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們搞定了,可以走了嗎?”展見到李雪琴過來,過去問。
“嗯,很好,可以撤了。”李雪琴推開宿舍門,一股清涼的氣息從宿舍里面,竄了出來將站在門口的我們包裹。
干凈的地板在陽光的照射之下閃閃發(fā)光,半點污漬未曾沾染,感覺就像新的一樣。
“行,展,我先下去看看哪里有位置?!甭牭娇梢?,撤了之后,我跑下去一樓。
“陳征程,好了沒?”我來到116宿舍的門口,“還沒有?!?p> “我的那個‘小蠢才’沒電了,你看一下你爸什么時候過來?!蔽覇柫?,接著陳征程把他的老人機遞給了我,“你先打會兒?”“不了,不急?!蔽覔u手回拒。
“大概是要7:00左右吧,我跟我爸說?!标愓鞒套吡诉M去。
“嗯?”剛才只顧著找陳征程了,絲毫沒有注意到我面前的這個女生,忽而覺得有點尷尬,我便轉身離去了。
面前這位叫林雨青,金色圓框眼鏡,臉型稍胖(也不是胖吧,就可能比較實,我也說不大清楚),五官與三觀有得一拼,不是說特別驚艷的那種,而是屬于耐看型的。不過我已然沒有什么心思再去關注這一些,一看到她,我就想起之前所說的一句話,“欲飲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边@句話還好了,畢竟還真不是這句話影響的。
以后的事以后說吧,現(xiàn)在先pass,也沒啥心情。
正說著,我便已經看好了位置,“嗯,就在這兒吧,待會兒再看一下要搬去哪?”我快步走上三樓與展會合。
樓梯上的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個個都是提著大包小包的,整個樓梯看似水泄不通而又井然有序。搬東西的一排,上樓的一排,我順著墻壁上去,靈巧地躲過了這般擁堵。
“展,走吧,我們先轉移東西?!蔽椰F(xiàn)在展說兩只手已經提起了袋子,一手拎著,一手反扣蓋在背上。
展搬起了他的書箱也同我一起下樓,就這樣,來來回回大概是兩三趟吧,東西暫時被轉移到了一樓。
約莫過了半個鐘,我又一次找到陳征程,“怎么樣,有消息嗎?”
“還沒有,你肚子餓嗎?要不要吃點什么?”
“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闭f罷便轉身,回了三樓。
三樓的宿舍都已經清空的差不多了,遠遠地,我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誒,卓要幫忙嗎?”正巧碰到莫羽卓,一個人辛辛苦苦地拿著一大堆東西站在宿舍門口,展也在一旁看著,“來,給你點吃的?!弊拷o了我一包巧克力威化餅。
“謝了?!蔽液敛豢蜌獾亟舆^,然后拆封,吃掉,“嗯,還蠻香?!?p> “一人一點,搬完了吧?!蔽译S手拿起兩件東西,總不可能吃了別人的,還不幫別人吧。
就這樣,原本卓一人要三趟才搬完的東西,一趟就給我們都搞定了。
繞過這個陪伴我們已久的走廊,左右兩邊都堆滿了大家未清理走的書箱,行李箱等一系列與學習有關或無關的東西,可真真是寸步難行。
告別了卓,我們便在大平臺上四處搜索著。
“哎,看來還是沒有啊?!蔽业哪抗鈴囊惠v車跳到另一輛車上,在一輛又一輛相似的車中來回尋找,卻始終沒有找到,“終歸是要等的?!?p> “不急,還早呢?!闭挂彩菬o奈地搖搖頭,自我安慰道。
“誒,那是周泠?”我和展眼睛忽然一亮,下意識地就想要躲避。
“誒,不對,周泠手上端著的好像是綠豆湯?!闭挂幌伦拥纱罅搜劬?,不過我知道這肯定不是他關注的重點,“天吶,周泠居然笑了,不可思議?。 蔽揖驼f吧,周玲滿面笑容,可真就是個奇跡。
在我們面前就這么走了過去,壓根兒就沒有鳥過我們,興許是放假了,也沒有再在意這么多。
我們倆的左邊便是青山學堂,學堂分為兩層,上層是校史館,下一層是電教室,我們俗稱“禮堂”便是指下層。去上層有一個樓梯,非常寬敞,我覺得唯一的缺點就應該是每層樓梯的間隔稍微小了點,容易絆到。
尤其是在要搬宿舍的這種放假臨近的情況,通常都會有一些同學搬好了東西,在這里坐著歇息,等待著家長們的到來,不就似我們一樣望眼欲穿嗎?
