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著還是醒來的區(qū)別,對陳昱久來說,睡著了還可以做夢,所有的知覺都有,而醒來,就只剩下一些觸覺,以及一片黑暗的無聲世界。
我又醒來了,正想著誰又會來觸碰我,感到有人胡擼我的頭,說:“快醒醒,你是小三子還是昱久,快醒醒!”
以一種人體沒有的肌肉記憶,我噌地一下躥出去。同時回頭看到旭哥坐在昱久的床邊,滿臉是笑。
“喵”的一聲,小研究兒追過來,它說的是:“你是那個人!”
我跟小研究兒互相擠蹭了一下身體,說:“你怎么知道的?”
它說:“你們的眼神不一樣。不過貓小三子也是我的好朋友了。”
我回它一句:“可惜我的人類身體聽不見聲音,所以,還不知道我回到人體里,能不能聽懂你說話?!?p> 說完,我看了看旭哥,轉身往里間走去。我跳到桌子上,在電腦上打字:你不是不讓我侵占貓的身體了嗎?為啥還讓小三子睡在我旁邊?
旭哥笑嘻嘻地走進來,抱起小研究兒,放在我身邊。他自己坐在椅子里,說:“我想問問你,回到身體里之后,是什么感受。”
我打字:只有一種感受,我成了一個廢人,除了觸覺,其他知覺都沒有。
他恍然大悟的表情,道:“難怪!這位栗博士還是有些本事。”他兩手摸著兩只貓,擼了兩把,接著說,“他說你已經(jīng)醒了,但可能支配不了自己的運動神經(jīng),也沒有聽覺和嗅覺。我當時還覺得不可思議。”
小研究兒問:“小三子,你們倆在說什么?”
我一邊回答它:“說我回到人體里的感受,我不能睜眼,不能活動四肢。聽不到聲音。聞不到氣味?!?p> 一邊又打字:那他怎么知道我醒了?
“對呀!”旭哥笑道,“正因為,他的話讓我覺得有點玄,所以才把小三子抱去你枕頭邊,讓你變成貓告訴我,你的感覺。他說昨天給你按摩時,你的肌肉都是放松狀態(tài),今天卻有一定程度的緊張?!?p> 我打字:我感覺到他的觸摸了。他按摩之后,還有人給我洗臉。
旭哥道:“嗯,他還說,觀察了你的面部,眼球沒有轉動,表情也沒有變化,他判斷你應該不能支配自己的肢體,但你可能有感覺了。他說了一些話,試圖捕捉你的反應。結果沒捕捉到。但既然你有一定的肌肉緊張,說明你能感受到別人的觸碰。所以讓杜娜觸摸你的臉和手。幫助你更快恢復知覺。”
我心下了然,原來那雙柔軟纖細的手是小娜娜的。
我打字:小娜娜怎么樣了?痊愈了嗎?
旭哥搖搖頭,道:“還沒有,她不發(fā)燒了,但是嗓子完全啞掉了。只能沙沙沙地說出幾個字。我問她發(fā)生了什么事,讓她上那么大的火。她不告訴我?!?p> 我打字:既然她不想說,就再等等,或許她自己也沒想明白吧。
旭哥問道:“原來你知道她怎么了。為什么不能告訴我?”
我看了他一眼,打字:她不說,你就不要問。
“嘁!”他不以為然道,“什么事需要那么神秘?!?p> 我打字:你那邊有什么進展?
他抱著胳膊,長出一口氣,說:“奶奶同意了,不會公布調查結果。說今天吃晚飯的時候,她會簡單說說調查進展。但她拒絕交給警方調查。”
我打字:我就說,她會抹平某些人的錯。怎么會交給警方調查,萬一查出點什么,她還得再出手掩蓋。
“旭哥!”套房門被推開,一個熟悉的嗓音響起,似乎還有好幾個人跑了進來。
旭哥趕緊刪除剛才的那些字,關閉文檔,站起來迎接來人。
“小三子!”安德魯像久別重逢一樣,跑過來抱起我。
一個比安德魯大幾歲的男孩,帶著四五個學齡前后的男孩女孩,跟在后面。
他跟旭哥有著相似的眉眼,用食指壓著自己的嘴唇,跟孩子們說:“噓!”,壓低聲音,又說,“剛剛說好的,不能吵到病人!”
安德魯說:“旭哥,這是我哥,你叫他喬治就行了?!?p> 喬治跟旭哥握手,說:“聽說安德魯弄丟過你的貓,真是抱歉?!毙窀鐢[手,道:“一家人不說客氣話?!?p> 一個學齡前的男孩跑過來抱小研究兒。他說:“馬可,你說它跟我的眼鏡蛇,是不是有點像?”于是幾個孩子圍著兩只貓七嘴八舌。
我被吵得想回到身體里,還是那片黑漆漆的無聲世界比較清靜。
喬治跟旭哥走向昱久,旭哥給他介紹昱久的身體情況和治療進展。當然,他不會說,昱久已經(jīng)有了知覺。
安德魯抱著我走向門口,輕聲兒說:“小三子,咱們今晚還到昱哥房間喝酒哈。如果你聽得懂我這句話,我就服你。”
說完,他把我放到地上,跟那群孩子說:“放下貓,走啦,我?guī)銈冋移列〗憬阃鎯喝???禳c,跟不上的,不帶去??!”
小研究兒不等那些孩子放手,嗖的一下跳到地上,奔到昱久的床下去了。
我卻聽見,喬治跟旭哥低聲說:“我們慕容家也一直在協(xié)助調查昱哥的案子,有了一些進展,我爸爸讓我跟你說說就完了,不必驚動老夫人。晚上吧,我再來?!?p>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