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相濡以沫or相忘江湖

　　非典沒能阻止高考的如期到來。

　　沖出考場，鐵蛋第一時間聽著丹書留給他卡帶。他迫切想知道丹書對自己說了什么，沒有沒留下聯(lián)系方式，有沒有怨恨自己。他充滿了期待，也害怕聽到答案。

　　“鐵蛋，我的愛人，我害怕用這種方式和你說話，沒有你抱著我，我感到孤獨(dú)...”

　　“鐵蛋，你彈那首我們的歌了嗎？歌詞你喜歡嗎？我知道，你會喜歡的，可惜我沒能聽到，但我能感受到，能想象到你彈琴的樣子...”

　　“鐵蛋，我的愛人，別擔(dān)心我，木心說，‘從明亮處想，死，是不再疲勞的意思?！也幌胨溃皇桥聸]有你抱著我，瞧，我都說了什么，我又沒有病到那么嚴(yán)重的地步...”

　　“有你在，我會戰(zhàn)勝病魔。你呢，你也能戰(zhàn)勝你心中的‘魔’嗎？鐵蛋，或許我們終不會再見了，到那時候，你會是什么樣子，沒有我在你身邊嘮嘮叨叨，你會該自由的是嗎？或是你會從此墮落下去，還是會那么沖動嗎？”

　　“鐵蛋，我記得你第一次看我時的眼神，羞澀的，還帶著年少般裝出來的成熟；我記得你上課睡覺總要壓著一條胳膊；我記得你喜歡我外套的味道；我記得你愛彈伍佰的《痛哭的人》，而我卻總是強(qiáng)迫你去唱杜德偉的《情人》；我記得你會在我胃痛的時候抱著我，哄我睡覺；我記得好多，關(guān)于你的，關(guān)于我們的，我怕我忘了，怕你也忘了，所以我要錄下來，講給你聽。你說過，只要我說，你就聽...”

　　“鐵蛋，我的愛人，我們青春年少般的、青澀的感情算是‘愛’嗎？你說過希望我們的第一次留在新婚夜，會有那么一天嗎？我有些后悔，沒能像你一樣，沖動一次，把我的第一次給你，鐵蛋，你后悔嗎...”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鐵蛋，你的世界里曾經(jīng)都是江湖，我的出現(xiàn)，讓你出了江湖，不知道自己對于你來說，哪個重要。我自戀的以為，是我重要?？僧?dāng)江湖需要你時，你還是選擇了它。鐵蛋，我不是怪你，相信我，我怎么忍心去怪你，我只是偏執(zhí)的認(rèn)為，相濡以沫或許并不是最重要的。生活也是江湖，人生也是江湖，我們不可能永遠(yuǎn)沉溺在相濡以沫之中，你說是嗎...”

　　“鐵蛋，不要覺得是我放棄了你，現(xiàn)在的我，何處是歸宿還未嘗可知。如果世上沒有了我，如果你知道沒有了我，我害怕留你一個人會孤獨(dú)，我害怕孤獨(dú)，也害怕你孤獨(dú)...”

　　鐵蛋已看不清眼前的東西，淚水模糊了雙眼，眼淚滑落臉龐的那一瞬間，他仿佛感到丹書的雙手撫摸著自己，告訴自己要堅強(qiáng)。

　　鐵蛋不孤獨(dú)，他告訴自己，至少有丹書的聲音陪伴著他，所以他不孤獨(dú)。

　　丹書也不會感到孤獨(dú)，因為鐵蛋相信，他彈唱的那首兩個人的歌，丹書會聽得到，一定會聽得到：

　　“我們可不可以，回到從前，再相約那個公園...”

　　“我們可不可以，回到從前，陪你一起繞圈圈...”

　　“我們可不可以，回到從前，去實(shí)現(xiàn)美好心愿...”

　　“我們可不可以，回到從前，從此相守到永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