而我的眼神一飄,離我大概有五米的距離吧,大概是六七樣東西,中間圍簇著的正好就是落滿星,還真就是群星繞月。不過我此時并沒有急著上去打招呼,見洛滿星認真地看書,還沒有注意到我們,想了想,東西得先搬過來,晚些吧。
“展,我們先去看一下,東西可以先擱這兒?!蔽液驼贡阍僖淮翁ど狭宿D移的征途。
就這樣不斷來回地穿梭在走廊之間,我們仿佛像一個游魂一樣,漫無目的,唯一的幻想便是“車來了,有人來接我了,我可以回家了!”一想到那個場景,簡直就是淚流滿面吶,讓人激動地“無地自容”。
然而我本以為展應該才是最后走的,可結果……
“先走啦,告辭,拜拜,暑假快樂。”展嬉皮笑臉,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而我也就再也沒有看到了。
這下我可真的就是要“孤獨終老”,眼看著時間已經六點半了,夕陽由原來的完完整整變成了現(xiàn)在的半抹余暉,我一臉頹廢,感覺整個世界都與我再無了關聯(lián),宿舍的樓梯口旁,成堆的垃圾如小山似的堆得老高,我也只好繞過去。
再次回到三樓,我看到陳征程站在樓梯口正對著的飲水機旁,“有看到車來了嗎?”
“沒有,還早著呢?!蔽一瘟嘶晤^,感覺都要掉了下來,“誒,你那諾基亞呢?”
“哦,我借給了那誰?”陳征程撓了撓頭,“借給了若啟陽,他說要用。”
“哦,你和他居然認識?”不過我也想了想,應該大家之前是同班同學,也就沒有過多在意這么多,自然也就沒問出來。
“你還在等誰呀?”
“等個同學?!标愓鞒掏媲暗?10宿舍,心不在焉地回答我說,“誒,你要是看到了若啟陽記得告訴他,把那個老人機還給我?!?p> “好,你要是搞定了,有什么消息就到高一教學樓下面來找我,如果沒有,就去禮堂的樓梯那里。”我晃了兩圈便先下去了。
“拿兩本書?!蔽襾淼搅朔艜牡胤?,拿起我已經看了一個學期的兩本書,一本是《自在獨行》,現(xiàn)在是二刷,另外一本就是《自由的夜行》,兩天前才看完,等二刷估計要過一段時間了。
看這地兒沒有什么坐的地方,平常的那些坐蹲都太矮了,做我書箱上又感覺那書參差不齊有點硌屁股,我便去到了禮堂旁邊的樓梯旁。
“哎,洛滿星你還沒走啊?”我見洛滿星低著頭看著本書,問。
“還沒呢。”洛滿星略帶失落地說,“咋的了,你也在這等啊?”
