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笛子
“不對！”
“還是不對！”
江慧雅將一張張紙苦惱的揉作一團(tuán)，她有些煩躁，這字怎么還越寫越差了！你看這字，豎不是豎橫不是橫，像什么嘛！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冷靜，淡定，淡定。再次拿起筆，撇——橫，不行！
江慧雅又一次將桌上的紙撕掉，郁悶的扔開筆，趴在桌子上發(fā)呆，嘴里咕咕囔囔的。
“一撇一橫，一豎鉤。啊啊啊啊啊，寫廢了！”
江慧月悄咪咪的將姐姐撕下的紙拿起展開，全是寫了一半的未知字。她看不懂，便拿著紙張小跑出去給外面照顧豬吃食的爺爺查看。
“怎么了？”爺爺將豬趕回圈里，洗了把手帶著妹妹走近。
“我感覺自己怎么寫都寫不好?！苯垩湃匀慌吭谧雷由?，興致不高。
“書法學(xué)習(xí)遭遇瓶頸，主要還是自己用筆放不開，礙手礙腳。根本原因就是內(nèi)心對字形、筆勢生疏，不熟悉。往往就會在落筆時不夠自信、不肯定，生怕寫錯了?！?p> “對所書寫的每一筆，都很在意外在結(jié)構(gòu)是否跟臨習(xí)的古帖相似，要是不像，就回填涂抹讓其相似。殊不知，越是這樣就越對自己沒信心，落筆更加拘束和猶豫不決?！?p> 爺爺拍拍江慧雅的背，輕聲細(xì)語的安慰道，
“其實這是一種好事情，對自己的作品不滿意，說明了你的眼光提高了，知道什么樣的筆墨線條才是真正高質(zhì)量的。只不過自己手頭功夫暫時還不到家，只要靜下心了仔細(xì)分析研究，堅持臨寫下去，總有一天就會順利突破的?！?p> “所以就還是我練的不夠是嗎？”
“也不是，以往你總是借著古帖臨摹，現(xiàn)在剛開始嘗試背臨，多少都會有些困難。不如你停一段時間，先不寫了，來幫我一起趕雞鴨?！?p> 江慧雅聽懂了爺爺說的話，也知道了自己的問題，但下筆時總會有顧慮。她從桌子上爬起，跟在后面走進(jìn)院子。
家里的新房硬裝完成了，江母也回g市了，剩的軟裝在爺爺?shù)膹娏乙笙碌饶昵霸儋I。
許是江父現(xiàn)在發(fā)達(dá)了，或是江慧雅姐妹倆的勤學(xué)好問讓他們非常滿意，也可能是小兒子常年未回家關(guān)心二老，總之現(xiàn)在的爺爺奶奶對她們一家也多了幾分真心。
這天，江慧雅低頭望著自己的八分小褲子，有點震驚自己長個的速度，按照這架勢，前世一米五五的魔咒很快就可以破了。
“奶奶，你看我褲子！”她雙手扒拉著褲子，蹦蹦跳跳的竄到廚房。
“嗟！這褲子怎么又短了？還是營養(yǎng)好了長得快。”奶奶往圍裙上擦了擦手，并不打算買新衣服。
“等著，我叫你爺爺去閣樓上找找，我記得你大姨奶奶家的堂姐還有幾件衣服在這。他爺！”
“誒！”爺爺聽見聲音，停下菜刀，側(cè)耳聆聽。
“你去搬個梯子過來，我要到閣樓上給慧雅找找能穿的衣服??！”
“好！”爺爺起身去前院的弄堂搬來梯子，挑個稍平整的地面放好。
江慧雅姐妹倆跟著爬上閣樓，層高略低，饒是江慧雅這小個子，輕輕墊腳就可以摸到屋頂?shù)耐咂?p> 閣樓上擺滿了一箱箱“寶藏”，看箱子的紋路，像是奶奶的嫁妝。
“?。 苯墼聞偵祥w樓就與一只長腳蜘蛛打了個照面，嚇得差點從上面跳下來。
“啊嗟！（一種驚訝的語氣詞）”江奶奶看了眼江慧月，從角落搬出一個中號箱子，
“喊什么，城市來的，咋啥都沒見過一樣呢。過來看看，這里面裝的就是你大姨奶奶家堂姐穿剩的衣服，還新著呢?！?p> “嗯嗯嗯?！苯垩糯蟾艗吡艘谎郏洲D(zhuǎn)回頭繼續(xù)尋寶。這里箱子好多啊，從來沒有看過呢，咦，這盒子里有只笛子！哇，這底下還壓著數(shù)字華容道！
看，那角落的床單下原來藏匿著一張竹質(zhì)搖籃床！嚯！這應(yīng)該有些歷史了。
果然，寶物都是藏在閣樓上的?。?p> “爺爺，爺爺！這笛子還能用嗎？”江慧雅舉著散發(fā)出滿滿潮濕氣息的笛子，她依稀是記得爺爺會吹笛子的。
“笛子！”江慧月順著姐姐的目光看過去，不知道笛子和她的電子琴融合在一起會發(fā)出什么樣的火花呢？她很好奇！
音樂是沒有國際的語言，那應(yīng)該還可以跨個種類？江慧月歪歪頭。
“想學(xué)？”爺爺看奶奶尋到了寶貝，連忙招呼幾人下去再說，閣樓許久未清理，腳下的木板咯吱作響。
姐妹倆匆匆下樓，從水缸里打一盆水，小心的擦拭著這家里第二樣樂器。爺爺望著兩個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模樣，有些感慨。
他伸手取過笛子，將打濕的抹布一點點抹去時間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跡，透露出那富有光澤且竹紋細(xì)密的管身。
“幾十年前，你們爺爺我也曾憑著一支笛子在鎮(zhèn)上傳出頗高的聲望，想當(dāng)初，一首《姑蘇行》不知俘獲了多少姑娘芳心！”
“咳咳！”一旁正收拾衣服的奶奶忽然嗓子有些不舒服，重重咳嗽一聲。
爺爺心虛的看過去，發(fā)現(xiàn)奶奶并沒有看過來，微微低頭，沖著兩個孩子小聲地繼續(xù)解釋，
“后來，逗地主，家境落魄，搬走了許多東西，這竹笛還是我埋在那棗樹下才留下來的。再之后，有了你們爸爸，笛子也傳給他了，誰知道這小子學(xué)會之后就跑走了，還去了g市那么遠(yuǎn)！”
說著，爺爺又起身從衣柜里掏出被手帕包裹嚴(yán)實的笛膜和笛頭塞，認(rèn)真的將它們組好。
“原來老爸也會吹笛子的嗎？”江慧雅表示，上輩子也沒有聽過江父說這事啊。
“小妹會彈什么啊，來一首！”他握著幾十年未在碰過的笛子，頓時心血來潮，想要跟江慧月來個笛琴合一。
江慧月聽話的拿出自己的電子琴，翻開店主贈送的樂譜，坐直身子，雙手放在琴鍵上。
笛聲如水，在鋼琴的映襯下起起落落。音樂中似有泰戈爾的韻腳，隱約散發(fā)著雨后的清香。笛子與鋼琴合奏的聲音完美融合，江慧雅只覺眼前仿佛能看見一個個銀質(zhì)的音符從地面浮起，環(huán)繞在她身邊，跳躍、閃爍，全身都沉浸在一個靜謐安詳?shù)那鍥鍪澜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