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錯認？
“——熱美式，要酸點的豆子?！?p> 藤吉夏鈴是最近不久才養(yǎng)成的喝苦咖啡的習慣，確切些說，是決定從櫻坂46畢業(yè)之后，才開始養(yǎng)成的。
她的畢業(yè)并不算風光，甚至略帶了些慘淡——團隊從欅坂46更名后，第一支第二支單曲都是center位的她，第三單意外地掉到了后排。所以，說是帶了些賭氣也好、說是對握手女團的實質(zhì)失去了奮斗的性質(zhì)也好，她在這一單的活動之后，平淡地選擇了畢業(yè)。
和她在團內(nèi)的親友、同時也是第一個畢業(yè)的同期、松平璃子一樣的平淡。
畢業(yè)后的這兩三個月過得倒也算不錯，去認識的舞蹈機構(gòu)那邊做個舞蹈老師，算是繼續(xù)著自己的舞臺夢想了。只是這些時日過去了，屬于藝人的種種都在緩緩剝落，唯獨還是電視臺大堂里的這家咖啡店，在別處都找不到替代，下班后還是時常會繞遠路來買。
——明明，自己已經(jīng)不屬于“這邊”的世界了。
“誒……天色暗下來了誒。”
不經(jīng)意地一瞥，她才發(fā)現(xiàn)明明踏進大樓時還是還算敞亮的天色，排個隊的時間就昏暗了下來不少。
“唉，那就早點回家吧！”
輕嘆了一口氣，她跺了跺腳，打算踱出大堂。
“——那個，抱歉……”
是這時候，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從她的身后傳來。
……是先前的熟人？
在東電這樣的場合，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樣的猜測。說實話，從藤吉的立場來看，她不是很想與先前在藝能界內(nèi)認識的人再有任何的牽扯了。不過出于禮貌，她還是轉(zhuǎn)過身去。
——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個半躬著腰，撐著自己膝蓋正大口喘著粗氣的男人。他穿著土氣的啞光黑色羽絨服，配上亂糟糟的頭發(fā)和現(xiàn)在的姿勢，顯得有些滑稽和狼狽。
“你是……？”
眼前的這張臉，藤吉夏鈴搜尋遍了大腦，也找不出一點相關(guān)的記憶——多半是哪個staff桑吧？
“誒……啊、不過，過去這么久了應(yīng)該的確……”
對方稍稍露出了有些失落的神色，一瞬間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他伸出手指，指著自己的下巴。
“或許你還記得我嗎？五年前？在機場？在池袋？我們有一起逛街的、那時候你說你第二天要去面試，可以先玩一天，然后……”
“——抱歉?！?p> 聽著對方絮絮叨叨著自己完全不存在的記憶，藤吉夏鈴感到有些頭痛，出聲打斷了他。
“我完全不記得你，也不記得你說的那些事，你可能是認錯人了……失禮了?！?p> 生硬地拋下這句話，她甚至并沒多想就轉(zhuǎn)身離開了，把這個并不那么愉快、甚至有些荒唐的際遇留在了身后。
……
……
“認錯了……嗎？”
深夜，夏洋平躺在床上喃喃自語，因為失眠，他始終無法終結(jié)這多災(zāi)多厄的一天。
“怎么會呢……”
——明明，不管是身材、膚色、甚至是發(fā)型，都和五年前自己在機場認識的那個女孩一模一樣。更何況，那帶了些漠然的眼神、他根本想不到還有哪個類似年紀的女孩會有這樣的神情。
硬要說違和感的話……可能相比那時候，稍稍高挑了些？面相也脫去了不少稚氣。不過，這都是五年以來的成長與改變吧。再有就是……
“如果是她的話，會喝咖啡嗎……？”
記憶里最吃不來苦的女孩，傍晚相遇的時候，手里分明拿的是清咖。相比于外表的差異，反倒是這一點讓他對自己的判斷產(chǎn)生了動搖。
“或許，真的是我認錯了吧……”
說實話，他寧愿相信自己認錯，也不能接受是被徹底遺忘的事實——在女孩面試的前一天，兩人去池袋附近爽玩了一整天，又是寶可夢樂園又是吃冰又是看星星的，比戀人還戀人。自己這么多年過去了還記憶猶新，她又怎么可能……
“——誒、不過，是在東京電視臺？”
