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倪看著廣場上一群扭來扭曲的老頭老娘們，坐在一邊的石墩上，一口蘇煙吸進肺里，才感覺到活著的意義。
手機震動，是老張的微信：“我在龍蝦街的陳記龍蝦，龍蝦買兩斤送一斤，要不要過來？”
龍蝦街離老倪現(xiàn)在的直線距離不超過五百米。他沒有回復老張，直勾勾的盯著陳老師“張牙舞爪”的舞姿，在她華麗轉(zhuǎn)身的一剎那，石墩上已經(jīng)空空如也。
“呵呵呵呵！”老張邊倒啤酒邊樂呵呵的笑：“我說老倪啊，你這樣偷著跑出來，真的沒關系嗎？你呀你，真是越來越標準的妻管嚴了。”
“天塌下來先把小龍蝦吃了再說，你以為我真怕她啊，要不是前幾年她差點就走了，我能怕她，我這是讓著她。”老倪說完把一只完整的蝦肉塞進了嘴里，嘴邊都是紅色的辣油，一臉享受。
“你還真是來吃龍蝦的啊，我還以為你惦記案子呢！”
“惦記惦記，都惦記，快快快，和我說說，我今天都快憋死了！”
老張一口就是半杯啤酒：“那你給我剝蝦?！?p> “得咧，您請好！”
“這個叫陳檀的女孩，可不簡單！”老張一句話先把結論給拋出來：“陳檀的班里，曾經(jīng)有一個叫武姍姍的女孩，學習一般，但是人卻霸道，口碑很差。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居然被陳檀逼得硬生生轉(zhuǎn)了學。他們都是高三的學生，北城一中可是咱們市里最好的高中，還是本部。這時候轉(zhuǎn)學，對高考不可能不產(chǎn)生大的影響?！?p> “那這個陳檀是怎么做到的？她這看起來跟個玻璃娃娃似的，還能逼別人轉(zhuǎn)學？”
“說起來和我們市最近破獲的小額貸款案子還有關。我問了經(jīng)偵的人，他們抓了這個小額貸款公司的負責人和主要工作人員，掌握了他們的系統(tǒng)。所以，我去確定此事，沒有費什么力氣。”老張把剝好的蝦子蘸滿紅油塞進了嘴里，繼續(xù)說：“系統(tǒng)里果然有這個叫武姍姍的女孩的裸照。”
“裸貸？”
“對，這個武姍姍外表看起來光鮮亮麗，又傲嬌的很，吃的用的，都是品牌，她的同學都以為她出身很好，家里有錢。其實不是，她父親母親在外務工，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兩個老人家不過一把年紀，收入只夠普通生活，能給她的也有限。這女孩為了維持光鮮的形象，居然想到了裸貸。可是借的錢總是要還的，她為了弄錢，就把視線放在了同學的身上。她介紹同學去做裸貸，獲得高額傭金，這些同學因為有了把柄在她手上，就只能聽她的，再去坑別人?！?p> “這個武姍姍，真是該死！這樣說來，陳檀是做了一件好事?！?p> 老張看出好像老倪總是言語中，話里話外的偏向陳檀：“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的呢？這樣一個心思陰沉的女孩，居然被逼的轉(zhuǎn)學。據(jù)說，剛開始是當著全校給她道歉，然后自愿退學。后來還是因為這個武姍姍的爺爺奶奶私下找到陳檀，跪在地上，她才松口只要轉(zhuǎn)學，再也別讓她看見這個武姍姍就行?！?p> “我想武姍姍之所以會被逼就范，應該和這個裸貸照片有關吧?！崩夏邔?jīng)偵這邊的案件也是知道一些。一五年的時候，互聯(lián)網(wǎng)貸款亂象叢生，百姓被坑害的不少，報案報到他們這邊的也不少。
“對，不止如此，我還查到，這些照片是在一個叫張強的貸款顧問的系統(tǒng)里，陳檀甚至還請了律師，而介紹這個張強和律師的人，你猜猜是誰？“老張神神秘秘的說：”就是這次這個案子的死者，馬曉玲！”
“所以你覺得，馬曉玲的死亡和陳檀有關？”
“老倪啊，你難道不是因為一直都這樣覺得才扣的那個陳檀嗎？你當我不知道呢？還有，雖然學校頂樓沒有攝像頭，但是樓道口有，我們通過比對，發(fā)現(xiàn)了陳檀的身影，她還刻意戴上了帽子手套，說明具有一定的頭腦和反偵察意識！她在馬曉玲死亡的前一個小時，有上過樓頂！如果只是正常的上樓，一個學生，為什么還要遮遮掩掩的偽裝？到底是意外墜樓，還是自殺，還是有預謀?這個事情，絕不簡單！”
老倪放下蝦殼，陷入了深深的沉默……這是老倪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下午死者的爸爸和陳檀的親生父親都在，兩人居然認識，都是企業(yè)家，而且很熟。他們的小孩，死者馬曉玲和陳檀的妹妹陳湘，關系匪淺，兩個人從小學就在一起玩的好，從美國玩到中國，一直形影不離。據(jù)陳檀的爸爸說，和前妻，也就是陳檀的母親李桂芬離婚不是很愉快，所以再無往來，陳檀陳湘兩姐妹也再也沒有見過面，不知道陳檀是怎么認識的馬曉玲?！?p> “這個陳檀是不是還有個繼父？“
“對，是個無業(yè)游民，對陳檀的親生父親的態(tài)度跟個哈巴狗似的。真是讓人不齒?！?p> “那，陳檀的媽媽呢？”
“她媽媽倒是沒什么特別，開始的時候，哭哭啼啼，唯唯諾諾，就是一個普通婦女。不過她應該非常恨前夫，就是陳檀的親爸，從他前夫進門那一刻，她雖然一句話不講，但是你知道，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愛不一定明顯，但是恨，一定是再赤裸裸不過。再柔弱的女人，那個時候眼神都能藏把刀！”
“老張，幫我個忙，明天讓你家老婆幫我接一下孫子，反正一個幼兒園，也方便。我想去再見見這個陳檀！”
老張握著半杯雪花的手抖了一下，想到陳老師可能會打電話到他這邊興師問罪，那獅子吼似乎已經(jīng)在耳邊響起一般讓人脊背發(fā)涼。他覺得認識老倪肯定是他上輩子干了十惡不赦的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