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二十分鐘,警車就在工業(yè)街上排成了一排。穿著制服的警察用隔離帶把工廠入口封鎖起來,犯罪現(xiàn)場像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孤島,此時法醫(yī)正在錄像取證,一個胖乎乎的警察像哨兵一樣站在門口。
在犯罪現(xiàn)場內(nèi),法醫(yī)身著全身防毒服,看上去更像宇航員而不是警察,努力從汽車后備箱中找到尸體。
在前面,林智輝不耐煩地靠在汽車的引擎蓋上,雙臂交叉,等待案件的最新發(fā)現(xiàn)。他要過三十分鐘才能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其中一名法醫(yī)離開案發(fā)現(xiàn)場,走近林智輝。他的防毒面具已經(jīng)被取下,他帶著一架數(shù)碼相機。
“你可能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找到了一具男性的尸體。沒有身份證。遺體正處于晚期分解階段。為了保存潛在的證據(jù),他按下了相機后顯示屏上的一些按鈕,尸體必須用垃圾袋運輸。這就是包里的那個家伙。”這位法醫(yī)說。
他把攝像機轉(zhuǎn)向林智輝問道;“你認識他嗎?林智輝瞥了一眼,從袋子里露出的尸體頭部的特寫照片。他打開文件夾,拿起魯東陽的照片,把它和相機上的照片做了比較。”
“看起來像他,是不是?”法醫(yī)說。
“是的。我認為你是對的,”林智輝說。
“很好。我會通知交通部可以放行了,你現(xiàn)在也可以走了。法醫(yī)說:“我們做完尸檢后會把這些照片給你?!?p> 在沿著寶龍六路轉(zhuǎn)到南同大道行駛?cè)r后,林智輝可以回到他的辦公室。他的任務(wù)完成了。黃欣怡的單子又一次起到了神奇的輔助作用,更重要的是,他長期失蹤的第二個人已經(jīng)找到了。林智輝把頭靠在一只手上,一邊在電腦屏幕上滾動瀏覽魯東陽的照片。法醫(yī)已經(jīng)通過電子郵件發(fā)給他犯罪現(xiàn)場的照片,還包括運輸?shù)浇馄适液笈臄z的停尸房照片。
從照片中他可以看出,魯東陽前后被刺傷了多次,心口同樣留有碗口一樣的洞,心臟已經(jīng)被兇手取走了,尸檢最終確定的死因是心臟被活生生以一種慘無人道的方式挖取,導致死者當場斃命。
林智輝抬起眼睛看了看白板上的兩張照片,每一張上面都標著“死者”。由于這兩個死者的死因都是一樣的,基本上可以斷定是這起案件是連環(huán)殺手所為,而兩名死者的位置都被黃欣怡定位。
黃欣怡真的是一個對死人說話的通靈者,還是一個殺人犯?林智輝心想。
他心里的直覺告訴他答案是前者,但他經(jīng)驗豐富的警官腦子里說的是后者,理智和情感在反復斗爭。
當他看到局長走向他的辦公桌時,他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現(xiàn)在真相是越來越明朗還是越來越撲朔迷離了?”他喃喃自語。
趙局走近白板,兩手叉腰站著,一邊看照片,一邊沉思;“八分之二的人找到了?!彼贿呎f,一邊走到林智輝的書桌邊上,“現(xiàn)在你同意是時候把她帶進來了嗎?”趙局說。
林智輝倒在椅子上,手指鎖在腦后,“你可能是對的,”林智輝說,但我想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先在黃欣怡的名單上多試一個名字。
