場戰(zhàn)斗似的,那掛角上還流淌著汨汨的鮮血。
麋鹿在俯下了頭,露出如同鯊魚般的利齒,不管不顧地大口吃著草堆上的松果和草籽。王恪確認了,這是一頭變異的麋鹿,而且那棘草堆上的果實,很顯然是一個陷阱,或許就是為了等這些麋鹿上鉤?
王恪的心中隱隱有些期待,獵人布置下陷阱,靜待獵物上鉤,而獵物如今已然上鉤,那么獵人呢?又會在何時現身捕獲這只獵物?
“會是獵‘人’嗎?”
這個問題,突兀閃現在了王恪的腦海里,奇異的世界,群飛的巨龍,變異的麋鹿......真的會有‘人’在這里生活嗎?
王恪靜靜等待著,那頭大口啃食著草堆上果實的變異麋鹿,好似知道這是一處陷阱似的,一邊瘋狂嚼動著嘴巴,兩只暗紅色的眼球還在三百六十度地轉動著,觀察著四周。
某一刻,王恪甚至覺得自己和這只麋鹿能夠全方位無死角旋轉的暗紅眼球對上了眼,野獸渴求生存的眼神,對未知惶恐的眼神,一一鉆入了王恪的心中。
等待獵人與獵物進行生死博弈的時刻,讓王恪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來,他的額頭上的汗水逐漸向下滑落,一滴晶瑩的汗珠從他的眉心滑到了眼角,眼睛里忽然現出一絲重影,有些不舒服,他便輕悄地用手擦拭了一下。
就在這時,一道漆黑的身影快速地從天而降,沒有驚起一絲雪花,但那好似巨人般高大的黑影,在一片白色的世界里卻是異常地顯眼!
獵‘人’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