“對啊,估摸著得要個六七點吧。”我把書往樓梯上一擱,走上臺階四下眺望,沒有,沒有,還是沒有,月亮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了,這藍藍的天空,感覺有點襯我壓抑的氣氛。
我脖子也望酸了,向下走了幾步,正好巧不巧的,李雪琴拿著一袋蘋果走到了我面前,“來,向華,那蘋果分著分著,快分完了,還有兩個?!闭f著,伸手進袋子拿了出來,“給你爸一個,給你媽一個,你的嘛,就不要啦。”李雪琴輕笑著,“拿好,我先走啦,拜拜?!?p> “呃呃呃……啊這……”感覺我成了工具人,負責運輸蘋果,而且只是兩個,關鍵,我還沒有運費……這就有點“離譜”……
這時我腦海里面又冒出了以前看過的《家有兒女》的片段——劉星坐在餐桌前分著餅,“老爸一個我一個,老媽一個我一個,小雪一個我一個,小雨一個我一個,剩下一個還是我的?!苯又?,劉星露出一股心滿意足的神情。“合計著這一鍋燒餅全給你吃了……”(因為太久沒看了,所以可能會有點偏差,不過問題不大)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聽話的孩子?!币粋€“邪惡”的念頭在我的腦海里面生成,反正我也不想拿,那最好的解決辦法肯定就是吃了,既沒有浪費,又達到了目的,可是我有兩個蘋果。我一個人肯定吃不了這么多,那么我要怎么分呢?
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了我旁邊坐著的是洛滿星……
“洛滿星,你要吃蘋果嗎?”我遞了一個稍大的過去。
“可以呀。”洛滿星接過,在手上轉了兩圈,正要下嘴。
“等等,我給你拿去洗洗吧?!?p> “行啊?!甭錆M星笑了笑,又把蘋果遞了回來,我接過快步,走到了一樓的教師辦公室,無視了里面正在休息的老師(雖然也沒幾個人了,主要是輕聲些,免得打擾),走到旁邊的隔間,嗯,沖洗……
“咔嚓?!蔽蚁瓤辛艘豢冢诲e,還蠻甜,又香又脆,“來,洛滿星,你的?!甭鍧M星接過沒有過多遲疑,直接就咬了口?!斑@果子蠻甜的?!蔽疫吙羞吥弥緯?,“嗯,二刷?!?p> 不過我書剛拿起來,旁邊有個清脆的聲音走了過來,“桂花,你們還沒走?”溫鳳翎帶著笑容一過。
“莫得莫得。”洛滿星粗略應道。
“這么快走啦?”
“嗯,你們大概幾點呢?”
“我啊,嗯,7點吧,大概8點?!蔽椰F(xiàn)在也有點說不準了,看著時間,應該已經過了7點。
“哇,那這樣挺慘的。”溫鳳翎笑笑說,眼睛瞇起來像條縫,“行,那我先走了?!?p> “嗯,暑假開心?!蔽曳浅!盁嵝摹钡刈鞯绖e。
溫鳳翎仿佛震了一下,可能是比較遠,我看沒太清,“作業(yè)還沒寫完呢,開心……想想就好。拜拜!”
又一個人走了,我的心境愈發(fā)地貼近“孤獨”。
“哎,桂花你怎么還在這兒???”我順著聲音轉過頭,迎面而來的是我們班的其中一個語文科代表,女生叫黃鑫豆,正巧過來搬東西。
“這么快就撤啦?!蔽覒稹?p> “哦,我爸來了,我先走了,下期見?!秉S鑫豆搬完東西,轉身離開?!跋聦W期見。”我禮貌地回答。
其實這個回答已經很好了,比起我們平常的說一聲“明天見”,好實在太多了。是多么的熱情,多么的熱烈。
“哇哦,桂花,你這個稱呼,沒想到到了新班還這么受歡迎啊?!甭鍧M星在一旁笑著調侃,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表情說。
“話這么說,我也很無奈呀?!蔽肄D頭與落滿星聊起天,“我的號從小學就有了,不過呢那個時候的號不是這個。這個‘桂花’的稱呼,還真的是到高中才有的,而且還傳得如此受人歡迎。”
“可以啊?!甭錆M星低下頭,緊接著又抬起頭,“不過你這個號又是怎么在二班傳起來的呢?”
