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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蘿拂衣行

第十章 慈幼局

青蘿拂衣行 焦糖色小黑臉 2363 2021-08-05 09:25:44

    終于過了有半輩子那么長,樸蘿覺著自己都要被熏得暈過去的時候,車吱吱嘎嘎的停了。

  她連滾帶爬的跑到墻根處,吐了幾口酸水,綠著臉,按照地圖上慈幼局的方向而去。

  她記著繼母本名叫“吳慕凝”,繼妹叫“樸婉”,那沒來得及成為自己繼兄的少年叫“樸寅”。

  屆時,逮到誰就問一下,不行就出重金,總會有人開口的。

  現(xiàn)實卻和樸蘿預(yù)期的有些不同。

  往日樸蘿和母親來慈幼局,正門的接待堂雖然老舊小,但是勝在干凈整潔,那里的人面上都洋溢著笑容,感激。

  但是此時,城南的慈幼局,像是茍延殘喘,散發(fā)惡臭的猛獸。

  臟、亂、差。

  有路邊的男人用不懷好意的眼睛瞄著樸蘿這邊??吹盟o張不已,不由得握緊了懷中的匕首。

  腳上時不時的踩到污水或者腐爛的東西,但是樸蘿都覺察不到了。她只想著快點找到人打聽到繼母的境況,然后回到家中。

  這一切都像是噩夢。

  慈幼局有正門正廳,占地有方圓幾里,里面鱗次櫛比的搭了很多小房子,小窩棚。

  正門已經(jīng)鎖了,雖然當初認得幾個婆婆,可是樸蘿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只繞開了正門,一路朝著邊緣地方行去。

  后門卻完全不一樣了,那低矮的墻破舊不堪,隨隨便便的人都可以進來,當然,也沒什么偷盜者光顧就是了。

  后院處是一片荒地,橫七豎八的丟棄了很多怪東西,看上去像是個垃圾場,雖然不至于惡臭,可是也有奇怪的味道散發(fā)出來,此時無人,只有老鼠之類的明目張膽的找吃的。

  幾顆半死不活的樹支棱著古怪的枝丫。

  只要穿過這一片荒地,就可以找到人了。樸蘿不斷的自我催眠。

  忽然,樸蘿預(yù)感到有什么東西快速接近,她立刻躲在了雜物堆里面,心臟怦怦亂跳。

  只見一個人影,十分矯健的,從低矮的墻上一躍,跳到了枯樹之上。

  從樸蘿的角度看去,枯樹上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頭頂是明亮的一輪圓月容貌看不甚清楚,只覺得眼神像是高空中凜冽的獵鷹,在夜間也閃爍著銳利的光。

  可是,讓樸蘿非常吃驚且在意的事情只有一樣。

  是黑霧。

  和母親一樣的黑霧。

  不,比母親的更加濃郁的黑霧,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獸,在少年的背后齜牙咧嘴,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他連皮帶骨的吃掉。

  樸蘿差點沒驚叫出聲。

  可是,顯然,那個少年并沒有感覺到什么。

  還沒等她做出下一步的判斷,異變突生。

  那少年從樹上跳在地上的時候,卻并沒有接觸到地面,原本應(yīng)該是平平的草地,卻突然塌陷,他直接摔了進去。

  那坑被挖的很深,那少年連頭都沒有冒出來,但是似乎坑底有些松軟之物,摔落進去的聲音并沒有很大。

  只能聽見那少年憋不住的一聲悶哼。

  看到此場景,突然黑暗之中冒出了四五個半大的少年,手持棍棒,在陷阱周遭圍了一圈。

  嚇得樸蘿連呼吸都快沒有了,這幾個人剛剛就在那里的嗎?會不會看到自己過來了?可能看到,可能沒有,畢竟是兩個方向。

  這個少年郎,黑氣,莫非……

  那邊傳來了棍棒猛砸在人身上的聲音,夾雜著怒吼哀嚎,樸蘿不知道自己的鼻子是不是變好使了些,可是她感覺有血腥氣,壓過了腐臭,淡淡的飄來。

  殺人了,殺人了……她覺著渾身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

  幾個人似乎停手了。

  一邊罵臟,一邊大笑,“你小子不是能耐嗎,我看你如今還怎么逞強?!?p>  “我呸,狗養(yǎng)的,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也敢來教訓(xùn)哥幾個?!?p>  “北蠻的軍老爺來了,那就是爺!哥幾個給他幫個忙,帶幾個小娘皮過去又怎么了?”

