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文是何物呢?首先,它的載體是一面墻。
只是這面墻卻能在各堂內顯現(xiàn)出同樣的文字,所以成為了各堂之間傳達情報的重要工具,各堂的恩怨、是非、聲討、道歉都常在通文中展現(xiàn)。
除非遇上了緊急情況,否則通文會被掛足七天。
馬衛(wèi)釗嘴上說著不要賠罪,心里卻打著讓昌澤堂發(fā)通文的算盤。
賠禮道歉只是雙方之間的事,如果真發(fā)了通文,勢必會讓昌澤堂在各堂之前出丑,雖然蕭離并不是很在意這些,但事關自己的弟子,而且他并不覺得自己做了足夠上通文的壞事。
“馬堂主真是狂妄,”蕭離雙眼微瞇,“你堂導師污蔑我弟子在先,居然要我發(fā)通文向你堂道歉,你不覺得,應該反過來嗎?”
“你說什么!”寶安堂圍繞馬衛(wèi)釗的群人中有人暴怒,喝道,“你現(xiàn)在可在我寶安堂內!”
“你的弟子不遵守堂規(guī),還以下犯下,你作為堂主出手更是欺壓后輩,我讓你發(fā)公文道歉,你又無需耗費一分一厘賠禮,有何不妥?”在眾人的簇擁下,又是在自家地盤,馬衛(wèi)釗底氣十足。
岳洋憤怒至極,起身回擊道:“像你們這么不講道理的地方,我還不想待下去呢!”
“犯了錯就想一走了之?天底下可沒這么便宜的事!”高士勤像鵝一樣頻頻仰頭。
陶臨風捏拳,指甲嵌入掌心也渾然不覺,蕭離則拍了拍自家二弟子的肩。
他并沒有感受到憤怒,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在他看來,馬衛(wèi)釗的行為和話語幼稚不已,而且沒有任何邏輯,明顯就是要給自家導師面子,不惜得罪他這個在江湖上看起來沒什么名聲的堂主。
看來對方的智商并不是很高啊,想到這里,蕭離露出了憐憫的神情,但也只有短短的一瞬。
“發(fā)通文不是不可以?!笔掚x道,“寶安堂是以實力為尊吧,出一個人來跟我打,打贏了我,昌澤堂不僅會發(fā)通文,而且由我親自為寶安堂送上賠禮?!?p> 蕭離撓了撓脖子,看起來并不怎么在乎,也似乎并沒把寶安堂放在眼里。
圍住馬衛(wèi)釗的眾人也覺得好笑,寶安堂便是本家專攻習武的堂口,怎會輸給你一個不知道專攻什么的破堂?
馬衛(wèi)釗道:“有膽量,那就請蕭堂主想想該送上些什么賠禮吧,我來跟你打?!?p> 蕭離的嘴角勾出一個弧度。
但一個壯漢上前,“哪里用得著師傅出馬,這樣的小白臉,我一人就能打十個?!?p> 高士勤早已溜進了馬衛(wèi)釗的人群之中,聽到這話,他暗暗地道:“不可,你和我的實力相近,我對上他完全沒有勝算,而且要小心他那根黑棍,似乎有問題。”
馬衛(wèi)釗若有所思,隨后大聲道:“沒事,就讓我跟他打吧,免得他被我們隨便哪個人打敗了,傷面子?!?p> 眾人大笑起來。
岳洋并不知道師傅的傳聞,但陶臨風還依稀記得,但兩人都很相信蕭離一定會贏,心中放心不少。
每個場館都是有比武臺的,初階場館也自然有,比武臺為方形,其中是一個圓形,地勢更低,四周是地勢更高的觀戰(zhàn)臺。
得知兩位堂主將進行比武,初級場館的觀戰(zhàn)臺上坐滿了人。
“馬堂主想用什么武器?”蕭離問道。
馬衛(wèi)釗笑道,“白打如何,蕭堂主也別用武器了?!?p> 觀戰(zhàn)臺上的陶臨風眉頭一皺。
想來是高士勤的話提醒了他,蕭離持棍實力雄厚,但白打定不如他精煉,馬衛(wèi)釗是太極拳出身,赤手空拳更能展示他的實力。
雖然他看起來不如蕭離年輕,可太極拳講的就是化勁,四兩撥千斤,就算對方有再大的勁,他也能去化解。
更何況,蕭離長得就不像很有勁的樣子,看起來甚至不如他那個壯漢徒弟力氣大。
蕭離點頭,“可以?!?p> 然后他轉身,將黑棍遞給了站在演舞臺邊緣的陶臨風,陶臨風的雙手已經(jīng)抓住黑棍了,蕭離卻遲遲沒有放手。
“怎么了,師傅?”陶臨風問道。
蕭離說:“岳洋也拿著,你一個人拿不動?!?p> 可是沒什么感覺啊?陶臨風心想,但岳洋還是老老實實地來拿了,六只手齊齊放在黑棍上。
“抓好了嗎?”蕭離問道。
兩弟子點頭,蕭離松開了手,兩弟子突然覺得肩膀一沉,像是要直接摔倒進比武場內。
要不是有四只手拉著,陶臨風一定會摔下去,不然就是蕭離的黑棍摔下去。
也不知道如果剛才岳洋沒來拿的話,師傅的黑棍會不會給比武場砸一個大坑。
兩人用力將黑棍提上欄桿,慢慢放在地上,雖然沒有砸壞地面,但落地的瞬間還是發(fā)出了一聲厚重的悶響。
兩人對師傅的信心又增強了。
“小子,要不我讓你一只手吧,我也不想被落下欺負人的口舌,”馬衛(wèi)釗自信滿滿。“要知道,兩百多斤的英國大力士,都握不動我這一根手指頭。”
蕭離上下掃視了一下對方,淡然道:“不用,你就正常發(fā)揮就好了,超常發(fā)揮也可以,只要你做得到的話?!?p> 裁判宣布了比武開始,馬衛(wèi)釗開始觀察對方的動作,蕭離卻并沒有很在意的樣子,就好像是根本沒有進入狀態(tài)。
馬衛(wèi)釗心里暗道:“我還以為有多強,居然是個連比武都不集中注意力的黃毛小子,這次就好好收著教訓吧!”
