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者手記（五）——生死

　　“知道了，您可以離開了?！焙谟鹦〗阈χ?，大概對我或者說我弟弟的代號有些諷刺吧，畢竟，Blanco可是白色龍舌蘭呢。

　　可惜，我的手早都染滿了鮮血，根本配不上白色，也許，我弟弟可以配上？他的病……

　　我立刻調(diào)整好自己。

　　“栗安小姐可真美。”這句話，我加大了音量，加重了語氣，咬字更加輕浮，“我最喜歡魔術(shù)表演了，能不能勞煩栗安小姐給我變一個？”

　　其實我很想好好說話，但是外面有一個加藤，我不能讓她知道一些事情。

　　黑羽小姐很平靜，她也許在想怎么揍我吧。

　　“你應(yīng)該知道，我不歸琴酒管——”我看到她垂下了眼眸，用非常小的聲音說話，不過我只聽到了前面的這句。我覺得黑羽小姐真有意思。

　　可隨后，她又更低聲念了句什么。

　　我感覺恍惚了一下，抬眼，似乎又沒有任何變化?？墒?，一股危險感爬上了我的脊梁，所以我下意識矮下身子躲避。

　　一把匕首劃破風聲穿了過來，從我的背后貼著頭頂劃過，沖著黑羽小姐飛過來。

　　我抬頭看向黑羽小姐，剛剛我的余光看到，匕首似乎擦過了她的手臂。

　　我有些擔心地看到黑羽小姐捂住手臂：“不是我?！?p>　　我害怕有人要殺我和她，我招惹過的人不少。“是……是誰？”

　　“杉浦先生，小心背后。”我聽到黑羽小姐揚聲道。

　　于是我扭過頭防備著，可背后什么人也沒有。

　　我感受到了不安。

　　我聽到她這樣說。

　　“這場魔術(shù)怎么樣？”

　　咚！砰！“啊——”

　　我終于知道她有什么依仗。她……她一定可以保護好我的弟弟！她一定能夠鏟除這個組織！

　　“等……咳咳……等等，我有話和你說！”我雖然摔倒在地，但我還是強忍著疼痛出了聲，聲音低了八度。

　　她頓了頓，她果然知道我想說些東西：“你說?！?p>　　“栗安小姐，我……我想請你……保護我的弟弟?！?p>　　我說得這樣直白，讓她都愣了愣。

　　“我的弟弟，他在組織里，代號是Blanco。他的名字是……”我和她說了很多事情，沒有一句摻假。

　　我聽到黑羽小姐在聽了幾句的時候，念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和剛才一樣的恍惚感覺出現(xiàn)，我感覺除了我和黑羽小姐之外，隔開了什么東西。我感覺，無論我說什么都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我頓了頓，不問這些，而是繼續(xù)說我的事情。

　　“我杉浦一郎雖然不是個東西，也早該下十八重地獄，但我的弟弟是無辜的。我懇求栗安小姐，不，黑羽小姐，您能夠幫助我救出我的弟弟！”我掙扎著想要擺出一個跪姿來。

　　她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好?！?p>　　她又道：“但你應(yīng)該知道，我也是代號成員。”

　　“怪盜基德，是你的父親嗎？”

　　她眼神凝了凝，沒有說話。

　　“我想，怪盜的家庭，不會出現(xiàn)一個異類。我想，喜歡孩子的黑羽小姐，不會是個殘忍的人。”

　　“也許……吧?！?p>　　我感覺心中松了一口氣，我覺得我爬不起來了。

　　我愧疚起來，我覺得我道德綁架了黑羽小姐。

　　可黑羽小姐答應(yīng)了。

　　“你可真是一個厲害的人呢?！彼@樣夸我。

　　我很開心，我像個孩子一樣笑。

　　她似乎有些沉默，但也微笑起來。

　　被喜歡的魔術(shù)師夸獎，我真的很開心。

　　“黑羽小姐……明天，我應(yīng)該看不到你的演出了?！蔽蚁肓讼?，還是道，因為我把我的死亡計劃也給栗安小姐說了。

　　也就是說，栗安小姐知道有一個女孩叫做加藤佐枝子的女孩，要殺我。

　　她知道我也許活不到展演結(jié)束了。

　　我聽到她嘆息一聲。

　　她問：“你知道空木薰嗎？”