“然后呢?你會找到三具尸體,因為她告訴你尸體在哪里。趙局說:“就算你查第5個,或者整張單子,也沒關(guān)系。”你還會回到現(xiàn)在的位置,意識到你必須帶她來問話。
他無法反駁趙局的邏輯。他只是不同意局長的看法,認為這是既成事實。
“如果我把她帶進來?!绷种禽x開始說,“她也會堅持同樣的故事。說這些人的鬼魂拜訪她,告訴她他們的尸體在哪里?!?p> “很好?!壁w局背過身去,“很好,”他重復道,這就是我們想讓她說的。然后我們會說,證明它,當她做不到的時候,她就要接受審問。
這時刑事調(diào)查組的行政員走近林智輝的辦公桌,打斷了二人的爭吵,她對林智輝說了幾句悄悄話,然后把一些郵件扔到他的桌子上走開了。林智輝用肘輕推這些信使它們散開。他看了看前面,把它翻過來撕開了。
“啊,杜蓉蓉的驗尸報告,”他對趙局說。林智輝斜倚在椅子上看報告。
“背部有多處刺傷,啊……一共有三處,有一把20厘米長的單側(cè)刀片,還有一處最致命的刺傷胸部,”他邊讀邊宣杜蓉蓉是被刀刺破了她的心臟?!傲种禽x翻了一頁?!绷种禽x說,沒有防御性傷口,也沒有任何其他傷痕或痕跡,說明可能是從后面發(fā)動的閃電襲擊。趙局接受了林智輝的報告并讀了一遍。
“三處都在后面,一個在閃電戰(zhàn)中穿過心臟…”林智輝說,“我不太確定我遇到的黃欣怡能做些什么。而且這種殺人手法看起來相當冷靜相當殘忍。
然后,她不得不把尸體運到龍云區(qū)白沙灣,用汽車電池線捆綁著死者,并把尸體扔到大壩中心足夠遠的地方,這樣,如果水位下降,尸體就會留在水面以下。
我不太確定黃欣怡一個弱女子,能有這樣的伎倆和反偵察能力,趙局?!绷种禽x說。
“很明顯她有一個男性同謀,或者一個強壯的女性?!斑@年頭誰也說不出來,”趙局說,“不管怎樣,你得把她帶進來。讓她告訴你她做了什么?”
“我告訴過你。我很清楚她會說什么。她會說她與謀殺案無關(guān)。她會說這些鬼告訴她尸體在哪里。她會堅持那個故事。然后呢?我們沒有證據(jù)表明她與謀殺案有關(guān)。”林智輝說。
趙局向林智輝揮了揮手,“不管怎樣,還是要指控她!”
林智輝倒在椅子上,眼神忽然堅定起來。他慢慢地搖了搖頭。
“對不起,局長?!绷种禽x斬釘截鐵地說。
“打擾一下,林智輝你有空嗎?”說這話的是一個穿制服的警官,他走近林智輝的辦公桌。林智輝在和局長的爭論中投入太多,沒注意到其他警察的進入。林智輝抬起下巴,對著警察吼道;怎么了。林智輝看著局長走開,回到辦公室。
這位當?shù)鼐煺f,“在茂密的樹木下,找到了一輛紅色的馬自達626,當我們?yōu)檐囍髯鰴z查時,交通局的數(shù)據(jù)庫上有一個車牌的車主與您現(xiàn)在正在調(diào)查的案子有聯(lián)系。所以,我們到了。”
“車主人是誰?”林智輝說。
警察讀了他的筆記,登記的主人是葛永軍。
林智輝的眼睛本能地轉(zhuǎn)向白板上葛永軍的照片。警察的目光緊隨其后。警察走近白板,看了看葛永軍的照片。
“是他嗎?”警察問道;“他是那個失蹤的人嗎?”
“當然是!”林智輝說。
“啊,我明白了。”警察說。他拿著一部安卓手機對著林智輝說:“這是在馬自達的前排副駕駛座位上發(fā)現(xiàn)的。我以為你會對這個電話感興趣。看這個,警察啟動了電話,它是能直接解鎖的,這些在顯示屏上是能打開的。
林智輝接到密封袋和電話,并查看了屏幕上打開的照片。他對當?shù)鼐彀櫫税櫭?,這到底是什么?
