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心病難醫(yī)
沈晴芳整理了一下儀態(tài),面帶笑容走了進來,她示意問夏先退下,待問夏走出去替他們關上門后,沈晴芳才走上前去施禮:“侯爺,妾回來了。”
如意料之中的沒有得到回應,沈晴芳正編好了借口打算解釋一下哄哄他,沒想到李渭楓突然站起身,將手中瓷盞摔在了一旁的柱子上,白玉般的茶盞摔得粉碎,沈晴芳嚇得渾身一哆嗦,心也跟著吊到了嗓子眼,這還是有史以來李渭楓第一次發(fā)火。
“你還知道回來!給朕滾出去!”
“侯爺……”沈晴芳愣在原地,喃喃道,眼下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李渭楓沒有讓下人給他束發(fā),一頭墨色長發(fā)如瀑般散在身后,平日里溫和如玉的星眸此刻因為盛怒微瞇了起來,里面寫滿了危險,薄唇微抿,那是沈晴芳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像一只蓄勢待發(fā)準備撲食的野獸。
沈晴芳就那么直勾勾地看著他,此時此刻李渭楓的模樣在她眼里簡直像極了話本子里的邪魅妖王,讓人又害怕又癡迷,哦,這臭男人無處安放的該死的魅力。
事實上摔完茶杯李渭楓就后悔了,后悔自己竟然因為這么點小事在一個女人面前失了態(tài),這可不是一個君王該有的風度。為了掩飾尷尬,他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愛妃這是去哪了,你可還記得今兒是什么日子?”
沈晴芳看他戾氣收斂,語氣也緩和了了下來,于是掏出手絹作傷心狀,念著早就備好的說辭聲淚俱下道:“侯,不是,皇上,臣妾記著呢,今兒應該隨您出去私訪民間,只是臣妾的娘家一早派人來通知臣妾,家中主母病得厲害,讓臣妾趕緊回去看看?!?p> 她一邊說一邊還不忘用手絹抹抹虛假的眼淚:“臣妾想著您還在睡著,不忍打擾,便留了臣妾最信任的弄春在府里替臣妾伺候著,自己先趕了回去。誰知母親病情危急,弟妹年紀尚小,大姐又有孕在身,只有臣妾能貼身伺候著,所以便回來晚了,還請皇上念在臣妾情有可原的份兒上,饒了臣妾把?!?p> 對付戲精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用戲精打敗戲精。
“朕等了你一天,還以為……”李渭楓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雖知道她在說假話誆他,心中竟也激起一絲心疼。他伸出手,撫了下她鬢邊垂著的發(fā)絲,沈晴芳看他這副心軟的樣子,立刻撲進他的懷里繼續(xù)進攻:“皇上,臣妾雖然身在娘家,心里可一直惦記著您呢。”
李渭楓手僵在了她的身側,似乎印象中,從未有人這樣抱過他,晴芳在他懷里使勁蹭著眼淚,李渭楓知道自己磨不過她,便依勢環(huán)住了她,安慰道:“愛妃莫哭……為何不讓奴才通傳一聲,朕好與你一同回去?!?p> 還好對于這個問題,晴芳早有準備,反將一軍道:“皇上日理萬機,素日里對臣妾又嫌棄萬分,臣妾怎敢用這點小事叨擾您,臣妾還以為,您會撇下臣妾自己出去呢?!?p> 李渭楓想到剛剛自己還氣急到要吃了她,不禁懊悔不已,眼神又恢復成了以往的柔和溫潤,還帶了一絲疼愛,沈晴芳窩在他懷里,趁熱打鐵道:“皇上,今日給臣妾母親看病的大夫據(jù)說是有名的神醫(yī),臣妾想著近來皇上您精神頭一直不太好,便把他帶了回來,一道兒給您瞧瞧,開幾副安神的方子,您覺得如何?”
“愛妃有心了,既然如此讓他進來吧。”李渭楓十分感動,這女人果然對他情根深種。
話雖這么說,李渭楓也沒有松開環(huán)著她的手,帶著笑意的雙眸直直地注釋著她,空氣中浮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情緒,以往她與侯爺詳談甚少,自己在他眼中有如空氣一般可有可無,侯爺從來沒有主動關心過她的一切,哪怕她生病了也只是派人送來一些上好的補品。
而今天他對她展現(xiàn)出來的這種依賴感讓她感到自己仿佛在他心里占據(jù)了很重要的位置,她捻起李渭楓身側的一縷發(fā)絲,輕聲道:“侯爺,怎么沒讓弄春給你束發(fā)?”
