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看到春分歪倒在了桌子底下,雖然她心里已有戒備,但還是又驚又怒。
從來都只有她們暗算別人的,這一次可是第一次受到暗算。
此時她自己也察覺到腦袋有些不太清醒,有一種暈乎乎的感覺,回想起坐過來之后吃過的東西都是店小二新端上來的,但也正是因為是新端上來的,所以春雨才沒有對此產生懷疑。
按照慣常思路,如果花郎君想要做點什么的話,也一定不會選擇在這里,畢竟在這里做這種事是很忌諱的。
這種為人所不齒的事情要是被此間掌柜知曉,恐怕整個鬼市都要把花郎君列入黑名單。
春雨很后悔,經(jīng)驗主義害死人。
明明干這一行最忌諱的就是經(jīng)驗主義,慣常思維,可是自己居然還在這個上面犯了這樣的錯誤。
本來這樣的事應該責備自己的,可是春雨卻把怒氣撒到了花郎君的身上,雙掌水汽纏繞,連環(huán)幾掌就已經(jīng)讓花郎君陷入了被動。
春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拿下花郎君,讓他拿出解藥。
雖然花郎君的功力一般,但下毒的手法卻瞞過了春雨和春分兩人,足見任何人都有其過人之處,尤其是在這個危險的江湖。
就在這個時候,春分卻慢慢的站了起來,只是肢體動作卻顯得僵硬無比,花斛手里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抵住了春分的后背,“我們的神仙水能讓你快活似神仙,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不然我這一刀可就要了她的命了,而且你也撐不了多久,到時候跟她也一樣?!?p> 不僅受人暗算了,還得受人要挾,春雨心里的怒火可以跟夏至的炎陽離火比個高低了。
春雨正要反唇相譏,雖然她也有不適,但是這種下三濫的毒比起芒種的解毒丸來說簡直不值一提。可是威脅的話臨到嘴邊卻又被她咽進了肚子,因為她看到了春分渾渾噩噩的臉上,左邊那一條蛾眉輕輕挑動了一下。
這是在告訴春雨,這個樣子的她是裝的。
春雨暗罵一聲:該死的妮子,就喜歡瞎折騰,害我平白擔心一場,這個時候了還想要戲弄這個浮夸的登徒浪子,浪費時間。
在春雨看來,接受到了任務,那就應該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任務上,任務之外的東西最好暫且擱置。如果因為好管閑事而影響了任務,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她每一次做任務的時候都低調的好像一粒微塵,也正因為她能夠做到如此低調才能坐穩(wěn)這個位置,二十四劫讓人談之色變,春雨功不可沒。
但春分已經(jīng)開了頭了,她也不好再壞了春分的好事,只希望春分不要把自己搭上了。
春雨原本氣勢洶洶的一掌正要擊中花郎君的大腿內側,這一擊要是擊中了,花郎君或許就得改名叫做花公公了。
可就在擊中的剎那,春雨身子一晃,氣息紊亂,一掌掃在了桌子上,將一張桌子打得稀爛,而自己也腳步踉蹌,一副身體不受控制的樣子。
花郎君滿臉喜色:“不要掙扎了,越掙扎毒性散的越快,要是我不能及時替你解毒的話,只怕你會爆體而亡。”
花斛也用沙啞的聲音說:“神仙水雖然快活似神仙,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快活的事情當然得與人分享最妙,我家郎君一定會讓姑娘欲仙欲死,欲罷不能的,姑娘又何必辜負了一番好意?!?p> 春雨怒道:“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笔忠粨],扔出了一張百花符,那是她從鬼市上淘到的一張紙符,本來是百花樓的東西,但此時她用了出來卻恰好起到了混淆視聽的作用,讓花郎君誤以為她們是從百花樓過來的。
百花樓最為出名的倒不是宗門的實力有多少強橫,而是門中全部都是女人,而且全部是精挑細選的絕色佳人。
江湖有傳言:得無價寶易,得花仙子難。得萬里江山,不如得紅顏一笑。
花仙子就是百花樓的樓主,紅顏自然就是百花樓里那讓無數(shù)慕艾少年為之傾倒的滿園春色。
春雨從窗戶撞了出去,身子本在半空中,卻突然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跌倒在地,但她剛一倒地,又掙扎著起身,搖搖晃晃的跑向了遠處。
花郎君跟花斛對望一眼,花斛微微點頭,花郎君道:“老地方?!笔种姓凵纫粧?,突然變成了一只紙鶴,懸在了半空,花郎君縱身一躍,穩(wěn)穩(wěn)的站在紙鶴背上,紙鶴長翅一展,朝著春雨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花斛臉上堆滿怪異的笑容,一把抱起春分,將春分塞進了乾坤袋,隨機伸手在臉上一抹,露出了一張跟花郎君一模一樣的臉,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春雨小心的控制著自己的身體,不讓逃竄的速度過快,她害怕花郎君追不上她。
但也不能太慢,不然就沒辦法把花郎君引出來。
這一個度不太好把握,好在春雨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知道該如何分配自己的力量,如何讓自己變得讓對方有唾手可得的錯覺。