　　空木……空木薰？

　　“我好像在哪里聽到過?！?p>　　聞言，她的表情似乎變了變，她的笑容消失了一瞬間，甚至比剛剛我說怪盜基德是她父親的時候波動還大。

　　“果然……那么這就足夠了。”她笑著同我告別，“謝謝你。再見，杉浦先生?！?p>　　她的微笑是偽裝。我想。

　　“你的弟弟……我盡我所能，不能保證?！?p>　　我得到了答復(fù)。

　　這其實足夠了。

　　“在我臥室的電腦里，有一份文件，是松井良留下的，我存了備份，你可能會用上。”我最后和她講，“再見?！?p>　　永別。

　　我感到恍惚了一下，似乎屏障消失了。

　　我看到她的背影越來越小，最后離開了巷口。

　　我還是趴在地上，一會后拿出了手機：“加藤！還不快過來，該死的，我居然被黑羽栗安的朋友打了！我一定……我一定要殺了他！”

　　我看到加藤從巷口進來，她似乎有些驚訝、有些害怕又有些開心。我和加藤說我傷的有些重，明天不去看演出了，我會一直呆在家里，不要打電話煩我。

　　這個女孩不知道我護著她護了多久，她的任務(wù)，有一些被我攔下了。

　　她的任務(wù)只有一個，殺掉我。

　　看著她的眼睛，我知道她似乎有計劃了。

　　“快扶我回去！”我道。

　　我安然的度過了一個晚上。

　　我收拾好一切，抹除了家中所有的指紋，坐在客廳里，打開了電視。

　　其實我不應(yīng)該讓加藤小姐殺我，但她的仇恨太過濃重。

　　所以，不如讓她進入監(jiān)獄，希望當她出來的時候，能夠有新的生活，不再受組織的鉗制。

　　明明只有三分鐘的路，我卻只能看電視上的演出。

　　黑羽小姐半場演出結(jié)束了。

　　我的生命也應(yīng)當結(jié)束了。

　　森本給我打了電話，我接聽了。

　　加藤給我打了電話，我沒有接。因為我聽到她的腳步聲了。

　　我打開門，她讓我?guī)退艘槐?，我轉(zhuǎn)身去拿水，將背后完完全全露給她。

　　她穿著雨衣?lián)淞松蟻恚笆状唐屏宋业暮蟊?，雨水浸濕了我的衣衫，這讓我的疼痛加劇。

　　匕首刺得很深，應(yīng)該是刺穿了我的肺。

　　因為我感覺到我呼吸有些困難，我的呼吸加深加快了，我想得到更多氧氣。

　　我踉蹌著趴倒在地。

　　她脫下雨衣，摘下手套，有些倉皇地離開了。

　　我呼吸不了，沒有氧氣能夠進入我的肺。

　　接下來是黑羽小姐最后的魔術(shù)表演。

　　我真的很想進入客廳，觀看最后一場演出。

　　但到了角柜那里，我就沒力氣了，我的意識中斷了一會。我感覺過了很久，但其實應(yīng)該沒有很久，因為電視前，還播放著廣告，離中場休息結(jié)束還有段時間。

　　我的右手兩根手指在扶著墻壁的時候勾住了電話線，我本來是想扶著那里休息一會。

　　我還是沒有力氣了，全身有些冷，要沒有知覺了。

　　我眼前發(fā)黑。

　　希望你能保護好我的弟弟啊。

　　黑羽栗安小姐。

　　這樣想著，我用現(xiàn)在還有知覺的左手寫下了三個字母。

　　K、I、D。

　　“I”拉的有些長了，應(yīng)該是我沒有力氣了。

　　讓這個案子撲朔迷離些也不錯呢。

　　我垂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