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保護(hù)
“林楓姐，你今天進(jìn)的書我都按類別擺放好了，就回去了?！?p> 許孜琛抄起牛仔外套穿上，拿上墻邊靠著的黑色雨傘，繼而又道：“今晚雨大，你別冒雨回家了，在這兒將就一晚?！?p> “知道了，你路上小心點(diǎn)?！?p> 林楓話音剛落，門口掛著的風(fēng)鈴?fù)蝗灰魂嚩ｂ忢憚樱殡S著一道許孜琛熟悉的聲音。
他當(dāng)即轉(zhuǎn)身，果真見到了一臉震驚的池曦。
此時(shí)的她看起來狼狽又可憐兮兮的，全身上下沒一處干爽的地方。
跟出門冒著雨狂奔一圈般，渾身不斷滴答著水漬，不一會兒就將她踏足的那方木板浸濕了大片。
看著看著，許孜琛不由自主地蹙緊了眉。
他心情莫名有些煩躁。
池曦呆愣愣地立住，完全沒想到竟會在這兒遇見許孜琛。
看他的架勢是準(zhǔn)備走的，他在這家書店是幫忙嗎？
她歪了歪頭，垂了視線。
結(jié)果目光所及盡是自己把人家整潔干凈的木板弄臟的一塌糊涂。
“對不起對不起！”
登時(shí)池曦出口道歉，手往后一推直接閃身站到了店外。
推拉門搖晃了幾下再次合上。
她咬著唇，不好意思至極。
輕輕推開門，露出個(gè)濕噠噠的腦袋語氣滿是歉意，“對不起，弄臟的地板我會親自收拾妥當(dāng)?shù)?，真是抱歉?！?p> “沒事。”反應(yīng)過來的林楓笑道，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進(jìn)來避……”
蹦出三個(gè)字，林楓兀得睜大眼睛，驚訝地看向一臉薄怒的許孜琛步伐迅速的上前，粗魯?shù)耐崎T一把揪住女孩的衣領(lǐng)，將店外的她扯了進(jìn)來。
看見池曦自以為是的懂事行為就一肚子氣。
猛地被他強(qiáng)勢的舉動嚇得不敢動彈的池曦抿唇瞪眸，剛剛那一瞬間她以為許孜琛想打人。
怔怔地抬頭望進(jìn)他晦澀不明的黑眸子里，池曦有些搞不懂他。
“看什么看！”
許孜琛突然沖道，攥著她衣領(lǐng)的手加重勁道，使她被迫墊腳向他靠近了步。
池曦被勒的難受得慌，顧不得兩人相近的距離直接開口。
“你攥的手勁大，我脖子要斷了?！?p> “……”他抿緊唇，不言不語，不放不松。
到是林楓率先回了神，言語含著無奈的笑意。
“孜孜趕緊松手，哪有你這樣對女孩子的?！?p> 許孜琛看了眼林楓，松開了手。
池曦摸了把脖子，目光打量著情緒似乎不太好的許孜琛。
“你是孜孜的女朋友？”
林楓有些八卦的詢問。
“同班同學(xué)。”/“不認(rèn)識她?！?p> “……”
兩人同時(shí)說出口的截然相反的回答使得周圍一時(shí)陷入了尷尬的安靜當(dāng)中。
“原來是這樣啊。”林楓笑著，“我懂了?！?p> 她饒有興趣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fù)Q轉(zhuǎn)，最后定格在面無表情的許孜琛身上。
“孜孜，你去到桶熱水讓……”不知道名字的林楓頓住。
“池曦，姐姐，我叫池曦?！?p> “哦，小曦，你去準(zhǔn)備桶熱水讓小曦擦擦身子，我去拿套我的衣物，免得小曦感冒發(fā)燒?！?p> “謝謝姐姐?！背仃馗屑さ?。
看向這個(gè)氣質(zhì)溫柔模樣賢淑的大姐姐，池曦的身心涌起股暖意。
“小事而已，就怕你嫌棄我這兒簡陋的沒個(gè)洗浴室?！?p> “怎么會，我感謝還來不及?！?p> “趕緊的?！痹S孜琛出口催促。
把雨傘隨手扔到一邊兒，見她呆看著他不動彈，一時(shí)皺眉。
手一伸，抓住她的手腕就走。
望著眼前觸手可及的背影，池曦再次怔愣。
是害怕姑娘家生病，故意態(tài)度惡劣的吧，林楓猜測著，不由搖頭輕笑。
許孜琛也不走了，什么話也沒說的留在這兒擺弄著書架。
只瞧他動作機(jī)械地反復(fù)抽拿著一本書，那思緒早不知飛到了何處。
池曦……
說不上對她是個(gè)什么感情……
對于她義無反顧的維護(hù)，許孜琛內(nèi)心深處自然是動容的……
