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檢討書
邢靈能當上校花雖有一定水分,但本身長相確實也難以挑出瑕疵來。袁瀟瀟聽著身邊的人的討論,有些擔心郁眠,把手伸到身后牽起了郁眠的手。
郁眠低著頭,緩緩用了點力握緊。
邢靈邊哭邊念,并不狼狽,反而把自己放在了弱勢的位置,越發(fā)楚楚可憐起來。
“我這幾天因為家里的事情有些難過,好朋友為了安慰我一直陪著我。包括九月二十三號體育課時她們陪我玩排球,沒想到我好朋友方向沒瞄準,排球不小心飛向了高二六班的郁眠同學(xué)。對不起…”
邢靈哭聲愈大,磕磕絆絆接著念了下去:“我…我們平時玩排球很少能把排球扔到圍網(wǎng)外的,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不僅扔了出去,還砸到了路過排球場的郁眠同學(xué)?!?p>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在這里,面向所有主席臺下的同學(xué)真誠道歉,希望郁眠同學(xué)能夠原諒我們。”
她哽咽著補充:“不能原諒也沒關(guān)系,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們做錯了,但是請郁眠同學(xué)不要牽連到我朋友身上,她們都是很脆弱的女孩子,有什么事,沖我一個人來就好了…”
所有人一陣嘩然,原來只是因為扔球不小心砸到了而已?甚至不是邢靈本人砸到的,她只是因為仗義才替朋友頂罪。
就因為這個失誤,不僅要被記大過而且還要當著所有的面念檢討。聽邢靈的意思似乎那人還有報復(fù)的意思。
“天,太慘了吧,那個什么郁眠什么來頭…”
“這還用問,背后肯定不知道站著什么人在呢,這種事情難道不是多了去了嗎?”
另一人插話進來:“你們不知道嗎?新的?;ㄍ镀比诉x,她已經(jīng)比邢靈高了很多票了?!?p> “邢靈真可憐,沒了?;^銜還要被記大過,招惹上了這種人……”
“唉,太慘了?!?p> 說話的就是隔壁七班的幾個同學(xué),袁瀟瀟擔心的半轉(zhuǎn)過身子看向郁眠,郁眠倒是很平淡:“沒事的,我跟鄒老師發(fā)條消息,實在不行我耽誤兩分鐘補一個報告,人都是憐弱的,哭這種事情,誰都會。”
更何況她這副腳瘸的模樣,不用裝,只要走上臺就能很可憐。
沈知謹走上臺候場的時候,坐在臺中間的一眾領(lǐng)導(dǎo)神情都愁眉苦臉的不太好看。
這個檢討本就是為平息費家怒火的,但被邢靈這么一折騰,不僅把郁眠的身份點了出來,還把所有過錯都引到了郁眠身上。
大庭廣眾之下他們身為老師不好多插手,但實實在在的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了。
主持的同學(xué)頓了下,盡職盡責的待邢靈一離開就繼續(xù)推流程:“儀式進行第五項:有請高二六班優(yōu)秀學(xué)生代表沈知謹講話。”
袁瀟瀟聽見了,用胳膊頂了頂郁眠,小聲道:“眠眠,到謹哥講話了哎?!?p> 郁眠懵,同桌什么時候是優(yōu)秀學(xué)生代表了?她壓根都不知道。
沈知謹站在臺上看了看手里的稿子,正了正話筒,溫潤的少年音清朗又堅定:
“大家好,我是高二六班沈知謹,很榮幸作為優(yōu)秀學(xué)生代表站在這里?!?p> “我本次演講的主題是知錯就改。眾所周知,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他們有創(chuàng)造、認錯、思量、奮斗等優(yōu)秀的品質(zhì)。我從前并不是特別清楚這些,直到我遇到了我的新同桌。她也是剛剛被邢靈同學(xué)提到的郁眠同學(xué)?!?p> 后排的領(lǐng)導(dǎo)愣了幾秒,坐正了身子。
臺上的少年輕笑了一聲,像是隨口一提,清朗的少年音隨著話筒播出讓所有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我同桌郁眠她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她脆弱但不懦弱、愛哭但不會裝可憐、長的漂亮但也會認真努力學(xué)習…”
郁眠站在原地,聽著六班一擁而起的起哄聲,一下紅了臉。
同桌他…在說什么啊。
“不好意思,有點偏題了?!鄙蛑斏裆?jīng),臉上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模樣,他繼續(xù)道:“方才我們的主任葉永老師念了處分通決書,邢靈同學(xué)也作了深刻的檢討,這件事正好說明了我們身為人知曉知錯能改的道理。”
袁瀟瀟小聲嘀咕:“謹哥到底再說什么啊,他以前從沒有說過這樣的演講?!?p> 郁眠停了幾秒,她心里隱隱有些猜測,但說不準。
沈知謹畫風一轉(zhuǎn):“說起來,這件事情除了邢靈同學(xué)以及我同桌郁眠等人之外,我也湊巧參與在其中。”
“大家應(yīng)當都清楚,學(xué)校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害,安全措施一向做的很好?!彼[了那點微不可察的笑意,語氣越發(fā)嚴肅起來:“若是說會在自動售賣機處卻被排球場里的學(xué)生‘不小心’砸到,就更是無稽之談?!?p> “就像葉永老師所說的,學(xué)校是讓我們學(xué)習新知識、實現(xiàn)夢想的地方。而不是因一己之欲而去故意欺辱、霸凌同學(xué),稱王稱霸的地方。
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我們固然會犯錯,但我們也會認錯,會知錯就改。而不是如同邢靈同學(xué)一樣,避開重點,站在弱勢位置祈求大眾的憐惜?!?p> 沈知謹拿著話筒看向鄒校長:“鄒老師,郁眠同學(xué)現(xiàn)在都還行動不便,你也是知道的吧?”
袁瀟瀟幾乎要激動的跳起來:“天吶眠眠,謹哥這是在為你出氣!都把邢靈說的不配做人了!太解氣了吧嗚嗚嗚,不愧是連城所有高中里最帥的男人,直接硬剛!”
鄒解行接過話筒,表情是如出一轍的嚴肅:“沈同學(xué)說的不錯,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我們會認錯、也會知錯就改。
同學(xué)們,犯錯不可怕,不敢承認錯誤才是最可怕的。如果所有人都和邢靈同學(xué)一樣,所有惡意為之的傷害都被‘不小心’美化,那是否,對受傷的同學(xué)來說太殘忍了?”
邢靈接受不了那么多人奇怪的目光,哭著低下了頭。
這一次卻沒有人再覺得她可憐了。
郁眠仰頭看著臺上清澈明朗的少年,忽然覺得很多事情實在難得。
有人給你買糖難得;有人不顧一切擋在你身前難得;有人在乎你的情緒怕你不開心難得;
還有…遇見沈知謹難得。