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榮安對陳家沒有什么好感,甚至一直在埋怨著陳家的冷血無情,但是在和陳陌定這個粗獷漢子的相處之中,陳榮安時時刻刻感受著他對自己的毫無保留,陳陌定的豪邁與豁達,令得陳榮安無法對這個漢子升起任何的厭惡之感。
陳婉清此時手扶樹干停在一根樹枝之上,回過頭看著俯身在地嚎啕大哭的陳榮安,她的雙眼也是微微濕潤起來。比起陳榮安,她和陳陌定打的交道還要更多一些,也更是無法接受這粗獷漢子為了斷后而失去性命。然而她明白,此時根本沒有悲傷的時間。
陳婉清飛身下樹,落在了陳榮安身邊,她伸手將少年從地上拉起,對著他便是一巴掌扇在了臉上。陳榮安被這一巴掌打的有些懵,然而等他轉過頭看著少女滿臉的悲痛與不忍時,便是清醒過來。他揉了揉臉,強忍住落下的淚水,嘶啞的說道:“走吧,我們走!”只是這短短的一句話還沒說完,淚水便又是開始在眼中打轉。
少年少女一路飛奔,沒有絲毫歇息之刻,直至后半夜,二人終于是看到了那坐落在遠處平原之上的花溪城。然而此刻,花溪城之上的天空竟是一片赤紅,兩人對視一眼,腳下皆是放緩了些許,開始調息體內玄氣的運轉。
大半夜的飛奔,二人已是逐漸冷靜下來,遠觀之下花溪城似是正處在變故之中,而二人的玄氣幾乎枯竭,若是貿然入城,無異于飛蛾撲火。
一路向前,越是臨近花溪城下,二人的神色便是越發(fā)凝重??諝庵袧M是鮮血的味道,往日里充盈著花溪城的那種花香已是消失不見,而從城中流出的花溪,此時已經(jīng)是赤紅一片,滿是鮮血與殘肢。
陳婉清見此一張俏臉滿是戚哀,變得無比蒼白,她看著陳榮安,顫顫巍巍的說道:“大劫,一定是大劫來了。”
看的少女如此害怕與激動,陳榮安趕忙將她摟在了懷里,然而不等陳婉清平靜心情,停下顫抖,陳榮安便是緊緊抱住少女撲進了道路一旁的灌木叢中。陳榮安將少女壓在身下,手指放在了少女唇邊。
陳婉清雖是心中大亂,但本就聰慧的她自是明白陳榮安必然是發(fā)覺了異常,當即收斂心神,噤聲不語。不一會兒,樹叢之外便是有一隊黑衣人閃過。聽得腳步聲走遠,還不等兩人心中大定,利器破空之聲便是傳入了二人耳中。
當這幾枚暗器出現(xiàn)在靈識之內時,陳榮安趕忙抱住陳婉清向外滾去,而那放出冷箭之人也是在兩人滾出灌木后輕輕落在地面之上。
陳榮安放開懷中的少女,站直了身子。眼前三人皆是一襲黑衣,領頭者更是黑紗蒙面。見得眼前的一男一女避過偷襲,這領頭人倒也是沒有繼續(xù)追擊,待得兩人站好方才拍了拍手,冰冷的聲音從面紗下傳出:“好身手,好感知,可惜今夜你二人皆是要死在這里!”
話音未落,眼前的三人便身形暴動,向著二人突擊而來,將退路全數(shù)封死。
對方來勢洶洶,陳婉清與陳榮安自然也是沒有留手的道理。兩人身上各自閃起綠紅光芒,從身形到氣息皆是一變。
見得二人如此模樣,這領頭的黑衣人也是知曉碰上了硬茬,又是三枚暗器脫手而出,直指陳榮安的眉心。剎那之間,銳利的破空聲便是當場響起,而這三枚漆黑的暗器,不帶絲毫光亮的撕裂了夜空。
柿子要挑軟的捏,在眼前的二人放出玄氣之時,境界的差距便已經(jīng)直觀的展現(xiàn)在了這一行人面前??粗侨栋灯黠w向陳榮安,三名黑衣人也是默契的朝著陳婉清圍了過來。這一招既是試探陳榮安的水平,同時又是攻敵所必救的毒辣決斷。
這領頭的黑衣人已是行者境武者,雖然兩名同伴只是武者境后期,但三打一的情況之下必然能夠速戰(zhàn)速決,而處理掉這明神境氣修后,這武者境的小小體修自然也是被宣判死亡。只是在三人圍住陳婉清之時,身后卻是傳來了一聲脆響,一息過后,一個黑衣人便是口吐鮮血飛出,似是一個爛麻袋一般委頓在地。
這領頭的黑衣人顯然錯估了陳榮安的實力,在血隸的加持之下,三枚黑衣人傾盡全力打出的暗器只是以鐵母劍輕輕一卷,陳榮安便將之擊落。而將玄血催動到極致的少年僅僅只是輕輕揮動手中鐵劍,鐵劍便是化身死神,直直的落在了黑衣人的后心。
見得同伴一擊斃命,兩名黑衣人眼中皆是驚懼之色,當即向后躍起試圖拉開同二人的距離。然而陳婉清冰冷的聲音卻是隨之傳來:“我有說過,你們可以走嗎?”
聽得這沒有任何感情色冰冷聲音,領頭的黑袍人回頭一看便是撒開腿向后跑去。本是一身青色的陳婉清此刻體表的光亮已經(jīng)變成了純粹的黑,一頭青絲也是散開,無風自動,看上去無比可怖。
在爭斗中,修行者體表的光芒變色,要么證明這修行者是掌握了兩種屬性的天賦異稟之人,要么意味著此人催動了足以令自身屬性產(chǎn)生變化的造化之法,而無論是哪一種,都意味著眼前之人無比危險。
陳婉清此時催動的,正是陳陌生交她的那個白色寶鑒之中記錄的玄妙之法,在引動冥風之力后,平日里溫婉的風已經(jīng)擁有無比恐怖的破壞力,即便是那果斷后退的領頭人,也是被這卷起的黑色颶風牽扯了身形,而那沒什么眼力的另外一人,則是被卷入這場風暴之中,轉眼間便沒了聲息。
盡管這領頭人以玄氣護住周身,且撤退及時僅僅只是被外圍的冥風裹住了身形,然而在走出風暴之時仍舊是衣衫凌亂氣喘吁吁。然而不等他運氣調息,一片黑影便是投射而下,遮住了他的視線。
領頭人抬起面容,只見一個手執(zhí)黑劍的少年面無表情的站在他的面前,那張嘴開合之間突出了一個詞語:“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