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垂降,林丞相府內(nèi)的偏廳燈火通明。
林廣坐在高座之上,臉色陰沉。
“爹,你倒是說啊,為什么沒有按照我們事先安排好的去做,這公主的毒都已經(jīng)解了,顧楊青也回來了,接下來我們的計劃更難實施了,你到底為什么不殺公主???”林戰(zhàn)天神情懵懂,像極了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少爺。
“混賬,我做事還需要向你交代嗎?”林廣怒火沖天,狠狠一巴掌拍在座椅扶手上,氣得渾身都在顫抖,眼神凌厲,好似要將眼前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給活剝了一樣。
林戰(zhàn)天嚇得一哆嗦,瞬間低下了腦袋,面色極其難堪。
一旁的李漢卿也被林廣的氣勢震得一顫,張嘴想要說些什么,見著林廣兇狠的模樣,又將到嘴的話給咽了回去。
蘇銘軒倒是十分淡定,嘴角掛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心里早已拍手叫好。
面對林廣對林戰(zhàn)天的訓斥蘇銘軒早已習慣,這個蠢笨如豬的林府少爺,在他眼里是極其瞧不上的,即便他只是林廣的一門客。
蘇銘軒對林戰(zhàn)天的恨意,自他進入林府那天開始就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
林戰(zhàn)天不學無術,毫無才德,平時無論是對待林府下人還是對待林府門客,甚至對待林丞相結交相好的朝廷命官,他始終是一副趾高氣昂,飛揚跋扈的態(tài)度。
若不是從人的出生決定了一個人命運的起步,蘇銘軒平時又怎會對林戰(zhàn)天這樣一個廢物點頭哈腰,卑躬屈膝呢。
“少爺,丞相近日的籌謀自是有考究的,置公主于死地隨時隨地都可以,但為何丞相不那樣做,只不過是給皇帝一個警告”,蘇銘軒嘴角一撇,淡淡道。
“什么警告?你又知道了?”林戰(zhàn)天齜牙咧嘴,惡狠狠地盯著蘇銘軒,腦子里已經(jīng)過了一遍平時欺壓蘇銘軒的手段招數(shù)。
林廣瞪了一眼林戰(zhàn)天,繼而看著蘇銘軒,一副愛才的模樣,眼里流露的滿是對蘇銘軒的欣賞。
林戰(zhàn)天被這一瞪,慌忙收了目光,又怯怯地低下了腦袋,心里一陣嘀咕:“定是沒憋什么好屁?!?p> 李漢卿在旁就像個局外人,一直膽戰(zhàn)心驚地看著眾人。
“現(xiàn)如今,丞相的籌謀還未成熟,天時、地理、人和……雖然此前有南國對皇帝發(fā)難,為我等創(chuàng)造了天時、地理,但人和,目前十分不足”,蘇銘軒振振有詞地說著,說話間,時不時地看向林廣,戒于林廣現(xiàn)在的情緒,他自是害怕一語說錯觸了林廣的霉頭。
林戰(zhàn)天聽得恍惚,一臉茫然。
李漢卿只是附和著連連點頭。
見林廣面龐毫無波瀾,蘇銘軒這才松了口氣,挺胸抬頭,眼睛里都有了一絲光,“民心,眼下我們?nèi)鄙俚氖敲裥摹吧舷抡l都知丞相與皇帝不睦,如果現(xiàn)在殺了公主,必定引起朝野上下的猜疑,如果再傳到市井,丞相便會成為眾矢之的?!?p> 林廣站起身來,哈哈大笑,神情舒緩了些許,“銘軒說得沒錯……先前我就一直有懷疑,嚴忌那小兒怎么可能讓嚴新月一人入住將軍府,卻沒人護其左右,便派人試探,果真發(fā)現(xiàn)了端倪,十幾個功夫了得的人隱藏在將軍府,為了配合大使的行動,采用了調(diào)虎離山,大使這才成功給嚴新月下了毒?!?p> 林廣忽而神色一緊,眉頭微皺,徘徊在座前,“我原本是想著讓公主吃點苦頭成為一個活死人,這樣一來,嚴忌皇帝小兒跟嚴王便沒心思對付我們,同時也牽住了顧楊青,沒想到是公主的毒居然被一黃口小兒給解了?!?p> 說到這兒,林廣大笑,心生一計,“這小子是個人才”,隨后對著銘軒說道:“銘軒,找到這小子,讓其為我所用?!?p> “是,丞相”,蘇銘軒喜上眉梢,抱拳領命。
……
將軍府,古千躺在文淵閣的屋頂上,雙手枕著腦袋,翹著二郎腿,時而瞅瞅桃花樹下的顧楊青一家三口,時而望著滿天繁星的天空,連連嘆氣。
“不知道師傅他老人家現(xiàn)在在干嘛呢,有沒有想我……”
“唉,這人世間的幸福終究不屬于我的,我不過天地間一棄子……”
古千本是要走的,在盛安街上閑逛的時候,聽說了陳國大將軍班師回朝,難免有些好奇,是怎樣一個人讓全城的百姓都如此敬重愛戴,現(xiàn)如今他見到了,不免心里有些難受跟感慨。
桃花樹在夜色的籠罩下多了一份優(yōu)雅,顧楊青抱著顧寒塵在桃花樹下打轉(zhuǎn),笑得合不攏嘴。
顧寒塵被顧楊青逗得“咯咯”地笑著,聲音清澈洪亮。
嚴新月坐在一旁的石桌前笑容滿面地看著,溫馨的畫面將這一年多的苦處沖散得一干二凈。
府上的下人也都有眼力見地沒有打擾三人。
嚴王早在顧楊青回府的前一刻來過將軍府,告知了嚴新月邊城發(fā)生的事,顧楊青進宮復命的時候也從皇上那里得知了將軍府的情況。
嚴新月跟顧楊青兩人心照不宣,誰都沒有過多的提起那些事,都怕對方擔憂,都只想珍惜眼前的幸福時光。
顧楊青抱著顧寒塵走到嚴新月身旁坐下,滿眼柔情似水地看著嚴新月,伸手溫柔地撫摸著嚴新月的秀發(fā)。
“新月,婚禮過后,我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p> 嚴新月笑容瞬間消失,將頭扭向一邊,鼓作生氣地嘟了嘟嘴:“那我們現(xiàn)在是什么?”
見著嚴新月生氣,顧楊青神情緊張起來,將顧寒塵放到一旁的搖籃里,撓著腦袋,一臉茫然,“這……我……”
嚴新月偷瞄著顧楊青手足無措的樣子,伸手掩面,笑得好不開心。
“行了,我逗你呢?!?p> 顧楊青這才松了口氣,上手就要去撓嚴新月的癢癢,“看我不收拾你?!?p> 嚴新月站起身躲避。
兩人在桃花樹下你追我趕,好不快活幸福。
屋頂上的古千嘖嘖兩聲,一臉嫌棄,“現(xiàn)在的大人,真是沒臉看?!?p> 隨后,古千轉(zhuǎn)頭便離開了。
一陣笑聲過后,嚴新月依偎在顧楊青的懷里,二人看著天上的月色,眼里滿是幸福的神色。
“今夜,去文淵閣歇著吧”,顧楊青低下腦袋,溫柔地看著嚴新月。
“不行,我們還沒成婚呢,我還得住在閨房”,嚴新月嘟著嘴,皺著眉,道。
“為何?”顧楊青疑惑不解,把著嚴新月的肩膀,轉(zhuǎn)了個身,兩人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