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接周野的岔兒:看在他剛剛救我于水火之中的份兒上,我也就發(fā)發(fā)善心不和他計較了。
“走那么快?”周野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我扭頭看他一眼,鸚鵡學舌一樣模仿他的語氣:“蛆要忙著寫檢討。”
我沒撒謊,如果不是周野在那邊胡說八道,我根本不可能被摘出來,落個聚眾斗毆給我記個過也不是不可能。要是現(xiàn)在連檢討都不寫了,豈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好在學校特批高三學生可以免去大課間跑操,謝天謝地,離預備鈴還有四五分鐘的時候我終于坐進教室里了。
等等!好像少了點什么…
“我靠!”
周野看著我:“又發(fā)哪門子瘋?”
我哭喪著臉:“書包落在巷子里了…”
“反正你也用不上里面什么東西,放學再去拿吧?!?p> “可我要寫檢討啊,禿驢要放學前交的。”
說完我才意識到,他剛剛說什么,什么叫我用不上書包里的東西?明明…我還有點兒零錢在書包里呢。
周野順著課桌看去,碰巧許欣回來。
許欣不知道什么時候把校服上衣?lián)Q掉了,身上穿了件白色的小襯衫,袖子的位置鼓鼓囊囊的。
周野這個老孔雀跟開屏似的,過去和許欣說點兒什么悄悄話。
說什么呢!
切!肯定不是什么正經(jīng)話!
非禮勿聽非禮勿聽……
幾張紙被拍在我的桌上,看我沒有反應,周野敲了敲桌面:“不是要寫檢討?”
這孫子,還挺有良心!
我抓起那幾張紙,直接原地石化:這熟悉的質感!這熟悉的史努比??!這不就是許欣拿來給周野寫情書用的信紙嗎!??!
晦氣!
周野坐在我旁邊,翹著二郎腿“怎么不寫?”
“一會兒寫?!?p> 我隨便敷衍著,畢竟…我總不能說“因這是你和你小女友的定情信物,我嫌晦氣?!边@種話吧!
我真的覺著檢討這種東西應該被淘汰掉,平心而論寫檢討的學生大多是慣犯,偏偏還要湊著字數(shù)寫點違心的話,寫著寫著越發(fā)暴躁,指著天罵娘不說,見著路過的狗都恨不得踢上一腳才解恨!
寫了一節(jié)課,桌肚里塞了七八個紙團子,到底也沒湊出一張能交上去的。
我趴在桌子上,琢磨著還不如通報批評我呢。
“笨死了?!睉醒笱蟮穆曇糇灶^頂響起,我一抬頭,剛好周野從我手下抽過最后一張紙,想都沒想在上頭寫了好久。
我周哥堪稱當代魯迅了!
只是當代魯迅寫到末尾的時候似乎有些遲疑,居然難得認真的在上面勾勾畫畫。
“成了。”周野舉起那張紙來輕彈一下,紙張發(fā)出“砰”的一聲脆響。
我趕緊接過來,低頭一看差點心肌梗塞:這王八蛋洋洋灑灑在上面寫了五個大字:主任我錯了!
更可氣的是他忙活半天居然是在右下角畫了一個磕頭小人兒!
他當是批閱奏折嗎!
“你寫的真是太好了!”我咬著后槽牙拼命告訴自己這是救命恩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才忍住掐死他的沖動。
“一般吧?!敝芤昂孟衤牪欢觅囋捤频乜吭谝伪成?,翹起來的腳一刻也不得閑,慢吞吞地在空氣里畫著圓圈,晃得我頭暈。
在周野看不到的地方我翻了個白眼,話里話外都嫌棄:“不用你幫忙了!快走吧,下節(jié)課是體育課?!?p> 周野瞟了我一眼,不緊不慢:“不滿意?”
腦子抽筋兒一樣的我居然“嗯”了一聲兒。
嘴在前面飛,腦子在后面追!
而我后知后覺:我在埋怨周野?
我把那聲“嗯”無限拉長,即將憋死時將尾音上挑:“你剛說什么?”
“我說——你肺活量挺好,下次體測肯定掛不了。”
我靠!雙押!他也是個rapper?
而且,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他是在diss我?!
我裝著聽不懂,把那張檢討連同廢紙一起塞進桌肚,又從亂七八糟的書啊本啊下面摸了半天,把壓桌底的三個鋼镚兒揣進褲兜:“謝謝您老的祝福哈,咱走吧?
我們學校的體育課向來是兩個班一起上,官方說法是為了促進學生關系融洽,發(fā)揚團結精神。
emmm……很難評,真的很難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