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他與主人在月梟的布局,肯定也是這么被鳳凰真火毀掉的。
想到主人當時冰冷的眼神與爆發(fā)的怒火,無銘心中憤恨與恐懼交加。
“我的火,自然是取之不盡。目標不死,不滅,直至焚毀一切?!?p> 鳳七的聲音就像小河里流淌的涓涓細流,干凈清透,不急不緩。
“倒是你,無銘,你準備好被搜魂了嗎?我對你腦子里的奴隸控制權很有興趣。對沉天怎么把妖姬送去冥域,也很有興趣?!?p> 無銘深不見底的眼眸中終于浮現(xiàn)出波瀾。
“你怎么能……”
他這附著在冥靈肉體上的脆弱靈魂,怎么可能承受得住搜魂的力量。
只怕鳳七動手之后,他便要魂飛魄散。
“我為什么不能?”
鳳七漆黑的眼眸,似乎在穿透無銘眼中的深潭。
“你做過的事情,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彌補,你自己心里沒數(shù)?”
多少無辜的對象在他手中淪為奴隸,多少無辜的奴隸因為他們的計劃死于非命。
在他們挑起的爭端之下,魔域又將怎樣生靈涂炭。
這些豈是一個小小的魔人靈魂就能比較的?
“事實上,我已經(jīng)開始了?!?p> 無銘有些驚恐地低頭。
地面上黑色的小困龍陣已被焚燒得不剩半點痕跡。一個艷紅色紋路勾勒的法陣取而代之。
銳角與線條的符文在陣中交錯,鳳七伸展開的神識攜著鳳凰真火在其中順著紋路歡快游走。
紅色焰光之間,無數(shù)畫面在無銘腦中不受控制地輪番蹦了出來。
小時候,父母在沙城偏安一隅,雖不富裕,但也憑靠自己小有本事,一家人衣食無憂。
幼年的無銘,幸福而自由。
在發(fā)現(xiàn)他可能有學習陣法的天賦后,父母甚至不辭省吃儉用,供他入學。
然而幸福的生活如此短暫,還未等無銘在學院里展現(xiàn)自己的實力,爸媽便被前任奴隸市場主坑害,家毀人亡,無銘也從此淪為奴隸。
即便奴隸生涯沒有權利可言,可享受過自由的他怎么可能甘于受仇家奴役。年幼而弱小的無銘,滿心滿意想要復仇。
然而他精心規(guī)劃的逃亡路線,卻抵不過脖子上的定位項圈。在知道項圈上銘刻有定位陣法的時候,他已是被人打至瀕死。
在那生死一線間,他見到了沉天。
這是他的不幸,亦是當時他的萬幸。
他毫不猶豫地出賣靈魂與自由,以換取沉天用冥域的力量復活他。
重活一世,他聯(lián)系上沙城姐妹,布下層層陷阱,以陣法之力奪下奴隸市場,親手為昔日的仇人佩戴上奴隸項圈。
清算完身上的新仇舊恨,他窮盡一切辦法,向沉天,也就是他的主人,證明自己的忠心與價值。
他展現(xiàn)自己在陣法上的造詣與潛力,規(guī)劃完整的奴隸販賣收羅力量計劃,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與三寸不爛之舌,才勉強說服主人保留他的心智,沒有在完成交易后直接將他煉化。
盡管他的心智尚存,但身體早已亡故,全靠冥域的力量保持行動如故死而不僵。也就是個保有心智的冥靈而已,甚至,都算不上是“活著”。
從那時候起,他成了主人在奴隸市場活動的代理人。
他為主人的勢力滲透進各個奴隸市場,物色、收刮各路強有力的奴隸。
如若看上的目標不是奴隸,他便制造條件讓對方成為奴隸。
比如那次在盤龍山外隱居的白星絞蟒一家,仗著自身實力強大遠離城鎮(zhèn)獨居山林,看似靜謐安寧,實則危機重重。
出了事也無人知曉的環(huán)境,正是他們狩獵的完美條件。
他協(xié)助主人將那對夫婦煉化成冥靈,留下的幼崽便毀去記憶帶上項圈。
聽說那幼崽在市場里不服管教頑劣不堪,可那又如何。他親手鍛造的項圈,由他親自銘刻下超控心智以及煉化為冥靈的陣法。只要那幼崽鬧事,隨便一名奴隸市場管事都能把他管教得服服帖帖。
只是銘刻那些項圈,需要海量磅礴的能量。他們經(jīng)常會遇到刻陣能量不足的時候。幸好主人英明,能設法煉化魔域裂隙的封印力量,轉為己用。
那些奴隸們經(jīng)由市場交易,滲透進各個家族,各個勢力,為他們傳遞情報,潛伏至今。
按計劃,主人前些時日故意放出消息,引誘魔都出兵攻打盤龍嶺,分開魔王與妖姬,然后逐個擊破。
魔都方面果然接招,魔王帥兵出征圍攻盤龍嶺,魔都由妖姬留守。
他們早早就封住了所有冥域與外界的通路,只留手上最后一個單向傳送通道。主人在魔都設計引誘妖姬獨自赴會,引誘其通過這個通道傳送到冥域。
冥域可是既沒有魔氣也沒有靈氣的地方,妖姬在那想必已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靈,想要回來支援魔都更是無從談起。
沒有了妖姬相助,魔王勢必實力大減,即便老巢的盤龍嶺讓給魔王,對他們也沒什么影響。只要魔都落入他們之手,失去妖姬的魔王想要反攻魔都便是難如登天。
主人今日已率冥靈與炎魔主力部隊抵達魔都,在外攻城。
那些奴隸們已響應他們一聲號令,項圈內法陣啟動,重歸麾下,齊聚于沙城之外。
現(xiàn)在,他們的奴隸部隊只要攻下沙城傳送陣,就能直抵沙城內部,與主力部隊里應外合,一舉拿下魔都。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主人掌控魔域。
所有的計劃,都只剩最后一步。
火焰熒光逐漸消散,法陣的光芒褪去。
孱弱無力的無銘終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神魂,細碎的魂魄如云煙從他的五竅之中緩緩流出,飄入空中逐漸消散。
鳳七沉默著操縱著阿血,留存下無銘的大腦。
那腦中已再無意識,只剩下一道控制項圈的陣法紋路。
無銘的一生,與她原想的有些不一樣。
能說他做錯了什么嗎?
他為了從一名惡魔手中逃脫,把靈魂賣給了另一名惡魔。
如今他身上的一切都是拜沉天所賜,留存他的心智還是徹底化為冥靈,只看沉天一念之間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