有時候對手實力太強的時候,她會故意示弱,好讓對方有靈貓戲鼠的快感,只有讓對手感到了快樂,他們才會放松警惕,自己也才有以弱勝強的機會。
鬼市的邊緣,一片荒涼的野地。
野草瘋長,老樹昏鴉。
這里是藏身的好地方,可是身后還沒有看到追兵,春雨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如果對方連這都追不上,那么自己也沒必要再擔心春分了,就在草叢里服下芒種的解毒丸,然后獨自上路。
至于春分,在她完事兒之后一定會跟上來的。
沒人會跟黃金過不去,春分的身段和容顏更是離不開黃金。
“你終于到了,我可等了你很久了。”
草叢邊,花郎君搖著折扇滿臉笑容。
在紙鶴上他推算出了春雨逃離的方向,提前一步趕到這里等候。
一是為了避開鬼市里其他人的耳目,二來有些事在僻靜的地方做更合適,他雖然愛好美色,但不是變態(tài),做不出太過變態(tài)的事。
春雨心里一驚:沒想到花郎君還有幾分本事,不過他本事越好,恐怕在他手里遭殃的女人會更多。
她不是行俠仗義的俠客,但偶爾碰到了讓自己不開心的事了,還是會順手把事情解決。
出任務的時候,她必須嚴格遵守職業(yè)操守,只能帶走目標的腦袋,而不能帶走他們的財產。
但是對于任務之外的人,那些不長眼的人如果主動送上門,春雨是不會放過他們的,不論是腦袋還是財產,一樣也不留。
春雨不動聲色的吞下解毒丸,清涼清爽的感覺瞬間充滿了全身,先前那種不適感似乎完全消失了。
所謂的神仙水到底也不過是二流水準。
但她并沒有表現(xiàn)出如何欣喜,反而讓自己的臉色顯得極為難看,讓自己的呼吸也節(jié)奏雜亂,汗珠也順著額頭流下來,臉上也不停的變幻,似乎以自己的功力已經(jīng)難以讓臉上的偽裝發(fā)生作用了。
花郎君沒有動手,反而背起雙手饒有興致的看著春雨。
這種勝券在握的感覺他并不陌生,他很享受這種感覺,比真正占有對方還要享受。
他看到了春雨額頭的汗珠越來越多,身子也支撐不住了,精神萎靡的坐在地上,雙手不停的顫抖,在起伏不定的肩膀上,一張清麗的臉龐慢慢的露了出來。
“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是百花樓里的花仙子,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你們的,一定讓你們感受到任何地方都感受不到的快樂,神仙水的樂趣就算是真正的仙人也沒辦法想象得到的?!?p> 花郎君一邊用折扇輕輕拍打手掌,一邊在春雨的周圍布下陣法。
在做事情的時候,他不希望被打擾,也不喜歡被打擾,尤其是那種能夠讓靈魂得到升華的事。
春雨默默的看著他把一些黑色和白色的棍子插進土壤里。
她認出來了,這是江湖上流傳甚廣的陰陽避光陣,通過陰陽兩極的轉換變化,從而可以擾亂其他人的視聽,就算是實力遠超自己的人如果不細心查探也發(fā)現(xiàn)不了。
這個陣法很簡單,很普通,但是正是因為簡單和普通,它也非常實用,流傳也很廣。
看起來這個花郎君倒并不是精蟲上腦的無腦LSP,心機心計都不同尋常。
春雨沒有阻止他,她也不喜歡張揚,花郎君目前為止的所有努力在她看來都是在為她服務。
對為自己服務的人下手似乎不道德,也不仁義。
雖然春雨也不是一個講究仁義的人,但她還是選擇了等。
終于,花郎君最后一根棍子插進了土里,一層透明的光幕瞬間涌現(xiàn),將陣中的兩人與外界完全隔離開來,陣法被激活了。
春雨站了起來,“你的手法真是業(yè)余,這么一個陣法還花了這么久的時間。”
花郎君嘿嘿笑道:“姑娘不必著急,本公子馬上就來了?!彼忠惶剑尤粡那ご锶〕隽艘粡埬敬?,床上是繡著鴛鴦戲水的錦被。
春雨有些錯愕,她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低谷了花郎君。
原來還真有人隨身攜帶著床呵,這是隨時準備······
那就更不能繞了他了。
花郎君正要說話,天空卻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來,“奇怪,雨什么時候能夠穿過陣法了?”
陰陽避光陣之所以淪為三流的爛大街陣法,就在于它是完全的隔開內外,里面的動靜傳不到外面,外面的聲響也傳不到里面。
所以,一旦有天氣變化,路過的人很快就能發(fā)現(xiàn)不對勁,這會讓陣法的隔絕性大打折扣,所以有的人會選擇更加高級的陣法。
“你錯了,雨并沒有穿過陣法,而是這雨本來就在里面。”春雨冷冷的說道。
這個時候花郎君才驚恐的發(fā)現(xiàn)細雨中,自己的動作變得異常緩慢,緩慢到春雨的柳葉刀從他的脖子劃過他都沒辦法做出任何抵擋或是閃避的動作,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身體慢慢的倒下。
“砰!”
花郎君毫無生機的身體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春雨卻沒有等來噴涌而出的鮮血,這很不尋常。
春雨提起花郎君的腦袋時才看到脖子處的黑色,那不是人類應該有的黑色。
“糟糕,這不是花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