  “皇帝老兒都不管的事,你來管個屁?!?p>  “嘿,別說是小姑娘了,就算軍老爺要你這種小白臉,哥幾個也找得出來?!?p>  囂張至極。

  卻突然,剛剛罵人的那人低吼了一聲,似乎被打到了。

  又是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樸蘿忍不住,偷偷就著一條縫隙看去,似乎剛剛是那個少年猛然從坑洞中竄了上來,卻在圍毆之下又跌了回去,血腥氣更重了。

  如果說剛剛還有一線生機的話,現(xiàn)在絕無幸免了。

  看的樸蘿一陣揪心,這就是黑霧嗎?代表著必死的厄運?

  一個年幼些的聲音問:“哥,你沒事吧?”

  那個領(lǐng)頭的吐了口口水,“滾,我能有什么事,不過還好在底下插了刀子涂了毒,不給他攮幾下子還真是皮糙肉厚的不好對付?!?p>  有個人聲音顫抖:“老大,他沒聲音了,剛剛那下子,不會,不會死了吧?”

  那領(lǐng)頭的往下丟了石塊,確實沒有聲息了,“死了就死了,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你以為這小子今天爬了起來,明天我們就有好果子吃。當初既然一起挖了這個坑,就沒想讓他活!我說,瘦子,你不是后悔了吧?”

  那顫抖的聲音連忙否認,“嗨,哥這話說的,我們不過是為民除害,我就是怕殺人了,這,如果被發(fā)現(xiàn)的話……”

  那領(lǐng)頭的嗤笑道:“誰能證明是我們殺的,你嗎?還是你?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趕緊埋了,回去睡吧?!?p>  說罷,那領(lǐng)頭的人用力的往下砸了幾塊石頭,似乎是怕那少年沒死透,邦邦的聲音聽得樸蘿心驚,似乎真的有幾塊砸到了腦袋。

  他們竟然敢殺人埋尸,如果被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里看到了,樸蘿渾身僵直,一動也不敢動。

  后來那幾個人竟然還解下褲子,朝坑洞中撒尿,最后幾人合力把坑埋上了,又挖了些遠處的草皮過來,讓這里看不出被挖過的樣子。

  而后離去。

  樸蘿不敢動彈,誰知那些惡人會不會去而復(fù)返。直到月亮高高的懸掛在頭頂了,慈幼局最后的星星點點也熄滅了。

  進入了后半夜,一絲人聲也無,只剩窸窸窣窣的蟲鳴,還有老鼠蟑螂的時不時的略過腳邊。

  一滴水滴在了樸蘿的頭頂,似乎是下雨了,樸蘿突然驚醒,躥了出去,拾起了被那幾個少年丟棄在樹后的鏟子一陣奮力的挖掘,似乎是想把剛剛的恐懼和壓抑都發(fā)泄出去一樣。

  最終鏟子碰到了什么柔軟的東西,樸蘿扔掉鏟子,用手奮力的刨著,期間,似乎還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割破了手心,流了些血出來。

  只是跟少年身上觸目驚心的血比起來,那是很少的了。

  樸蘿顫顫巍巍的把手伸到少年的鼻息處,生怕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她屏住呼吸,終于,有很微弱很微弱的氣息噴在了手指上,不是錯覺,不是錯覺,這個少年還活著。

  樸蘿因為顧慮自己身上的上,隨身帶了跌打損傷的圣藥,此時剛好用上。

  樸蘿把平日里父親教導(dǎo)的戰(zhàn)場上止血的方法都用上了,身上的淤青還好,只是大腿處和肩胛處有兩個巨大的傷口,止血費了好大的力氣。

  可是這樣待著也必死無疑,要去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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