他忽然意識到，同女孩重逢的場合，是在東京電視臺。再聯(lián)系起之前說過的、“面試”之類的，難不成，女孩之后也成為了一名藝人？啊，這就難怪了……以藝人的交際圈來說，五年的時間可以多認識多少人？只是一天的萍水相逢，記不住自然也正常。
其實，就算重逢又如何呢？過去了這么久，當初那些朦朧的好感早就蕩然無存了。更何況，他也有了金村美玖這個小冤家……
夏洋被突如其來的氣餒感擊倒了，瑟縮在被窩里，還是有些心有不甘。也恰是這時候，他聽到了隔壁傳來大門碰上的聲音，稍稍把他拉回了現(xiàn)實。
“……嗯？美玖她，這時候才回來嗎？”
掏出手機，瞇起眼睛看刺眼的屏幕，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多了。難不成，center位的工作強度真有這么大？
就在他切換到與金村美玖的聊天界面的時候，對面忽然好巧不巧地發(fā)來訊息。
“洋醬睡了嗎？”
“沒?！?p> 不知道是不是回太快了嚇到了對面，這條訊息顯示了很久已讀都沒有回信。過了好久，他感覺都迷迷糊糊快睡著了，才又有一條訊息。
“……方便打個電話嗎？”
“誒？”
這一條的內(nèi)容，讓夏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jīng)睡著了在做夢。之前兩人在睡覺前，偶爾有時間對上的時候，也就是隨便聊兩句就互道晚安了。像這樣要求直接通話之類的，還是第一次。
“……不可以就算了，那洋醬晚安？”
“沒沒沒，可以是可以，等下。”
看對話框另一邊的祖宗明顯是慪氣了的樣子，他好不容易積攢起的一些困意也一掃而空了。忙翻身下床摸索耳機，順便一個語音申請彈了過去。
“喂……聽得到嗎？”
“嗯?！?p> 那一頭金村美玖的聲音悶悶的，還帶了些鼻音，像是……有點哭腔？
“誒？美玖怎么了嗎？”
聯(lián)系到女孩的晚歸，再加上反常的通話邀請，他很快明白過來，估計是工作上的壓力，讓第一次擔此重任的金村有點吃不消了。
“……沒。就今天，出去拍了mv，跑到八王子那邊去的，有點兒遠……”
“累到了？”
“嗯……”
女孩的聲音聽起來是有些疲憊，直聽得夏洋的心也揪緊了。
“那要不，早點休息？”
“不要……”
金村帶了些許撒嬌的口吻，大概這時候，她格外需要陪伴吧。背景音里隱約也有水聲傳來，一些旖旎的猜測，讓夏洋更是精神了些。
“那好嘛，稍微聊會兒天？”
他想了想，決定順便匯報下今天的行程。
“今天，去了趟東京電視臺……”
接下來，他迷迷糊糊地把今天遠坂把自己騙去面試的事情七七八八地敘述完了，還提了一嘴碰到了西野七瀨的事兒——當然，之后遇到的那個女孩，更是不可能提起了。
“誒……洋醬這么受歡迎嗎？”
他的敘述，明顯吸引了金村美玖的注意，剛剛那種疲憊又沉重的語氣明顯緩解了不少。不過，現(xiàn)在卻又帶了一點點酸溜溜的吃味。
“嘛，不過我已經(jīng)拒絕了嘛，像之前說好的那樣?！?p> 夏洋倒是心里坦蕩，他說起這個故事，也純粹是當做睡前的助眠，并沒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他說完這句話之后，那邊倒是沉默了很久，良久才沒頭沒腦地冒出來一句。
“其實，洋醬你去試試也可以的?！?p> “……？？”
深夜的腦袋轉(zhuǎn)得很慢，他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不，我也就是隨便一說……”
金村美玖輕笑了一聲，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胡言亂語。
“有時候就是會想，其實洋醬如果是藝能人的話，會不會就能分享更多的事情了呢……？”
“現(xiàn)在不也可以分享嗎……別亂想啦。”
女孩的口氣喪喪的，夏洋擅自將原因歸結(jié)為了勞累，并沒多想。
“嗯……”
金村輕聲應(yīng)了下來，接下來，聽筒傳來了淅瀝的水聲，大概是從浴缸里站起身的聲音。
“我去睡啦，洋醬晚安？”
“嗯，晚安?！?p> 曖昧的通話走向了尾聲，夏洋的眼皮也沉重了起來。
“——我會一直在的。”
最后的這句稍顯肉麻的安慰，也不知道有沒有傳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