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什么人情
“許孜琛謝謝你,要不是你救我,我怕是今天準(zhǔn)躺擔(dān)架了…就是很謝謝你…你是個好人?!?p> 說完,只感覺氤氳出了絲尷尬的氣氛,淡淡的縈繞在兩人周圍。
池曦難堪地閉了閉眼,這說得都是什么啊。
“許孜琛我……”
“行了?!?p> 許孜琛出口打斷,低頭瞧了她眼,那不成樣子的白襯衫令他移開目光,同時抬手脫下了身上的黑色外套扔給她。
池曦立即接住衣服,呆愣地仰頭,“謝…謝謝了?!?p> 他砸了下嘴,看著夜空無所謂道:“你不用謝我,之所以幫你只是為了還你人情,可不是我見義勇為,你別誤會了,我可不是個好人?!?p> “人…人情?”池曦疑惑。
忘了啊這是,許孜琛步子一頓,看她神情不解,頓時沒了繼續(xù)下去的意思。
“哦,抱歉,我說錯話了?!彼藨B(tài)懶散,毫不在意,“貴人容易多忘事,還望你別計較多多包涵,我個壞人是一時興起想找事兒了,怪我怪我。”
他理所當(dāng)然地說著,臉上掛著敷衍的笑。
見她一臉懵懂無知,許孜琛不由煩躁,白了她眼繼而邁開步子。
人情?池曦沒去追趕許孜琛,呆愣愣地立在原地冥思苦想。
她屬實沒想到兩人之前還有交集,是什么呢?
池曦皺著眉,努力回想有可能跟他接觸的畫面……
跟古詩詩逃課遇見同樣逃課的他……
放學(xué)路上從混混手里救下她……
領(lǐng)她去醫(yī)務(wù)室……
仔細想想,她欠了許孜琛好多人情。
但…還有什么?沒了吧?
池曦捶了捶腦袋,恍神間一抹白光一閃而過,令她瞬間睜大了發(fā)亮的眸子。
想起來了!
“許孜?。 彼爸?,忙跑起來追在他旁邊,“是不是我剛來致仁時的模擬考試上借你筆的事?”
這真得是一件不足以記掛的事,當(dāng)時隨手一借而已,連人都沒看,她也壓根不在意。
現(xiàn)在看來,那時候才算是兩人第一次不正規(guī)的見面。
她不認(rèn)識他,他也不知道她。
之后的發(fā)展,因為謠言她對他沒多大好感,更不會去關(guān)注他。
所以如今回想,能清楚記起的只是他救她幫她的那幾幕罷了。
“你是在問我?”許孜琛聽了她那帶著不確定語氣的話詢問出口。
他沒有停步,目視著前方反問,“你覺得我會知道?”
“那就是了!”池曦敲定下來,“對不起之前對你有偏見,不了解你是個什么樣的人就跟大眾隨波逐流,我很感激你,覺得你是好人,哦不,就是好人,好孩子,Good boy!”
又是這話,好人卡什么的他最討厭了!
“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把我想的那么好?!痹S孜琛不耐地瞥她,咬牙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說得好像你現(xiàn)在多了解我似的?!?p> “以后慢慢了解啊。”她自然地說著,“救命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敝辽僖驳米屛业睦⒕螠p輕一點。
“不需要?!痹S孜琛拒絕。
“說了救你不是我的本意,能聽懂人話不,還有別纏著我了,趕緊去醫(yī)院治你那慘不忍睹的臉好吧,別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有礙觀瞻!”
看他對她煩躁,一副不愿跟她再談的樣子,池曦一時懷疑是不是自己回憶錯了。
難道不是借筆這事?總不能吧。
她有些乏力的嘆口氣,停步望著許孜琛漸行漸遠的身影勾唇。
不管怎樣,給她補救的機會就行。
池曦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在她準(zhǔn)備離開那刻突兀僵住了。
霎時神情嚴(yán)肅地看向遠處,一個穿著西裝模樣板正的中年男人扇了許孜琛一耳光。
池曦眉頭一皺,快速朝那里跑了過去。
“叔叔!”
