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旗定睛看著宙主方君一副眼前樂忘的模樣,不想再掃他的興,她轉(zhuǎn)身繼續(xù)向前走:“前面有亮光,還有煙,可能有人,我想找口飯吃。”她踢著腳下雜草枯骨,也只想做個只顧眼前的人。
見火旗有幾分頹然,宙主方君收起喜歡她的喜悅,轉(zhuǎn)而一本正經(jīng)的跟在她身后說:“這里不是三千焱,我們被吸進玄洞,時空錯亂,若它真的與三千焱有什么關(guān)系,也是平行世界的關(guān)系。至于三千焱你不必傷感,你只是其中過客而已,幸得其中能量滋養(yǎng),在那世界多活了幾日。再說了,你可是從我心上長出來的,就算該傷感,該回報,也該把一切都放在我身上!”
“你說的可真是淡然,三千焱異人之亂,這里又被戰(zhàn)火荼毒,平行世界看來都是禍福與共的?!被鹌鞆澭捌鹨桓种复值呐f木,邊走邊打著雜草,以防有什么毒物藏身其中。
“小東西,我話的重點可不是這個?!敝嬷鞣骄嶂?。
火旗無奈的回應(yīng):“嗯…知道。我謝謝你給我條命,謝謝你喜歡我,我必傾盡一身之力好好孝敬您…”她邊說著邊將背后背著的寒冰面具掛在臉上。
宙主方君居高臨下看的清清楚楚,他湊近火旗賤笑著抓著她的手說:“說這話你干嘛戴著面具?。磕愫π吡??”
火旗胳膊一甩,順勢將他一推,煩悶道:“去去去,別不正經(jīng)了!”話音剛落,一只頭頂毒針身墜百足的黑色蜈蚣爬上木棍向火旗沖來,火旗將木棍一丟,那蜈蚣躍身一跳,纖細的腿上倒刺炸起,眼看就要撲在火旗臉上,火旗身前突然沖出寒光,蜈蚣在她面前被凍成冰棍墜地,摔的稀碎…
一旁的宙主方君驕傲的說:“得虧了你是我徒弟,一手太兮滄流帥獨門法術(shù),別人望塵莫及!”他竟然開始幼稚自夸起來。
火旗不理他,拾起木棍繼續(xù)邊打草邊走。
宙主方君倒是來了興致,跟在她后面,高大的身子微微弓著,只為湊近火旗一點:“我教你的法術(shù)宇宙眾生奈何不了你。但是普通星球上的生命就沒有這等優(yōu)待了!你知道嗎,那些異星生命落到別的星星上,即便有再厲害的能量都白搭!能用出來的,也就一丁丁丁丁丁丁點…不像你,將法術(shù)運用自如!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若無能人想幫,星際戰(zhàn)爭根本不可能爆發(fā)…看這地方戰(zhàn)火荼毒如此之重,一定有厲害的生靈在背后給他們“指點江山”,看這大地被破壞的樣子,那厲害的生靈恐怕不在你我之下…還有那異人啊,異人占領(lǐng)三千焱純粹是我放水,要不是我想讓他們活著,他們能那么囂張?我是誰啊,宙主方君!宇宙的所有能量都得供養(yǎng)著我!怎么樣,有我這樣的師父是不是很驕傲啊!”他自顧自的說著,火旗早就已經(jīng)走遠了,一個紅紅的一丁點就站在前面等他。
“這小兔崽子,竟然無視我…”宙主方君仿佛變了一個樣子,以前懶得說話,如今在火旗身邊,嘴巴倒勤快起來了……
“我只數(shù)一個數(shù),你再不跟上,我就不要你了!”火旗站在那里沖著宙主方君喊。
宙主方君沒等火旗張口便一個閃身飄過去拎著她的衣領(lǐng)冷漠的說:“你再說一遍這樣的話,我讓你永遠的見不到我!”
火旗一挑眉,滿不在乎的回應(yīng):“我餓了?!?p> 宙主方君拎著她,她半分不軟弱的看著他,宙主方君緊握著拳頭,呼吸粗重幾分,他突然陪著笑臉將她安放地上,諂媚的說:“大魚清燉紅燒我都會做!您吃啥?”