“在一個隱藏的文件夾里大約還有60多張照片。警察小心翼翼地說,日期可以追溯到三個月前,小心電池很低電量很低,大約5%?!?p> 林智輝檢查了安卓手機的型號。他打開抽屜,取出手機充電器,將安卓手機連接到電源插座上。
“和我手機一樣的接口?!彼f。
他翻遍了最上面的抽屜,取出了一支鉛筆,鉛筆的末端有一塊橡皮擦。他用橡皮在羅照上滑動,“這些看起來像是從臥室的窗戶外偷拍的?!薄绷种禽x說。
林智輝搖了搖頭,皺著眉頭,表示不滿;“這人是小學校長?!绷种禽x說。
“看起來你失蹤的小學校長是個x侵犯?!本煺f,你覺得這和他為什么失蹤有關(guān)?
“有人抓住了他的把柄?”趙局說。
“誰知道,在這個階段,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林智輝說,但為什么它是能直接能解鎖的?林智輝說,他陷入沉思,不斷地用手指撥弄他的胡子。
“是的。我檢查了設(shè)置,手機鎖被禁用了?!?p> 這種異?,F(xiàn)象更讓林智輝覺得匪夷所思,“一個變態(tài)存儲在他的手機上的羅照難道不會給他的手機設(shè)置一個密碼?基于安全起見,他也會保護隱私和他的名譽。最大的可能是有人解鎖了這部手機,讓它被人找到了。說明兇手知道這些照片?!绷种禽x說。
“你覺得怎么樣?”趙局說。
林智輝忽然想起黃欣怡的名單,林智輝在他的電腦上啟動了百度地圖。
這位警察說,案發(fā)地點就在木古村路附近濃密的樹葉下,在英寶路以南大約50米處。
林智輝跟著電腦屏幕上的指示“是這里嗎?”林智輝問。
警察檢查了屏幕上的位置,興奮道;“就是這里,案發(fā)地點就在這顆大柳樹下。”
“好吧。讓犯罪現(xiàn)場小組去拍下案發(fā)現(xiàn)場,并處理這輛車,完成后,安排把它拖回到交管的停車場。
“好的,”當?shù)鼐煺f,然后離開了辦公室。
林智輝戴著寬松的手套,拿起安卓手機檢查了一下。林智輝有很嚴重的潔癖,他希望手機是干凈的,但他仍然不能去撣掉手機上的灰塵。
當?shù)鼐祀x開后的第3天,趙局走近林智輝刑偵大隊的辦公桌。他交叉雙臂站著。從他的肢體語言可以斷定,趙局預(yù)料到他會就抓捕黃欣怡的時機發(fā)生爭論。
林智輝多年從事嚴重犯罪調(diào)查的經(jīng)驗告訴他,在任何調(diào)查中,收集所有必要的證據(jù)以獲得定罪都是重要的。只有到那時,你才能逮捕罪犯面談。抓捕太早,罪犯就有申辯上訴的可能。
趙局的眼睛落在桌子上,他皺了皺眉“那些到底是什么?”他說著,舉起一堆羅女彩色照片。他翻了一遍“這些都是同一個羅體女人嗎?”趙局說。林智輝說不出趙局聲音中的語氣是因為照片中缺乏變化而感到失望,還是僅僅是意識到什么問題。
“這些照片是在6月23日/24日/25日和26日拍攝的?!壁w局一邊繼續(xù)翻閱照片一邊說,“這些是在30號,7月1號…2號…和3號…他們繼續(xù)翻看著,幾乎都是連續(xù)的日期。這是怎么回事?”趙局說。
“這就是我想和你談的事情的一部分。”林智輝說。
林智輝從當?shù)鼐炷抢锝邮芰烁鹩儡姷陌沧渴謾C后,他開始思考手機的技術(shù)如何幫助他,他把它交給了警察信息技術(shù)部門的專家。
IT技術(shù)人員訪問了手機中的一個文件,該文件存儲了手機的經(jīng)緯度坐標以及時間軸。他們將這與手機和最近的移動塔之間的信號強度進行了比較,通過三角測量,他們能夠近似地估計出葛永軍的移動。對林智輝來說,這很有說服力,他想和局長商量一下。他想利用這些信息來拖延黃欣怡的抓捕,因為他們在木古村能一次性搜尋到第三具尸體。
我們的技術(shù)人員打印了你從葛永軍的手機上得到的照片,這些照片是在他的車里找到的。每張照片都顯示一個日期和時間軸。
“我看到了。所以這個葛永軍是x侵犯?”