“朕不想讓其他女人碰朕的頭發(fā)?!崩钗紬鞫⒅粡堃霍獾募t唇有些入迷,沒有在意她的稱呼,他很想摸摸看這唇是什么樣的手感,或者嘗一嘗也是不錯的,這么想著,李渭楓便隨心而動,捧著她的臉吻了上去。
沈晴芳被他親懵了,聞著他身上特有的檀木香氣,腦袋里空白一片,全身的感知都集中在李渭楓的吻當中,晴芳痛叫出聲,立刻推開了他,這狗男人都給她咬破皮了。
“記住這痛,女人,這是對你今天放朕鴿子的懲罰。”李渭楓伸手抹去了沾染在唇畔的一絲血色,邪魅一笑道。
沈晴芳冷啐一聲,呸,果然這狗東西還瘋著呢。
拎起袖子擦了擦嘴,沈晴芳把他按回了椅子上,又去門口吩咐問夏取來梳洗的工具,替李渭楓將一頭墨發(fā)束起,一邊整理一邊不忘交代:“皇上,一會兒大夫來了,您別嚇著人家,凡事由臣妾替您轉達可好?”
李渭楓點點頭,道:“也好,還是愛妃想得周到,此等凡夫俗子見了朕怕是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p> 王太醫(yī)被弄春領了進來,晴芳站在一側,做好了隨機應變的準備。
“臣王欽參見侯爺?!蓖跆t(yī)進門先行了個大禮。
李渭楓剛準備計較他的稱呼,晴芳便攔在了他面前:“王太醫(yī),侯爺他……今日嗓子不甚舒服,就不說廢話了,您直接過來診治吧?!闭f罷,她抓起李渭楓的左手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王欽看向臉臭的像冰塊一樣的侯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場同以往溫和有禮的安定侯大不相同,有些猶豫不敢上前,沈晴芳趕緊眼神暗示他穩(wěn)住,有我在呢他不吃人,你只管上就是了。
來不及多想,王欽上前利索地給他切了會兒脈,確認無誤后才收回手,道:“夫人放心,侯爺脈象平穩(wěn),一切正常,有皇上的千年人參加持,恢復得不錯。”
“如此甚好,那就有勞太醫(yī),給侯爺開幾副安神的方子就好?!鼻绶继婧顮斦砗靡滦涞馈?p> “是,夫人。”
晴芳跟著王太醫(yī)走出了前廳,拍了拍手,弄春呈上來一個沉甸甸的盒子,晴芳塞給他道:“辛苦王太醫(yī),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還望太醫(yī)移步書房與我細談?!?p> 王欽是個懂事的,便不與她推拒收下了錦盒,跟著她來到了書房。
一進去,晴芳給他倒了杯茶,道:“時間緊迫,我不能離開太久,便不與您拐彎抹角了,王太醫(yī)想必也看出來了,侯爺雖身體無礙,但是脾性卻與從前大不相同了,甚至常常胡言亂語?!?p> “恕臣冒昧,敢問侯爺如何個胡言亂語法?”
晴芳嘆了口氣,道:“侯爺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從不存在的人,言行舉止也在極力模仿那人,甚至連性格愛好都變了。”
“這種情況持續(xù)多久了?”
“從醒來便如此,大概有七八天了?!?p> 王欽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略一思考,道:“老臣認為,不排除是高燒損傷了侯爺?shù)哪X子,引起了記憶混亂,臣可以開幾副清神利腦的方子,給侯爺服下試試看,若不起作用,那便只能是心病導致的了。”
“何為心???”晴芳不解道。
“回夫人,凡性格大變之人大多是曾經(jīng)受過什么足以顛覆情感的重要刺激,或者是情緒壓抑太久,崩潰爆發(fā)所致,此乃心病,常言道,心病還需心藥醫(yī),夫人需要找到侯爺性格大變的誘因,方能治好侯爺?shù)男牟??!?p> “這……”
晴芳失語,她怎么可能知道他受過什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