眼尖的瞧見男人又一次舉起的手,池曦猛地大喊一聲打斷了男人接下來的舉動。
許勁魯一臉陰沉的望向出聲的女生不語,大手作勢扯過許孜琛胳膊肘,卻被他側(cè)身躲了過去。
趁這空擋,池曦已然跑到了兩人面前,自然而然地插進了他們中間,把許孜琛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叔叔,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何必動手呢。”
許孜琛瞇了瞇眼,神色不明地注視著護他的池曦。
安敏的女兒……
許勁魯眼神瞬間摻雜了絲好笑,仔細打量著她。
池曦蹙眉,歪了歪腦袋抬眼看他,認(rèn)識我?
“讓開!”許勁魯斂下一時浮起的思緒,沉聲出口,“我教訓(xùn)我兒子動動手不行嗎!”
“行?。 背仃匾膊蝗ゼm結(jié),一口應(yīng)道,“當(dāng)然行,老子教訓(xùn)兒子天經(jīng)地義,常見的很?!?p> “但他作為我同班同學(xué)外加救命恩人的身份,我也做不到無動于衷冷眼旁觀,再說我親眼看到那就更不能拍拍屁股走人!”
“呵!我們的家事用得著你個外人插手!”許勁魯“外人”兩字語氣加重許多,“趕緊讓開!”
“確實?!背仃夭[了瞇眼,點頭表示贊同,“讓開也可以,前提是別讓我看見你教訓(xùn)他,現(xiàn)在我都站這幫人了難不成還半途而廢?沒這道理?!?p> 見許勁魯強壓著怒火,臉色越來越難看,池曦趕忙出口,“叔叔你別氣,我說得都是事實?!?p> 她一臉誠懇,又言笑兮兮的提建議,“叔叔,你要不聽我句勸,實在想教訓(xùn)他的話等回去再訓(xùn),是打是罵沒人會阻止,那時候我也不在場,你更盡興不是。”
聽她這話,許孜琛目光霎時以股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哂然笑意看她。
許勁魯沒說話,就盯著池曦一直看。
眉眼間與那瘋女人很是相似,連說話方式都如出一轍……
“許勁魯,算你大度聽我句勸,實在想追就趕緊表白,免得被別人帶回家去了,再磨磨唧唧沒人會等你,我?guī)筒涣四?,你自個兒也躲屋子哭個盡興吧!”
……許勁魯如炬的目光盯得她渾身不自在極了。
終于,許勁魯開口,“看在你同學(xué)的面子上,我現(xiàn)在不找你事!希望你長記性以后乖乖聽話!”
許勁魯陰鷙的視線越過池曦,直勾勾射向笑意肆狂,眼神冰冷的許孜琛。
這滿含警告性的話結(jié)束,許勁魯拽了拽西裝下擺,轉(zhuǎn)身離開。
“叔叔再見。”池曦禮貌的道別,直至目送他上了車。
“你沒事吧?”她轉(zhuǎn)身面對著許孜琛問了句,目光放在他紅了一片的臉上。
“跟你比,我沒事得很?!痹S孜琛淡淡拋下了句邁開大步。
“哎!你記住今天別回家找打受啊,自己在外面找個住處湊合一晚,等你……許叔叔消氣了再說?!背仃卦谒皣诟乐?p> 她剛才想起許孜琛和他爸的關(guān)系,極度惡劣是人盡皆知的事。
許勁魯和他媽離婚多年,一直未再婚也沒孩子,可誰也沒想到最后竟然把他兒子許孜琛又接回了許家,其中到底是何原因不得而知。
外頭隱晦的傳言中說許勁魯是風(fēng)流多年得著個啥病無法生育,因此才不得不把他唯一的親骨肉接回家,這是流傳于貴圈里最火的版本,也不知道里頭有幾分真假。
池曦突然的改口令許孜琛心下舒坦。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彼亓司?,“別煩我了,自個兒去醫(yī)院看看臉,再磨嘰你要到半夜才能回家,這月黑風(fēng)高,小心你大發(fā)的上了法治新聞?!?p> 頓時池曦苦笑不得地挑眉,頗為無語地瞧著離去的背影,自言自語,“真會說”。
她攏了攏身上的橙子味外套,到路邊攔了輛車。
如今檔口正好是母親剛嫁入葉家大門不久,時間充裕。
唯一不可控的因素就是蝴蝶效應(yīng)了,這一點叫池曦不得不懸起心來。
畢竟從重生那刻起,發(fā)生的事皆有所出入。
例如她砸了鮑不平腦袋,被韓封糾纏,讓許孜琛救下,還碰上許勁魯……
若按曾經(jīng),鮑不平?jīng)]受傷,還派人抓她,也沒韓封什么事,關(guān)鍵時候是一個好心人救了她,根本不是許孜琛。
這些與記憶中完全出入的劇情對于日后發(fā)展什么的完全屬于未知,池曦理所應(yīng)當(dāng)會擔(dān)心,但她想要個準(zhǔn)確答案的話也只能等爾爾恢復(fù)運作了。
池曦沉下心,提著買回來的藥膏下車,走進這座地大豪華的漂亮別墅。
她推門喊道:“媽……”
“啪!”