他瞇了瞇眼，走到桌子邊坐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打著桌面。
對啊，是感激，因?yàn)樗堑谝粋€(gè)主動站在他這邊的人。
就現(xiàn)在而言她替他挨了一巴掌，受了許勁魯?shù)耐妻?，還不說自己曾經(jīng)欠她的人情。
他不想欠任何人，對池曦，人情早還完早安生。
她幫過他，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也要幫她。
“許孜琛?！?p> 一聲輕喚將他從思緒中拉出。
“今晚謝謝你和林楓姐了，這身衣裳等我回到家洗洗再送過來。”
他瞥了眼笑著的池曦，“天太晚了，林楓姐呢？”
“有人打電話，好像有事要談?！背仃卣f，“我自己一個(gè)人不妨事，公交站牌離得近，現(xiàn)在也正巧能趕上最后一輛夜班車。”
聽罷，許孜琛皺眉，天這么黑，她都不怕有危險(xiǎn)嗎。
“走吧?！彼淅淞滔聝蓚€(gè)字，起身拿起雨傘自顧自的出了店。
池曦呆呆地看向店外撐起雨傘的人，鼻間好像又嗅到了橙子淡淡的清香味。
池曦疑惑，抬手揉了揉有點(diǎn)不通氣的鼻子。
剛踏出店，雨傘便落在了她的頭頂。
許孜琛問，“坐哪路車?！?p> “五路車。”
前頭十字路口左拐的那個(gè)公交站牌。
“正巧，順路，一起走?！?p> 池曦聽見許孜琛這么說，詫異地仰頭看他。
許孜琛側(cè)垂了視線，淡然的跟她對視。
良久的靜使得雨聲更加的清晰入耳，也使得許孜琛對她這張清秀昳麗的臉記憶深刻。
莫名其妙，令他不喜。
不露痕跡的皺了下眉，許孜琛沉著個(gè)臉目視前方。
池曦眼見人走了有十幾步距離，猛地回神忙追了上去，溜進(jìn)了雨傘的遮擋下，跟他并肩走著。
許孜琛舉著傘，在她進(jìn)入這片小小天地時(shí)，雨傘的幅度便可見的往她這邊傾斜著。
他自己只遮了腦袋，半邊肩膀都在外頭承受著雨水的拍打與滋潤，那淺藍(lán)色的牛仔衣很快就顏色加重了大片。
“你淋濕了知道嘛，快把傘擺正?！?p> 池曦語氣不悅，滿臉不贊同，伸手攥住他握著的傘柄要往他那兒推，卻是用盡了力氣也未悍動他分毫。
此時(shí)此刻，許孜琛全部的注意力牽引著他的視線，直盯著兩個(gè)人疊在一塊兒的手。
她的手很冰涼又格外嬌小，附在他的手上企圖掌控正承受雨勢的傘。
許孜琛垂在身側(cè)的手微動，緩緩掀眸看向一臉倔強(qiáng)對他的池曦。
她堅(jiān)持要將傾斜著的傘放平正，渾身散發(fā)著股子執(zhí)拗勁兒。
“哈~”他驀然笑出聲，嘴角掛著玩味的笑。
突兀的變換令池曦一時(shí)呆住，滿眼都是他那張笑起來格外好看的臉。
許孜琛勾唇笑她，握著傘柄的手掙了掙，繼而帶動著沒回神的她將傘舉好。
他促狹道：“你既然想分得那么清，手怎么還能不聽話的摸我呢？”
什么！池曦大驚，眼神一掃立馬松開。
撤下的力道讓雨傘輕晃，帶下了一陣陣噼吧雨滴。
池曦覺得自己的手都是抖著的。
她不自然的捋了捋濕發(fā)，視線亂瞟著。
“雨小了?！背仃赝蝗幻俺隽司洹?p> 頓了幾秒又著急出口，“真小了……”
似乎怕他不相信，還伸出手指著不知何時(shí)變成了飄如細(xì)絲的蒙蒙雨。
許孜琛歪了歪頭，斂起笑意沒回答。
兩人一時(shí)無言，默契的轉(zhuǎn)了身朝前走著。
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拐了個(gè)彎，遠(yuǎn)處駐立的站牌撞入視線。
眼看就要分道揚(yáng)鑣了，池曦抿著唇。
“謝謝你幫了我那么多次?！彼蝗坏拈_口打破了之間的安靜。
許孜琛不由停下腳步，長抒著氣。
“你不是也幫我了嗎?！彼⒅仃卣f道。
“那不一樣。”池曦一時(shí)有些激動的反駁。
見此，許孜琛低下腦袋，眸光閃過失望，“哪兒不一樣?！?p> “你那種情況誰都會幫的啊。”
“呵，借口?！痹S孜琛不留情面地冷言冷語，“睜眼說瞎話的功夫拙劣太多了，如果誰都會幫的話，能有你什么事！為什么幫我？”
“哎呀！”池曦惱急，“幫你需要理由嗎？想幫就幫了啊?！?p> “哼，你覺得我信？”許孜琛嗤然，“你的話我一點(diǎn)兒也不信?！?p> “你信我就行了！”她音調(diào)高昂，“話隨你怎樣，但人你信就行，我不會害你，反而會保護(hù)你。”
