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族營地,獵物堆。
暗爪剛把急匆匆找來也不知道對不對的藥草交給冬青雪,然后來這里享用午餐。
她慢條斯理地啃食著一只產(chǎn)自夜原草地的兔子。兔肉味道不錯,很新鮮,肉的口感也嫩。一邊細細品味,她一邊掃視著周圍的一圈:冬青雪不在;晚風(fēng)弒把獵物叼回巢穴去吃了,也不知道在躲什么;青羽和他的父親鱷龜裂在聊天,倒是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但與不久前的凌弒時代相比,還是冷清了很多。
暗爪輕輕放下還沒啃干凈的兔子遺骸,暗自嘆了口氣。不知怎么的,平日里美味的兔子仿佛也食之無味了。
青羽又跟鱷龜裂說了幾句話,然后便走開了。這是自然,畢竟他作為現(xiàn)任的副族長,還是有不少事情要做的。深灰色的資深武士瞇起眼睛,凝望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嗨,鱷龜裂,你好嗎?”暗爪鬼使神差地走上前。
鱷龜裂輕點幾下頭:“是的,我很好?!焙喍痰幕卮疬^后,他又陷入了沉默。
暗爪走到鱷龜裂身邊,蹲坐下來,盡量控制著自己不去看他有傷疤的那半邊臉。據(jù)族內(nèi)更為資深的武士說,這三道傷疤是他成為武士的前一夜出現(xiàn)的,也因此成為了他后綴的由來。
“額……”暗爪無聊地撥弄著地上的青草,試著找話來打破這尷尬的沉默,“你對霜焰有什么印象嗎?”
這話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問題的,她想。作為一名學(xué)徒,她想了解下族群的過往,順帶著再了解一下自己的救命恩貓,這是很合理的。但鱷龜裂并沒有說話,只是略微低頭,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
是哪里不對?自己的語氣不夠禮貌嗎?暗爪眉頭微皺,突然靈光一現(xiàn),想到了問題的答案。沒錯,霜焰死后繼任的副族長紅楓尾,是鱷龜裂的伴侶??峙率亲约鹤寣Ψ铰?lián)想到這一點了。暗爪的心不由得懸了起來。
鱷龜裂終于開口了:“嗯,有印象?!彼纳袂槁晕⒂行?fù)雜,“霜焰啊……我想她這么年輕,又是獨行貓出身的副族長,不說絕后,也一定是空前了。我也想不明白凌弒為什么會那么看重她。說實話,在當年聽到凌弒把剛剛成為武士,又收了個學(xué)徒的霜焰任命為副族長時,我就在想,那么多收過學(xué)徒的武士,怎么偏偏選她,冰霜羽是哪一點輸給她了?”
暗爪也不好說什么,只能點頭。冰霜羽是鱷龜裂的導(dǎo)師,據(jù)說以前也是一名副族長,只是不知為何被撤下來了。
鱷龜裂喘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些:“不過,她這個副族長當?shù)靡策€算可以吧,至少沒干出什么失職的事情來,只不過,每當想到自己的副族長是只同齡貓,我心里就有些膈應(yīng)?!彼砸话櫭?,“還有,她沒事的時候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找都找不到,也不知道是哪里去了。不過她最后不知怎么的死了,也是蠻可惜的,她還那么年輕啊?!?p> 暗爪又點點頭,停頓一下,問道:“對了,鱷龜裂,你知道晚風(fēng)弒的出身嗎?他在族群里有哪些血親?”
鱷龜裂的目光中劃過一絲驚奇:“你是怎么知道的?晚風(fēng)弒他不是族生貓,那時似乎是受了重傷,被暗影族所救,后來也就留在這里了,也領(lǐng)了武士名號。那個時候我應(yīng)該還是個幼崽。至于血親的話,我想應(yīng)該就只有冬青雪肚子里的小幼崽了吧。”
“武士名號?”暗爪遲疑著說,心臟已經(jīng)開始劇烈跳動,“那他的獨行貓名是……?”
鱷龜裂沉吟片刻,才緩緩?fù)鲁鰞蓚€字:“晚風(fēng)?!?p> “晚,晚風(fēng)?”暗爪失聲叫出來。這么說,晚風(fēng)弒就是自己的救命恩貓,獾夜的導(dǎo)師?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鱷龜裂問。
“沒……沒什么?!卑底λλδX袋,說道。玄冥族啊,這可真是一個驚天發(fā)現(xiàn)。難怪獾夜身上有那種殺氣,恐怕就是被晚風(fēng)弒給教出來的。暗爪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聽到冬青雪的聲音:“暗爪,吃完了嗎?”
“來了!”黑毛學(xué)徒答應(yīng)一聲,匆匆向鱷龜裂道了別,便馬不停蹄地趕到巫醫(yī)巢穴。
巫醫(yī)巢穴向陽,此時又還沒過正午時分,綠葉季本就未散盡了燥熱現(xiàn)在更是明顯,暗爪甚至感覺腳掌下的石頭也都在發(fā)燙。而她的導(dǎo)師,冬青雪,正在這石頭上踱步。
“暗爪?!痹诖蟾呸D(zhuǎn)了有整整一季長的時間后,她終于停下來,轉(zhuǎn)向?qū)W徒,眉毛微皺,“你是怎么回事?我叫你采小白菊,你怎么采了聚合草回來?現(xiàn)在暗影族里可沒有受傷的貓!”
“哦,”暗爪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大概是因為它們長得實在太像了吧……”
“不可能!”冬青雪斷然道,語氣有些嚴厲起來,“聚合草和小白菊怎么會像呢?它們可是天壤之別!當年云柳教我的時候我也沒耗什么功夫啊!”可能是因為說話太累傷了胎氣,冬青雪喘息數(shù)聲,才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一直不認真學(xué)習(xí)的話,恐怕等我進育嬰室,暗影族就沒有可靠的醫(yī)生了!”
聽到這句話,暗爪猛地抬起頭。玄冥族在上,她最忌諱的就是其他貓說她能力不夠了。她一直在試圖讓大家知道,盡管她沒有暗影族血統(tǒng),但要真干起事來也不會比這些血統(tǒng)純正的族貓差一星半點。恨恨地磨了磨牙,暗爪把那些帶著薊的話憋給了回去,從喉嚨里硬生生地擠出一句話:“好的,我會努力的,我以后后更加認真的,我以玄冥族的名義起誓?!?p> 巫醫(yī)這才有些滿意地點點頭。
……
日升日落,仿佛只是幾個呼吸間,便又是很多天過去了。暗爪正和青羽在獵物堆旁互相梳理皮毛。感受著對方身上傳來的溫暖,暗爪的呼吸也變得均勻起來。
年輕的副族長舔舔暗爪的耳朵,柔聲問道:“最近怎么樣?”
“還可以,”暗爪呼嚕著答道,“只是——”
話還未說完,暗爪眼神一斜,便看到一個黑色身影如閃電般沖刺而來。
冬青雪。
暗爪略有點惱怒地吭哧一聲。自己導(dǎo)師的一大愛好似乎就是打斷其他貓美好的用餐時間。
“暗爪!”冬青雪大聲喊道,“你忘了嗎?今晚我們要去星耀冥池!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