“這個呀,本來呢是沒幾個人知道的,只不過在王駿奇的‘挑唆’之下。他一天一喊,一天一喊,喊著喊著,全班人都知道了?!蔽叶紱]什么心思繼續(xù)翻書了,便接著聊,“或許也是因為我獨特的人格魅力吧。”
“噗!誒,就你的人格魅力?”洛滿星這會兒也是被逗笑了,“可以,可以,這話我服。”
“不過就算是一天一喊,我記得原來那個時候,不也是我們經常喊,也沒見你這個號有多出名?。俊?p> “哦,是這樣,在原來那個班呢,我剛開始想的時候,都是無所事事的啦,不像現(xiàn)在這個班,我又是班長,又是化學科代表。自然和同學們接觸的時間就多了,也被大家所熟知,因此,這也就是為什么這個號會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之內,被眾人所發(fā)酵。”我頗為無奈地解釋道,“不過也沒什么關系了,我估摸著這個號起碼得跟我上完高三之后,說不準,才會沒有。”
“嗯?!甭鍧M星啃了口蘋果應了聲,想了想,好像也沒啥問題了,看書,看書,就又把頭低了下去。
我蘋果啃得就只剩個果核了,見此,便翻了翻兩頁,過兩張先……
直至三五分鐘過后,洛滿星起身,見她一趟又一趟地搬著東西,我還想著要不要幫一下忙,不過,沒過多久,洛滿星已經搬完了。
所謂分而解之,快的一筆,沒得話說。
看到落滿星上了車,我最后打了聲,“下學期見,拜拜!”“拜拜!”
隨著洛滿星的車子遠去,我忽然有種哈巴狗的感覺,盯著一輛又一輛的車,可惜沒有一輛??吭谖业拿媲啊?p> 漫長的一個下午,真的比考試還漫長,流逝的時光不再,想歸家卻已如此之艱難,真真是“有家不能回”,這般心境,又有多少人可以領會到呢?
看著剩下的時間,我已經沒有什么耐心接著坐在這兒。
明晃晃的月亮在我頭上已經掛了好長時間了,我是多么的希望那是太陽,天還沒有黑,還是那么的明亮,我也不用看著黑夜的到來,看著他一點一點的將白天吞噬,直至陷入最后的沉寂。
我只有一個念頭,“啥時候能回家”,我也沒有心思繼續(xù)看的書了,拍拍屁股站起來,順路去辦公室扔了個蘋果,把書一擱,去找陳征程。
“若啟陽?”此時正好看到若啟陽和他父親搬著個箱子走了出去,“那個……”哎,我要說什么來著,我給忘了。
“啊,對。”若啟陽從褲袋里面掏出那個被他“珍藏已久”的諾基亞,“你認識陳征程嗎?幫忙還給他?!?p> “嗯,行?!蔽翼樖纸舆^,“拜拜?!?p> 告別了若啟陽,走到316宿舍的門口,也就除了陳征程的那些東西沒有動之外,其他宿舍都已經空了,不過陳征程此時都還沒有回來,我正想留張紙,抬頭看了看,陳征程終于來了。
“來,電話給你?!蔽沂譄崆榈剡f了過去。
隨后,他撥通了電話……這充滿著希望的電話……充滿著我無盡渴望的電話……就在那一剎那……成功的接通。
“我們在宿舍樓底下,沒看到人。???已經到啦?”陳征程來回踱步,這邊看看,那邊瞧瞧,就是沒有看到人的影子。
“來啦,來啦!”陳征程放下電話,兩眼放光,直射遠方,我都感覺黑漆漆的樓道里面都被他照出了一條通路。是的,他爸他媽來了,對,注意,并不是我爸和我媽,不過呢,我早就已經習慣了,沒什么所謂。
隨著略過的小食,搬完了東西,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街道上一路燈火通明,不過暢通無阻,畢竟晚高峰期已經過了。8點多的啟程,已經算是極晚的當了,至少除了我們之外,我再沒在學校里面看見其他高一的學生,這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最后一次走得這么晚。
這次一走,我便不再是高一的學生了,而是高二……
我摘下眼鏡,卡在領子里,閉上眼睛,聽著歌,一手撐著頭,小憩,慢慢地回想起這個學期所經歷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