“看來是的,再不濟也是一個偷窺狂?!暗@不是我想和你討論的。”林智輝說。
趙局把照片放在桌子上,林智輝繼續(xù)說。林智輝打開了他的案卷,緊接著點開了一些頁面,“這些是技術(shù)人員可以從葛永軍的手機上獲得的經(jīng)緯度坐標。他們展示了劉丹最后的動作。更具體地說,他們提供了木古村的一個大概位置,他的尸體可能在那里?!绷种禽x說。
趙局皺著眉頭看了看那一頁上垂直排列的所有數(shù)字,所有這些數(shù)字都告訴我們了什么信息?趙局問道。
“我給你看看。林智輝打開了一個頁面并訪問了一個網(wǎng)站。他輸入坐標。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張地圖,上面有一個藍色的大頭針,指明了木古村的位置?!?p> 他把顯示器轉(zhuǎn)向趙局,你看。這些坐標顯示,我猜他被埋在那個指南針的某個地方。”
“這項技術(shù)有多可靠?”
“這是可靠的技術(shù),雖然它不能準確指出他的位置,但它給了我們一個搜索的區(qū)域。”
“你想在把黃欣怡被逮捕之前搜查這個地區(qū)嗎?”趙局心知肚明地問。
“看這里?!绷种禽x說。他讀了黃欣怡的名單,這張單子記錄了謝佳麗和郭信宏王淑霞在木古村深陷困境的地方,但卻沒有葛永軍,也就是說實際上我們這邊獲得了8名死者案件,但是黃欣怡給我們的名單上卻只有7個人,而謝佳麗和郭信宏王淑霞葛永軍很有可能被藏尸在同一個地方,林智輝打開了他的案件文件夾。他的手指在書頁間滑行,搜尋著。他舉起一頁紙放在一邊。他的手指不停地尋找。他翻開第二頁,合上文件夾。
他把失竊車輛的復原報告交給趙局。
“林智輝指著趙局左手的報告。”林智輝說,那離木古村大約9公里,謝佳麗的車停在龍云區(qū)大鵬新區(qū)的一個水壩里。
“他指著另一份報告?!彪x木古村大約7公里。葛永軍的車在那附近。四個死者來自同一案發(fā)地點。黃欣怡名單上的信息可能是正確的。四個人都可能在木古村的一個洞里,但是名單上卻只寫了3個死者的藏尸地點,黃欣怡為什么不將死者葛永軍的藏尸地點也寫在這份名單上,難道黃欣怡真的不是兇手?”林智輝說。
“這個我想不通,高智商的兇手即便想跟我們玩拼圖游戲,不會拋尸在同一個地點?!壁w局說。
“難道黃欣怡真的能,”林智輝還沒有說完。
“不要妄議,法律面前講證據(jù)?!壁w局斬釘截鐵地說。
“木古村周圍不是有一堆廢棄的礦井嗎?”趙局轉(zhuǎn)移話題說道。
“沒錯。林智輝指著電腦顯示器上的地圖說:“我希望在這些坐標附近有一個是同時藏著三具尸體,那就表明我的猜想是對的,這確實是一起連環(huán)殺人案。”
“如果你這么做,不管你是否在礦井里發(fā)現(xiàn)幾具尸體,你都會把她帶進來。不要再拖延不可避免的事情了。明白了嗎?”趙局說。
“明白。”林智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