他驟起發(fā)難,一個左正蹬,蕭離的眼神依舊沒有聚焦,甚至閉上了雙眼。
蕭離側身轉過,速度極快,馬衛(wèi)釗心里暗道不好,想要收回腿,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蕭離肘擊他的左腿外側,馬衛(wèi)釗直接旋轉著飛了出去。
可他不愧多年習武,落地竟極穩(wěn),轉身警惕地看向蕭離。
肘擊之后,蕭離停在了原地,動作還保持著肘擊完的姿態(tài),仍然閉著雙眼。
馬衛(wèi)釗皺眉,見眼前那人閉著眼,連動作也未變化,于是一個右鞭腿,速度比之前更快。
蕭離像是聽見了破空聲,又瞬身驚險躲過了,同時左腳掃向馬衛(wèi)釗的支撐腿,馬衛(wèi)釗又旋轉著奔向遠處。
看臺上的眾人驚了,完全不敢相信那個在比武臺上cos陀螺的,就是自家堂主。
馬衛(wèi)釗這算是明白了,這小子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閉了眼還能看清對方的招式,還假裝閉眼讓他放松警惕,于是他怒道:“小子,你不講武德!假裝閉眼,來騙,來偷襲我!這算什么本事!”
蕭離睜眼,道:“那好吧,我睜眼,你繼續(xù)?!?p> 吃了腿上的虧,馬衛(wèi)釗打算用拳和掌對抗,但并不打算讓自己先攻,太極拳講究柔中寓剛,以柔克剛。
蕭離的力量在這兩次交鋒中已被他打探清楚,并不算太大,只要能使用化勁,自然是能夠打贏他的,于是馬衛(wèi)釗等著對方先攻。
可蕭離完全沒有出手的意思,馬衛(wèi)釗只能出聲挑釁道:“你這小子,自己不出招,只想著見招拆招,如果你一直如此,我不會承認這場比武的結果的?!?p> 蕭離嘆了一口氣,“本來想讓你三招的,既然你非得要我先攻的話……”
蕭離瞬間出現(xiàn)在他面前,拳頭直迎馬衛(wèi)釗的面門,卻驟然停止。
“馬堂主,我這招又如何?”蕭離的嗓音從遠處消失,又直接出現(xiàn)在他耳邊,仿佛惡魔的低語。
比武結束了,蕭離卻并不怎么開心,寶安堂這個新堂主明顯沒有段天鵬強,還沒有熱好身,對方卻連發(fā)通文道歉的內容都想好了。
實在是,無趣至極。
寶安堂開除了高士勤,高層也出現(xiàn)了一些不滿堂主之位的人。
馬衛(wèi)釗雖然打不過蕭離,卻并不代表他打不過其他人,依舊穩(wěn)坐寶安堂堂主的位置。
蕭離依舊沒有親自教自己的弟子習武,并且給出了非常正當?shù)睦碛伞?p> 他認為自己習武的方式對其他人并不適用,而且由于年代久遠,他早就想不起來自己習武時是怎么練的了??沼幸簧肀绢I,卻不能醍醐灌頂。
所以蕭離仍讓弟子在寶安堂習武,想來他們應該能夠吸取教訓。
陶臨風落敗于高士勤后刻苦練功,和每一個同學比武,只是同學們發(fā)現(xiàn),他好像比以前要狠了。
岳洋則舍棄了一些以傷換傷的打法,和高士勤對戰(zhàn)時如果不是他執(zhí)意要與他換傷,力竭的時刻應該會更晚到來才對。
初階場館換上了新的導師,對所有弟子一視同仁,而且十分溫和,安分守己,這令不少賄賂了高士勤的學生家長扼腕嘆息。
離葉慢慢當上了同級第一,寶安堂里一直流傳著她的威名,就算她畢業(yè)已近兩年。
當天與她交戰(zhàn)的中等排名的弟子雖然未被退學,卻自己找了個理由跑了,聽說是回家去繼承家產(chǎn)。
但江宏超依舊十分氣憤,將那人老爹公司的丑聞秘辛整理成冊,正要發(fā)送至他們的對家的郵件里。
蕭離得知后將其倒懸于堂中樹上一個時辰。
年少氣盛的江宏超受罰后想要離堂出走,剛踏出大門就被寶安堂的群人攔下。
江宏超有些害怕地問:“你們干嘛?”
為首那位中年人穿著唐裝,謹慎地道:“請問蕭堂主在堂中嗎?我來來賠禮道歉了。”
江宏超點了點頭,側身讓那群人進入了堂中。
這時,堂內的通文墻上,也刷新了來自寶安堂最新的一篇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