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國慶假期。
徐鑫走進一家咖啡廳。下午三點,咖啡廳里幾乎找不到空余的位置。
徐鑫四處搜尋一番,最后視線落在最里頭一張靠墻的餐桌上。有人在等他。
他往咖啡廳內走去,并順手把褲兜里的手機開成了錄音模式。
顯然,這不是一次友好的會談。
“怎么選了這么個閉塞的位置?!毙祧斡行┫訔壍刈拢缓蟾諉T說:“一杯拿鐵,謝謝。”
“沒辦法,茲事體大,不敢選公司附近的地方,誰知道他們在哪個角落安放的機器人就把我們拍下來了。所以只能來這里?!闭f話的是宋文軍,零點科技公司市場部的二把手。他已在此等候多時。
“到底有什么事,要在這說?”徐鑫皺起眉頭。
“您想知道林總到底得了什么病嗎?”宋文軍一本正經地問到。
徐鑫眉頭一緊,看著對方,忽而又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問到:“林總真的得病了?”
“那不然怎么會讓一臺機器來主持公司事務。”
“我還以為?!?p> “您還以為他們在用麗麗玩什么把戲吧?!彼挝能姴恍嫉卣f,然后他打開手機,點開一張照片,放到徐鑫面前。
徐鑫稍稍俯下身子,仔細看著手機屏幕,照片是一張診斷書,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肝癌。手術日期:九月二十五號?!?p> 也就是明天!徐鑫猛地一驚,下巴都差點掉了下來。
他用手放大照片,再一次確認患者的名字:林佐,甚至還有身份證號,病情等詳細信息。
“你,這,你這是怎么得到的?”
“節(jié)前碰巧路過南方三院,正好認出林總兒子開的那輛GLS,你知道的,他那臺紫紅色的車特別亮眼。林總已經有小半個月沒來公司了,這個時候他兒子的車又恰巧出現(xiàn)在醫(yī)院,所以我就確認林總肯定是病了,并且住進了南方三院。我正好有朋友在里面當醫(yī)生,所以就托他幫了個忙。”
徐鑫看著屏幕上的病歷表,大腦急速的運轉:難怪老龍這些天行為這么詭異,原來真的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情。
“所以說,龍總肯定知道這件事的,甚至鄭總都有可能知道。”宋文軍帶著些許調撥的意思說:“估計就您和陳姐不知道實情。我們這些小嘍羅就更不用說,全都被蒙在鼓里?!?p> “這么大的事情,一旦曝光,必然會引發(fā)公司內部危機?!毙祧伪砬槟?。
“就是因為這么大的事情,足以影響公司未來發(fā)展方向的事情,如今他們竟然瞞著我們,還瞞著您們兩位股東!”
徐鑫瞇著眼睛看著宋文軍,問到:“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去把這事挑明?”
“我,我可沒那個意思?!彼挝能娊苹剡B忙搖手。
“那你什么意思。”徐鑫繼續(xù)追問。
“我是說,既然出了這么大的問題,公司巨變已然是肯定要發(fā)生的了,那我們何不做些什么呢?”
“你想做些什么?”
“咱明人不說暗話,您身后的粵城投資公司,一直都在想方設法希望獲得更多零點的股份和控制權。眼下這不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嗎!而我,一個在職場里摸爬滾打這么多年才好不容易爬到了一個部門的二把手,我更希望能更進一步。”
“你想取代陳好衍?”徐鑫依舊看著宋文軍,“她對你可是有知遇之恩哦?!?p> “我怎么可能有這種想法。我討好她還來不及呢?!彼挝能娹q解到,“不過,陳姐最近好像沒什么心思在公司里,加之她沒幾年就退休了,所以,我希望自己能更進一步?!?p> 意思就是想接陳好衍的班。這小子胃口挺大的。徐鑫心想,不過畢竟是陳好衍親自帶出來的徒弟,只要她跟市政管理局說一聲,這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所以,接班陳好衍,就是你的更進一步?!?p> 宋文軍敲擊著餐桌,“若真有那一天,我們倆聯(lián)手,在零點的實力可就大大增加了?!?p> “你想和我聯(lián)手?”徐鑫輕笑一聲,心里盤算著了一下,然后低聲問到:“怎么個聯(lián)手法?”
“林總不在,您的投資公司可就是第二大股東了,只要我接班陳姐,咱倆若能聯(lián)手,何愁大事不成?”
“難道陳姐沒跟你說過?”
“說過什么?”
“在董事會里,她和我的權利是受限制的。尤其是涉及技術方面,技術人員招聘方面我們都無權過問。別看他們都是程序員,他們不懂這方面的東西,可他們弄出來的機器人可是啥都懂,甚至在有些方面還比我們精通?!?p> “可是,”宋文軍被徐鑫的話堵的一時間啥都說不出來,“不管怎樣,在零點,城投和科技廳都是外人,總是被他們另眼看待,這種感覺其實很不好受?!?p> “就像你說的,我們確實是局外人?!毙祧芜b遙頭。
“我總覺得,林總這一病,未來必然還有很多變數(shù)。所以呢,也不著急現(xiàn)在,慢慢來?!?p> 徐鑫聽著宋文軍這話,內心思忖著,面前這個宋文軍的野心似乎有點太大了。他只是想往上爬?他還有沒有別的什么目的?他背后會不會還有別的什么其他勢力,比如公司的競爭對手?”
“你不會想趁機搞垮公司吧?”徐鑫再一次試探。
“我?我瘋了嗎?我為什么要搞垮它,搞垮它對我有什么好處。”
“好,既然你把你的底牌告訴我了,那我也告訴你,投資公司的底線是什么:不管發(fā)生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公司不能倒,公司的利益永遠是第一位。否則投資就沒有任何意義?!?p> 宋文軍一邊認真聽一邊頻頻點頭。
“你那邊,慢慢來,別亂來。”說完,徐鑫起身離開,留下那杯絲毫未動的拿鐵。
宋文軍坐在原處,不停擺動手中的咖啡杯。
這顯然不是一次成功的游說。對方并沒有給他任何承諾。宋文軍感到有些失望,也許是自己太著急了。但他并不擔心對方把他賣了,這樣對投資公司沒有好處。
慢慢來。宋文軍在心里對自己說。然后打開手機,關閉錄音功能,然后結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