特屬于女生清麗悅耳的聲線吐露著異常堅(jiān)定的話語。
連那雙眼都是認(rèn)真確切，讓本跟她對視著的許孜琛下意識移了些許慌的眸子。
心思竟跟著幾句話動蕩不安？許孜琛陰下眼色。
他拉著個(gè)臭臉，很不舒服自己先躲閃的樣子。
一臉不耐的神情掛在面上，許孜琛再次看向池曦。
她表現(xiàn)的堅(jiān)定而又固執(zhí)，挺像那么回事，也很容易讓人信服。
腦海里不聽使喚的回憶起池曦維護(hù)他的幾幕，加上她的信誓旦旦，輕而易舉攪和了許孜琛本平靜如水的心房。
原本一汪清湖靜如圓鏡，結(jié)果突然擲出了一顆小石子打碎了平坦水面，非要它泛起層層漣漪消不下去。
許孜琛抵了抵腮幫子，并不想任這種情緒蔓延至占據(jù)內(nèi)心。
他故意揚(yáng)起煩躁，語氣諷刺道，“哼，這么篤定？”
池曦笑笑，不在意他是何想法。
但言語中帶著調(diào)侃，“我也不確定，走一步看一步嘍?！?p> 話說到一半的時(shí)候，許孜琛的臉色就黑了下來，直接帶著傘就走。
“喂，許孜??！”池曦喊道，無奈笑著跑上前。
沖他挑眉打趣，“這不是你想聽到的嘛?！?p> “確實(shí)！”許孜琛咬牙切齒，盯著樂呵的她看了會兒，繼而面無表情的調(diào)笑出聲，“那就期待你口中所說的保護(hù)?！?p> “行啊，你……”
“車來了?！?p> 猛地被他拉起手腕狂奔的池曦一臉懵然。
目光不由得追逐著他頎長又帥氣的背影，整個(gè)人被他的速度帶動的大步流星。
“趕緊上去?！?p> 恍然間聽到他的催促，池曦眨了眨眼。
見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許孜琛氣得無奈。
“愣著干嘛，我有那么吸引你到不可自拔的忘我境界，讓你滿眼是我，都看不到你要回家的末班車？還是說你不想離開我?！?p> 自以為是的自戀話瞬間讓池曦睜大眸子瞪視著他。
她抿著唇，不可置信自己的心里頭竟然有絲心虛！
她的確因?yàn)榭此隽松裥奶?，但也沒他說得那么肉麻難為情！
“許孜琛，我……”
“趕緊上車?！?p> 再次被打斷的池曦被許孜琛一把推上了車。
這時(shí)她才驚覺，自己把這偌大的公交車忽視的有多徹底。
砰的關(guān)門聲隨即響起，載上了人的公交車沒有停留，依照著它的軌跡開始行駛起來。
池曦忙扒著門往外看，許孜琛正撐著傘立在那兒。
“姑娘，把門呢！趕緊投幣坐著去！”
把著方向盤的老師傅瞅見她還站著，一臉兇巴巴的吼了一嗓子。
“等會兒師傅！”
池曦說著，身子迅速跑進(jìn)車內(nèi)，沿著車窗戶探身，嘴里一直對坐在邊上的乘客說著抱歉，全神貫注的撐在車玻璃上一邊挪步一邊極力朝外眺望。
許孜琛與她漸行漸遠(yuǎn)，她只能瞧見一個(gè)小小的黑點(diǎn)。
車勻速行駛著，很快便視線受阻，什么也看不見了。
莫名有些急躁的池曦跺了跺腳，一溜煙的功夫跑到車后頭，雙手用力推開了窗，不顧危險(xiǎn)的探出頭。
她雖然看得不清晰，但在寥寥無幾的街道上，那舉著標(biāo)志性黑色雨傘的人一眼就能找到。
說什么順路都是幌子，她親眼看見他轉(zhuǎn)身準(zhǔn)備原路返回的身影……
“小姑娘，你有沒有安全常識，腦袋伸那么長是想干嘛呢?！?p> 一道嚴(yán)厲的老厚粗聲在池曦身側(cè)響起。
她低頭一看，是位鶴發(fā)滄桑的瘦削老人，此時(shí)一雙渾濁的老眼正瞪著她。
“抱歉抱歉?！?p> 池曦連連彎腰，手一推將窗戶合上，對著零零散散，齊齊注視她的車?yán)锶说懒寺暻浮?p> 接著跑去投幣，來回走動間掛著適當(dāng)?shù)奈⑿ψ搅艘惶幙看暗奈恢蒙稀?p> “呼……”
她揉了揉發(fā)酸的脖子，思緒不受控制的想起許孜琛。
人真挺好的，長得也帥，身材也好，笑起來…更好看……
許孜琛，真的不差，就是有時(shí)候脾氣差點(diǎn)。
不過這點(diǎn)不算瑕疵的點(diǎn)根本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