“清燉的!”火旗揚著臉吩咐道。
“好嘞!”他揪著火旗的胳膊如同旋風(fēng)一樣飛去海邊。
火旗一直看向的有光有煙的方向,誦經(jīng)聲陣陣回響。
青石牌樓,青石瓦,青霧籠青苔崖,細看青苔崖,原是郁蔥林,如煙葉,輕然如淡墨。穿過青石牌樓,白色樹干筆直林立,黛色樹冠鏈接成天層層疊疊籠罩著青霧久久不散去。
在林子深處,有一座天然的青石澗,澗子兩側(cè)山崖抬頭望不見頂,只有冷冷的薄水沿著青石崖的石頭溝壑里緩緩留下來,積在腳下河流里。這河流黑漆漆的,水面輕微起伏,像是熟睡時,起伏的胸口。
有一個披著黑紗的男人貼著崖底伏著一塊大石頭坐著,他抬著眼睛,目光盯著山崖凸出的一塊石卷洞,石卷洞邊緣垂著一條紅色的紗帛,他盯著那飄動的溫柔出神。突然一個身著黑衣的女孩從洞里跳出來,落在男人身邊,她落下,水面小心的蕩起漣漪…她抬頭看了男人一眼,他一根頭發(fā)也沒有,膚色白的有些可怕,眼角彌漫著黑霧,讓鹿疆怎么也聯(lián)想不到這樣的人會是他的主人青君。青君可是掌握著宇宙目前最高級別的武器,和最好級別的基因,他一直把自己包裹在機械盔甲里,從未像這般清涼…鹿疆也沒想到,他的主人露出皮肉竟然和地球人差不多,在地球人的審美里,他絕對是一頂一的男人。
鹿疆并沒有察覺到青君早已經(jīng)將目光從石卷洞中收回盯著她看了半晌了:“盯著我做什么?”他問。沒有了盔甲阻擋他的聲音,他的聲音像是上好的玉碰撞了上好的埋在土里的金缽,清涼低沉又穿透了耳朵…
鹿疆緩緩回過神低頭回道:“我還沒有適應(yīng)主人的新面貌,望主人恕罪。”
“即便你有罪,我何曾治你的罪?洞里的人怎么樣了?”他站直身子平靜的問。
水面平靜,鹿疆站在水面上,低頭看著青君的倒影字字清晰說:“她的傷開始轉(zhuǎn)好了,人睡的香著呢。還是主人厲害,算準(zhǔn)了肉體能做靈魂的牢鎖,任她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來!況且,她還睡著,可安靜了呢!”
“你從平行世界帶回鱗片的基因注入那些試驗品里,明早,我來查驗?!鼻嗑f完,撫了撫自己腰間墜著的黑珠子,越過鹿疆身邊走了。
鹿疆回頭一看,竟連個影子都沒有了…她松了一口氣,捂著咕咕叫的肚子糾結(jié)道:“我先吃東西再干活,不過分吧?”她雖然猶豫著,但身體誠實的很,一頭扎進河里,游去那最深處,抓魚生食,她也不嫌棄那些魚兒已經(jīng)異變,鱗片骨頭都刺破皮肉招搖,早已和美字無關(guān)了。
她體內(nèi)雖有能量石支撐,但沒有完全脫離肉體五臟,七情六欲一個不少。說也奇怪,青君手下所有的生命都被他打造成冰冷的武器,對鹿疆倒是格外開恩…難不成他是高處孤寒寂寞冷,需要個活物說說話?