突如其來的耳光令池曦毫無防備地跌坐在玄關(guān),手中的藥掉到了來人腳邊。
“誰讓你大半夜去LILI酒吧胡樂的!身上穿的是那個死男人的衣服!你就如此不知廉恥,我就是這樣教你的是不是池曦!”
劈頭蓋臉的一頓責(zé)罵自上而下穿進池曦耳中。
她愣著,無意識地受下了女人滔滔不絕的辱罵。
池曦所有的感觸思緒全部停留在了母親扇她那一巴掌上,太過猝不及防了。
“媽……”她聲音抖著喊了聲,目光無可避免看到了母親腳下踩著她的藥卻視若無物。
緊攥衣擺的手霎時顫抖,全身洶涌著難以抑制的不好受。
池曦眉梢打著顫,滿含熱淚的抬頭望著一身大紅包臀裙的精致婦人。
“行了,敏。”銳利的男音擲地有聲。
葉誠云挎著臉色從樓梯上下來,他身材勻稱,保持的很好,穿身米色針織睡衣顯高又成熟。
保養(yǎng)精致的臉上雖不免有了皺紋,但依然是亮眼的存在。
這位是她的繼父,母親找的金龜婿。
“小曦,爸爸以為你懂事,結(jié)果呢?”葉誠云將安敏拉到身后,語氣質(zhì)問。
“在這個家LILI酒吧就是禁忌,你還明目張膽的犯了錯,何況你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怎么能去酒吧跟那個男人鬼混到晚上才回,小曦,爸爸能說你什么呢?”
“LILI酒吧……”池曦的注意力集中在此,無聲地嘟囔著。
董寶梨阿姨工作的地方,葉誠云死去的前妻。
一個千金小姐干著與之不匹配的吧臺招待,僅僅因為不得寵。
見低頭不發(fā)一言的池曦,葉誠云失望透頂?shù)貒@了口氣。
“走吧?!?p> 他對安敏說,不想逗留地拉起安敏的手轉(zhuǎn)身,徒留池曦一人,目視著雙雙離去的兩道恩愛背影。
別墅陷入了寂靜又無聲的狀態(tài),就好似池曦此刻的荒蕪心境。
落寞淡淡縈繞在周身,一時之間她也沒了心思去思考值得深究的點。
他們問都不問直接擅自判定了罪行的舉動著實傷人。
輕輕撈過被踩過的藥,池曦咬牙起身。
她渴望得到的母親一點點的關(guān)心,但在母親的目的面前都是吝嗇奢望。
她明明清楚知曉母親的狠心,卻也無法避免難受心緒的蔓延,母親無論如何也不信她……
“呼?!?p> 她抿緊唇,關(guān)門,換鞋,回房間。
所有的煩心事睡一覺就好了。
木然的將自己收拾妥當(dāng),躺在床上的瞬間竟有股孤獨的感覺。
眼窩發(fā)澀,漸漸涌上了熱熱的朦朧。
或許是因為重生的緣故,池曦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唯她一人是單拎出來的孤獨者。
想找爾爾說說話,也不能。
默默發(fā)呆了許久,天色也隨著時間推移而漸漸暗沉。
今夜沒有星星,就一彎明月高高懸掛,襯得天更加漆黑單調(diào),也襯得明月無星點綴,孤零獨在。
池曦透過窗口遙遙望著月,一點一滴的時光就這么悄然無息的溜走。
夜色愈發(fā)的深沉,晚間時光已然進入正題,遠離燈火常明的市中心住宅區(qū)萬籟俱寂,靜的令她逐漸變得惺忪的雙眼都緩緩被不可抗拒的困意襲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