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白門
晚上傅南深又做了那個夢。
夢里,他再一次來到那條繁華的古街。
街的兩邊還是那樣熱鬧,有寫字畫的攤販,有賣瓜果的大嬸,還有熱騰騰的包子鋪和面館…
他在夢里緩緩向前,大家看到他都露出微微笑意,放佛他就是這條街的??鸵话?。
他走著,突然前面出現(xiàn)一抹俏麗的身影,粉衣廣袖,長發(fā)微綰,奔奔跳跳地走在前面…
他看到那身影心中一陣悸動,立即加快腳步去追,那身影卻始終隔他一段距離,無論他怎么追也追不上。
明明那挽紗飄動就在眼前,甚至都能嗅到上面的櫻花香味,他卻無法觸及。
因為沮喪,他放緩了腳步,眼看著那粉色沒入人流,少女卻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一張明媚動人的小臉沖他輕輕一笑…
竟是蘇夭夭!
傅南深愣住了。
他不是第一次夢到這個場景,也不是第一次夢到這個背影,但他從來沒看到過背影的正面,因為這樣,他常常在夢里急出一身汗來。
現(xiàn)在,他看到的竟是蘇夭夭。
他看到她站在熙熙攘攘的古街中央,手里拿著一串咬過一口的糖葫蘆,鹿眸彎彎,笑的那樣好看。
他不由自主地向她走去,剛邁兩步…一陣鈴聲將他拉出夢境。
鈴聲就在耳邊,傅南深猛地睜開眼,吸了一氣,輾轉(zhuǎn)摸起手機,看了一眼是日本那邊打來的。
“喂…”他接起。
那頭是道低沉略微沙啞的日語。
“深,我打擾你休息吧?有個事情比較緊急,我不得不現(xiàn)在就跟你說。”
華國時間凌晨兩點,不是急事不必要這個時候打這通電話。
傅南深立馬起身,“怎么了,師父?”
他一邊問,一邊走到大平層陽臺呼吸新鮮空氣,第十層的頂樓位置,外面夜景正好。
“墨西哥的那批貨,白門還是有人去接頭了。我剛從伍太郎那里得到的消息,白門有人跟山和會合作,想要一起吞了那批貨。深,山和會有臥底,是國際刑警組織的人。“
“是么?”傅南深聽完,眉頭深深皺起,眼底迸發(fā)出駭人的光,淡聲,“我知道了?!?p> **
一小時后,南城區(qū)一處古色古香的宅院。
傅南深乘著夜色踏進大門,行走間的風衣凜凜作響,連同身后的保鏢,個個都是肅色。
四合院設(shè)計的前廳中央跪著一個人,在暈黃的燈光下露出一張面如土色的臉,額上冷汗密布,整個人都在瑟瑟發(fā)抖。
傅南深走進,二話不說便從一旁的保鏢手里拿過一條鞭子,照著那人的后背狠狠抽打幾下,皮開肉綻的聲音在空氣中噼啪作響,那人卻是跪在那里默默承受著,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血腥味很快彌漫開來,便是那個吊兒郎當?shù)膯纹ぱ叟阒ι锨?,“爺,這人打也打了,您就消消火吧,一個賤骨頭,也不值當您打死他不是?”
傅南深停下動作,面色冷沉地將那鞭子隨手一擲,走到堂前的黃花梨木椅子前坐下,微微抬起下顎,看著那單皮眼,冷聲,“他是賤骨頭不值得我打死,那么你呢?”
“我…?”單皮眼笑容一窒,抓著腦袋訕訕,“我…我怎么了嘛,我聽了爺?shù)脑?,最近都低調(diào)的很啊…”
“覃詢…”傅南深叫他,眼底是一片諱莫的森涼,道,“很多事情我可以不管,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不知道,但我說過不能做的事,你便得給我老老實實的。除非,你想試試白門的規(guī)矩!”
話到末尾,傅南深的表情不可謂不嚴厲。
饒是覃詢這樣橫行霸道慣了的人也忍不住一個哆嗦,扯扯嘴角,“爺…”
“這次跟墨西哥接頭的人我就當做是他了,”傅南深用眼神指指跪在地上的人,喊另一人,“阿泰,按規(guī)矩處置?!?p> “是,傅爺?!?p> 保鏢心腹阿泰點頭。
跪在地上的人一聽慌了,一臉驚嚇的,咚咚磕頭。
“爺,我錯了,求爺饒我一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爺我真的不敢了…”
那人很快就在地上磕出一片血印,傅南深不耐,蹙眉,“阿泰!”
阿泰不敢再耽擱,揮手讓邊上的兩個保鏢趕緊將人拖了出去,順便還用力捂住了那張還在求饒的嘴,不讓他再發(fā)出一點聲音來。
人被拖走,傅南深的眉頭才稍稍松開,望著覃詢,“我再說一遍,那批軍火不要去碰,聽明白了嗎?”
墨西哥T組織推出的一批重型軍火,引起了全世界多家黑幫的注意,都躍躍欲試想要得到這批武器。
而覃詢就是首當其沖的那個,他仗著白門在亞洲的勢力,第一個聯(lián)系了T組織提出交易,如果不是傅南深知道后立即阻止他,恐怕他已經(jīng)跟人家簽訂合同了。
T組織是北美最兇殘的黑幫,常在佛羅里達海干殺人越貨的事,也是整個墨西哥的白粉最大供應商,在當?shù)芈暶墙澹植豢啊?p> 傅南深不愿意跟這樣的人合作,何況那批貨來路不明,是軍方追查的對象,他也不想惹麻煩,三令五申白門任何人都不許插手,誰知這個覃詢這樣大膽,竟還私下里跟日本的山和會達成同盟,真是不知死活!
覃詢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他微低著腦袋,眼底滿是不服,卻又不好再說什么。
**
次日,傅家宅院。
覃詢一大早來給舅姥爺傅清風請安。
彼時的傅清風剛剛起床,洗漱完后在臥室的飄窗前擺弄那玻璃瓶里的紫蝴蝶標本。
“舅姥爺,我這可不是在告南深的狀。您是知道的,我在白門這么些年一直兢兢業(yè)業(yè),無論做什么都是為了白門,可南深倒好,半夜三更二話不說就廢了一個兄弟。當然他廢個人也沒什么所謂,反正都是賤命,但他這樣不是傷了其他兄弟的心么?”
覃詢從走進這間臥室就一直在反復強調(diào)自己在白門的功勞與傅南深的六親不認。
傅清風則是靜靜地聽著,偶爾伸手向身邊的傭人要一點水,小心翼翼地灑進那寬口玻璃瓶里的蝴蝶翅膀上。
那蝴蝶粉紫色,攀附在瓶子里的一小截木樁上,看著很是漂亮。
“何況這回的貨真是可遇不可求,”覃詢站在邊上繼續(xù)說,“都是上好的東西,多少人等著要搶呢,連樸智彬那小子都起了賊心,您說白門作為亞洲首家還能被這些小嘍啰給打臉嗎?那怎么著也不能啊…舅姥爺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覃詢一大早跑來苦口婆心地,就是準備讓傅清風給他做主來了。
傅清風擺弄完那活物般鮮艷亮麗的標本,回過頭,終于開口,“我聽懂你的意思了,你想要那批貨,但南深不同意對嗎?覃詢…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白門在三年前就不干黑勾當了,南深也說過要把白門引上正道,當時他說這話你也在場,怎么?這么快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