青君如同鬼魅一般三步影十步風(fēng)的,瞅見他經(jīng)過的人都在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恍神看見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他越過大片城市廢墟,廢墟上早有異變的草木和生命藏身,他飛躍其中,靜悄悄的停在天九廟旁,隨意坐在破墻根下,聽著元老頭和一群孩子誦經(jīng),其聲先是誠訴,最后,卻是相思哀怨……
青君見誦經(jīng)完,周圍都是靜悄悄的,十分沒意思,便又折返去軍營地下,鹿疆陷入平行世界的水中…
灰藍色的水澄凈裹著他黑漆漆的衣裳,他冷漠在水中游了一圈,一無所獲,沖出水面坐在洞壁的一塊凸石上,他身上的水順著薄薄的黑鯊?fù)碌?,叮咚叮咚……他柔軟而寬大的黑色褲管濕漉漉垂著,只露出他蒼白的腳尖。
漆黑里,他的皮膚的蒼白更像一個洞,蒼白的被冰冷擊碎的洞。
鹿疆明明從這里陷入平行世界的,為何我不能?難道入那世界還有什么細致講究?就算有,也不能攔得住我…青君悶心疑惑。
鹿疆回來時告訴他,入了平行世界第一眼便看見了嚇人的鬼,他竟然不借助任何媒介便可發(fā)動力量,與地球上的超級武器一般!那里的其他人也有這樣的能力……
青君想的入神,那樣的地方所有人都能如此么?當(dāng)真是平行世界,都是青君曾做過的美夢…
鹿疆吃飽后,竄去青石牌樓后的密林里,她取一片葉子放在唇邊,只聽一聲哨聲響徹林海,樹枝搖曳著生長,天上地上的編織出一個天羅地網(wǎng),泛著黛綠色弱光的天羅地網(wǎng)外,有顆黑色的小球,鹿疆踏過黑色小球,黑色的火焰即刻將天羅地網(wǎng)燒了一個洞,她即刻鉆了進去。
戴綠色的天羅地網(wǎng)里,有上百閉著眼睛微弱呼吸的嬰兒,其實它們也不完全是嬰兒,五官稍有雛形,四肢剛剛分開,算是不足月的肉胎,他們卷縮著身子,臍帶與天羅地網(wǎng)的黛色樹枝相連,錯綜交織著。
鹿疆抬頭,在錯綜臍帶間找到總體纏繞匯聚成一股處,她便將身上帶著的一身黑色長針?biāo)θテ渖?,長針刺入臍帶總匯處立刻融化滲入,木制黛色樹枝即刻如火如荼便作了長滿黑色鱗片的樹枝,樹枝間生硬的轉(zhuǎn)折處也變成了圓潤的蛇身,只眨眼的功夫,天羅地網(wǎng)中的臍帶就變成了一條條分支無數(shù)的黑蛇長蛇體,沒有頭沒有尾,只是活著,憋爆出無數(shù)分支無數(shù),分支再爆出分支,拼命向四處伸展著…
鹿疆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急忙退后撤出了天羅地網(wǎng),在她退出的剎那,天羅地網(wǎng)消失,林海重回平靜詭異…青霧漣漣繞過她身邊,她魂魄難以安定…
“我第一次見這樣的基因改造…只一片鱗片而已,它便衍生出一個天羅地網(wǎng)……這等力量不操控好,必回噬主…”她驚魂尤未定,使勁晃了晃腦袋,不敢想象天羅地網(wǎng)中那些肉胎異變的樣子……
青君欲離開軍營地洞時,下面的平靜的水面突然像吐了一口氣是的浮上來一顆石頭…白色的比手稍大的石頭看上去處堅硬沉重,白色的石頭構(gòu)成石框,框子里包裹著一個通瑩的琉璃,他墜入水面,蜻蜓點水將石頭取在手里,重新站到那突出的石頭上,他歪著腦袋,仔細端詳著這能浮在水面上的沉重石頭,那石頭仿佛受到什么感應(yīng)一半,內(nèi)心的琉璃開始如沙漏般卸下晶瑩的細紗,細沙仿佛受到吸引一般一粒粒都鉆入了他腰上纏著的黑色珠子里……
“兩者黑白分明卻能相融…”青君的手好似還握著那石頭一樣懸在胸前,眼睛半垂盯著水面思索,“這石頭也許是平行世界的來物,它們能相融,想必來源相通,用這玄雷可否劈開這時空之門呢…”他當(dāng)機立斷取下腰間一顆玄雷,玄雷如劍入水,水中波紋顫顫巍巍被玄雷入水的沖擊擠的越來越高,只聽一聲炸響,雷電從地下亮起,迅猛向上沖了過來,如同一顆包裹著耀眼白光的種子沖大地深處猛烈破土而出,青君見事不好,即刻躍出了軍營地洞,就在他躍出的剎那,以地洞為中心方圓十里崩塌,如同一顆小星墜落到大地,砸出了深坑,地上白光破土的裂痕里閃爍著白色火焰…青君呼吸微促,好像是身體的本能反抗一樣,玄雷并沒有竭盡全力去打開平行世界的通道,它不想要他去那里……
他懸浮半空,揉了揉了腰間的玄雷,看著滿地狼籍自言自語:“你何苦攔我,我和他總有一個要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